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景華從外頭迴來,李妹兒在洗尿布,就問她:“長生燒退了嗎?”


    李妹兒起身迴話:“退了退了,也是神了,昨晚上就退了。”


    封景華就放心了,“那你們安心在這裏住下吧。”


    李妹兒猶豫說:“封大哥,你是好人,我本不該拖累你的,隻是我實在是沒地方去了。”


    封景華點頭,“我知道,先住下吧,過了年再說。”


    “嘰嘰喳喳在院子裏吵什麽呢!”莫雨焉推開窗子說話:“那丫頭片子吵人就算了,怎麽大人也這麽不懂規矩?”


    李妹兒道歉說:“我不說了,不說了。”


    封景華很無奈,“小焉,別這麽大火氣,小孩子哭鬧很正常。旭兒小的時候也挺愛哭的。”


    莫雨焉翻白眼看他,“多日不見,大哥胳膊肘往外拐了不少,不僅把阿貓阿狗帶迴來了,還盡向著那些畜牲了。”


    封景華蹙眉,“小焉……”


    “小焉!”葉尋青進門就聽到莫雨焉在譏諷人,他有些不悅,“虧你阿爹叫你讀書識字,書讀到哪裏去了?”


    莫雨焉委屈道:“哥哥也向著外人?”


    “哥哥隻是想讓你少罵人,你是什麽出身,忘記了嗎?”葉尋青道:“山溝裏待久了,就忘了自己是公子哥兒了嗎?說話夾槍帶棒的,沒有半點氣度。”


    “那我應該有什麽氣度?”莫雨焉哭著說。


    葉尋青道:“什麽氣度?八字沒一撇的事,想那麽多做什麽?拈酸吃醋的,像什麽樣子?別自己作賤了自己!”


    莫雨焉愣了愣神,撇開臉不去看他們。


    葉尋青又說:“給人家姐姐道歉,道完歉抄書去,幾日不抄書,我看你又忘了自己姓甚名誰了。”


    莫雨焉低頭道歉:“李姐姐,對不住了。”


    李妹兒哪敢接受他的道歉,“不不不,沒事沒事,我什麽都沒聽到。”


    莫雨焉關上窗戶迴去抄書。


    封景華說:“抱歉,小青,給你們惹麻煩了。”


    葉尋青輕笑一聲,“婚喪嫁娶亦是個人自由,我和阿恆就是這樣,所以大哥無論做什麽決定,我和阿恆都會支持。阿恆那邊我會去說的,阿娘那邊就看大哥自己了。”


    封景華拱手,“多謝。”


    葉尋青迴以微笑。


    劉小鏡從屋裏出來,“二嫂,王家村王大牛托人送信來,說是要做些喜餅,你看能做嗎?”


    葉尋青迴答:“你自己拿主意,能做就接了,銀子你拿著,不會的問我。”


    劉小鏡高興道:“迴頭給你買好吃的。”


    葉尋青笑笑說:“自己留著銀子吧,我不缺。”


    上迴那事一出,王家村自己村裏的都不敢找王二做喜餅了,但婚事還是要辦的,於是就找上了他們。


    葉尋青自己是不接的,他隻接朋友的單子,因為他的朋友都是大客戶,一單吃半年。


    而且他很忙,再接單子自己就要累死了。


    葉尋青迴來拿紙筆,順便和葉紅霞說今天中午吃什麽,王八吃不了,別的菜還是要吃的。


    他不想吃蒸香腸了,就讓葉紅霞去買幾塊豆腐迴來燉烏心菜,天冷適合吃這個。


    中午吃飯的時候,大家還是坐在一張桌子上。


    莫雨焉坐到了葉尋白身邊,右邊是葉紅霞。


    李妹兒坐在封景華旁邊,從進門就低著頭吃飯,菜都沒夾一筷子。


    平日裏吃飯熱熱鬧鬧的,今天家裏多了兩個人吃飯,反而是安靜得不得了,連最愛說話的劉小鏡都不說話了。


    封景華打破僵局,“娘,你和阿父是怎麽迴事?”


    葉紅霞板著臉說:“吃飯就吃飯,提那個糟老頭子做什麽?倒胃口。”


    封景華不說話了,他才離開幾天,家裏怎麽這麽大變化呢?


    “不說阿娘的事情,大哥,你和李姐姐有什麽想法?”葉尋青又把話挑明白說了,“辦婚事嗎?”


    封景華道:“聽她的吧。”


    李妹兒說:“不不不,我當個使喚就行了,不想別的。”


    葉尋青偏過頭說:“你這樣,像是我們家辱沒了你似的。難不成你以後不出門了嗎?還有小長生,難不成她也要跟你當使喚丫頭?”


    “長生還小,不知道誰是誰的,大哥拿她當女兒,那就是咱家親閨女了。”葉尋青繼續說:“若是有這個意思,那就早辦。”


    李妹兒最放不下的就是長生,沒父親的孩子,到哪裏都是要被人指指點點的。


    “那就聽你的好了。”封景華也不想再耽擱了,再拖下去對誰都不好。


    “阿娘,你說呢?”葉尋青問道。


    葉紅霞看了一眼莫雨焉,歎息道:“你們自己定日子吧,也通知你們舅舅一聲。”


    “通知他們做什麽?”封景恆不樂意,“不通知他們。”


    封景華道:“說一聲吧,你成親他們也來了的。”


    封景恆冷著臉說:“隨你們。”


    他不樂意看到舅舅舅母,也不樂意看到大哥和這個來路不明的女人成親。


    家裏誰最反對這樁婚事?除了莫雨焉就是他。


    老大老二感情是很好的,所以封景恆覺得他哥哥值得更好的嫂子,而不是這個一看就很懦弱還帶著拖油瓶的女人。


    晚上,封景恆把甲魚殺了,葉尋青要用它燉湯喝。


    爐子裏燒著木柴,鍋裏冒著泡,甲魚殼一上一下,正在散發著香味。


    葉尋青在鍋裏放了一些強身健體的藥材,家裏人喝了也有好處。


    “為什麽提大哥和那個女人的事情?”封景恆一臉不高興。


    葉尋青說:“為了讓我傻弟弟死心啊!上午我迴來過一趟,聽到小焉在指桑罵槐。他近來又在鼓搗新的藥草,我怕他誤入歧途。”


    “可是我還是不樂意看到那個女人。”封景恆嫌棄道:“還有那個小丫頭片子,吵死了,昨天晚上哭了三次。”


    “是嗎?”葉尋青睡得熟,沒聽到孩子哭,“那也沒辦法,小孩子哭鬧很正常。”


    “小白小時候就不哭。”封景恆道:“他可乖了,安安靜靜躺在搖床裏,餓了都不哭。”


    葉尋青還是第一次聽到小白小時候的事情,“怎麽可能餓了也不哭?”


    封景恆答:“因為哭了也沒用,沒人會給他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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