臘月二十三是過小年的日子,從今天開始,就要過年了。


    一大早,葉宗寬送來半扇豬肉,是葉尋青買的,還有一些送的內髒什麽的,不值錢,但葉尋青很喜歡。


    送完豬,葉宗寬又從葉尋青這裏帶了一些吃的迴去,都是葉尋青給他小姨和阿婆的。


    豬隻是粗粗地刮了毛,還有很多細毛沒有除去,而且豬也要分,那麽大的豬,肉啊,排骨什麽的都要分一下。


    葉尋青還沒醒來,封景恆把豬放到了木盆裏邊,打算一會來切。


    “是要分豬肉嗎?”李妹兒走過來問話。


    封景恆雖然不喜歡她,但最近幾天也對她有了好臉色,“嗯,打算把帶肉的不帶肉的分幹淨。阿青喜歡吃肋排,這要單獨切下。”


    “血唿啦的,別髒了你們的手。”李妹兒卷起袖子,“我來吧。”


    封景恆有些訝異,“你會分豬肉?”


    李妹兒笑著說:“之前在家裏幹過。”


    封景恆沒分過豬肉,確實不知道怎麽下手,既然李妹兒說幹過,那就交給她了。


    “刀給你。”封景恆叮囑道:“排骨要有肉,但不能有太多的肉。”


    其實封景恆也不太懂葉尋青的要求,隻是他又不想讓葉尋青動手,天這麽冷,多凍手啊。


    既然李妹兒想來試試,就交給她。


    李妹兒掀起豬肉,手起刀落,排骨和肉就分開了,快得像切豆腐似的。


    排骨一塊,豬腿肉一塊,裏脊一塊,梅花肉一塊……


    李妹兒一鼻子的汗,滿手是血,但卻很高興。


    她幹活非常麻利,比封家所有人都麻利,幾個人加一塊都不如她。


    這些天封景恆也注意到了,李妹兒是個勤快的人,還任勞任怨,也不知道是別有用心,還是真的想做點事。


    李妹兒很快就把肉分好了,“這個我分好了,你看看放哪裏?”


    封景恆沉默了,他得承認,李妹兒確實會比他幹活。


    “等阿青醒來再說……”


    “我醒了。”葉尋青披著衣服站在門口,臉上滿是笑容,“李姐姐的手果然靈巧,古有庖丁解牛,今有李姐姐解豕。”


    李妹兒露出有史以來第一個爽朗的笑容,“恩公,你來瞧瞧,要是不滿意,我再切。”


    葉尋青走了過來,“還行,排骨上肉正好,符合我的要求。”


    李妹兒鬆一口氣,“那就好。”


    葉尋青說:“阿恆,把排骨拿進去用冷水泡了,今天就給它做半熟,這樣再燒方便些。”


    天冷,肉不容易壞,但像排骨這一類骨頭還是得早點吃了,這樣才香。


    封景恆把排骨端進去了,李妹兒就繼續收拾豬肉,剛剛切的時候流了一些血在地上,看著怪嚇人的。


    李妹兒放下刀,洗幹淨手之後又去鏟土蓋血,忙得像陀螺似的。


    “妹兒,快別忙了,長生醒了。”葉紅霞在房裏叫她。


    李妹兒應聲道:“好,我馬上就過去。”


    蓋完土後,她又洗手去抱孩子。


    即使是手凍得通紅,也沒有抱怨一句。


    葉尋青勾唇一笑,倒是個能忍耐的人。


    中午用筒骨燉了湯,每人都能分到,葉尋青還讓封景安端了一碗給封大同,就說是封景安偷給他的。


    李妹兒幫著盛湯,到她自己的時候,倒是一塊肉都沒有盛,隻盛了一點湯。


    “為什麽不吃肉?”葉尋青叉一塊骨頭給她,“吃吧,我們不是一家人嗎?”


    如今他就是暗地裏的一家之主,他說李妹兒是一家人,那就意味著別人也得認可她。


    “既然二嫂看好你,那我也看好你。”劉小鏡第一個表態,“對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做喜餅?後天就要交貨了,那麽多,我做不完。”


    李妹兒咧開笑臉,“真的嗎?我可以跟你們做事嗎?”


    劉小鏡撅嘴說:“你能做好我才教你,你做不好我就不教你了。”


    李妹兒是願意學的,隻要她多幹點活就能留在這裏。


    天冷了,她和長生不能走的,長生會被凍死。


    好不容易養活了的女兒,不能讓她沒了命。


    “好,我一定會好好做的。”李妹兒非常高興。


    村裏熱鬧起來了,不少嫁出去的哥兒和女兒也托人帶東西給娘家的。也有跑出去但不如意又迴來的。


    父母大多數會接受孩子迴來,但若是沒有錢,家裏還是要吵鬧。


    “近來別往外頭跑。”一日吃飯時,封景華提醒道:“有些出去討生活的人迴來了,不是所有人都賺了錢迴來的。”


    “尤其是小白和旭兒,你們倆莫要出門,年關了,人多雜亂,人牙子又要出來拐孩子了。”


    “昨日劉家村一個男孩就沒了,四五歲,定是讓人牙子拐了。”


    劉小鏡抱緊了兒子,“旭兒是我的心頭肉,我不能讓他有事。”


    聽到有拐孩子的,莫雨焉就非常憤怒,他恨不得所有的人牙子都去死。


    葉尋青對葉尋青說:“最近別出門了,在家寫寫字。”


    聽說有偷孩子的,村裏人都不讓孩子出門了,但也有大膽的孩子,背著父母溜出來玩。


    雪化了,劉夫人送了一隻大鵝給葉尋青,葉尋青讓封景恆去處理大鵝,李妹兒攬過活,說她會處理大鵝,就交給她吧。


    葉尋青覺得好玩,李妹兒表忠心的時間太長了吧?


    李妹兒抓著脫了毛的大鵝往村中大井那裏去,井水暖和,而且那地方也大,適合處理大鵝。


    大水井在村中間,特意修了幾個水池取水用,和王家村的差不多。


    李妹兒把大鵝放在邊上,彎腰從井裏打水。


    天很冷,幾乎沒人到這裏取水,就算是取水,他們也不會和李妹兒說話,一個帶孩子來的外鄉女人,在他們眼中就是不要臉跟野男人跑了的女人。


    李妹兒假裝沒看到他們指指點點的,隻是做著自己的事。


    她破開鵝肚子,正準備取內髒,忽然聽到“救命”聲。


    李妹兒抬頭一看,原來是一個小丫頭在喊“救命”。


    “救唔唔……”一個蒙著臉的男人從後邊抱住她,捂住她嘴就跑。


    李妹兒立馬聯想到偷孩子的事情。


    “站住!”想也不想,李妹兒抄著手裏的菜刀就追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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