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景恆從外邊迴來,手裏拿了一包炒栗子,是別人給的,讓他拿迴來給媳婦吃。


    他看到葉紅霞坐在門口帶小旭兒玩,就抓了幾個出來給她。


    “阿娘,吃栗子。”封景恆把栗子放她手裏。


    葉紅霞十分驚訝,“你哪來的栗子?”


    “三婆婆給的。”封景恆又拿了幾個,“你吃吧,甜的。”


    葉紅霞看了看,又放迴到他手裏,“你拿迴去給小青吃吧。”


    “還有。”封景恆把一包栗子給她看,“還有很多,你吃吧,吃完了再去拿。”


    葉紅霞其實挺想吃的,但是她覺得自己不能吃,“算了,娘不吃,你們吃。”


    “吃什麽?”劉小鏡耳朵很尖,“二哥,吃什麽呢?”


    封景恆又抓一小把給她,“栗子。”


    “我吃。”劉小鏡啥都吃,“娘不吃嗎?”


    葉紅霞把栗子給她,“小鏡吃吧。”


    劉小鏡不要,“幹嘛不吃?又不是吃不起,幹嘛委屈自己?之前二嫂說了,想吃就吃,吃完再買就是了。”


    葉紅霞張著嘴,“我……”


    劉小鏡嘟囔道:“你不吃不就便宜別人來了嗎?一會二嫂把栗子分了,你吃都吃不到了。”說著,她又拿了幾個,“我留幾個給小安吃。”


    葉紅霞想了想,把手收了迴來。她剝開一個栗子嚐嚐,又糯又甜,好吃,確實是好吃。


    “好吃的唉。”葉紅霞笑了,眼角的皺紋都笑彎了。


    “嗯。”封景恆拿著剩下的栗子進屋子去了。


    葉尋青迴來後聽說自己的栗子被分了,並沒有生氣,而是把栗子重新劃分一下,一人分了一點,葉紅霞又分到了。


    葉紅霞不舍得吃,“我已經吃過了,你給孩子們吃吧。”


    “孩子們有的吃。”葉尋青說:“你吃吧,我嚐了,怪好吃的。”


    葉紅霞笑著說:“是啊,可甜了,我還沒吃過炒栗子呢。”


    他們這邊山上沒有板栗樹,胡家村那邊有,炒栗子也是他們賣的。


    這種吃法是北邊傳過來的,南方這邊還是傾向於把栗子煮了吃,隻是煮的沒有炒的好吃。


    葉尋青聽到她沒吃過炒栗子,覺得有些遺憾,炒栗子還挺好吃的,以前他上學的時候,冬天會有小販來他們學校門口賣。


    他家雖然條件很好,但他上的也是公立學校,門口賣小吃的挺多的。


    對了,現在鎮上肯定還有賣栗子的,倒不如買點栗子迴來做栗子餅,這個也很好吃。


    過幾天休息時他去鎮上看看,要是有合適的栗子,就買一點迴來。


    下午,葉紅霞在門口納鞋底,旁邊放著一個小筐,裏邊有葉尋青給孩子們做的零嘴,也分了她一點。


    她納鞋底的時候就把零嘴放旁邊,饞嘴了就吃一點。


    胡香月端著竹筐來找她玩,來人一塊納鞋底。


    “哎呀,紅霞姐,你這是炒栗子嗎?”胡香月一眼就看到了筐子裏的零嘴。


    “是啊。”葉紅霞滿臉笑容,“是小青給我的,他怕我下午餓。”


    胡香月一聽到葉尋青,那就不是滋味了,葉紅霞還真是個好命,娶了這麽一個媳婦,媳婦沒阿爹,對葉紅霞這個婆婆倒是好得很。


    “紅霞姐,你和大同哥那個事是真的嗎?”胡香月低聲問道。


    葉紅霞大大方方說:“那有什麽假的?我們倆過不到一塊,我不想去伺候男人了,那不就分開嗎?”


    胡香月搖著頭說:“女人啊,還是有男人有保障一點,你兒子媳婦現在對你好,等你老了,他們嫌棄你怎麽辦?”


    葉紅霞笑了,“那我有男人,以後我老了是我男人養我,還是我兒子媳婦養我?”


    一句話把胡香月整不會了,“還是有男人好……”


    “男人好在哪?”葉紅霞發出靈魂一擊。


    胡香月道:“好,好在……好在男人能養家!”


    “看到這這鐲子沒有?”葉紅霞炫耀道:“小青給我買的,楊琴一個,我一個,還有個玉的,小青給她阿婆了。”


    這是當時李家人給的謝禮,葉尋青用不著,就送人了。


    胡香月快嫉妒死了,“這,這不便宜啊!”


    “是啊。”葉紅霞感慨說:“我們女人和哥兒虧在哪裏?虧在沒田地,要是有田地,還要他男人做什麽?”


    女人和哥兒是沒有繼承權的。


    “我跟著他封大同,一輩子都見不到這種好東西!”葉紅霞大聲說:“他要是有點好的,就自己吃了喝了,哪管你啊?”


    “我們家小青人善,不光自己吃,還給人家送呢。”


    “香月,我跟你說,他封大同就啥都不是!”


    胡香月一愣一愣的,這還是她認識的葉紅霞嗎?


    “來,吃個栗子。”葉紅霞非常大方地拿了幾個栗子,“甜的,好吃。”


    胡香月吃到嘴裏後,恨不得把那筐子吃的全搶走,她怎麽就沒這個命呢?


    “紅霞姐,你不怕別人在背後戳你脊梁骨嗎?”胡香月又說:“要我說,你現在就別和大同哥慪氣了,兩口子過日子,怎麽可能不吵呢?馬上過年了,一家子和和氣氣才是最好的。”


    葉紅霞不高興了,“你是想把我往火坑裏推吧?”


    胡香月道:“怎麽可能?”


    “小青說了,嫁不到好男人,無異於跳火坑。”葉紅霞嚴肅地說:“我現在就很好,你是不是見不得我好?”


    胡香月見心思被戳破,就倒打一耙說:“紅霞姐,你怎麽能這樣想我呢?我是這樣的人嗎?”


    “你不是這樣的人嗎?”莫雨焉從窗戶探出頭來,笑嘻嘻地說:“嬸子現在過得好好的,你非勸她迴去找男人做什麽?是嫌她挨打沒打夠,還是覺得現在是夥食太好了,想迴去吃糠咽菜呢?”


    胡香月臉色一白,“亂,亂說!”


    “哥哥之前給我講了一個故事,說是一隻狐狸吃不到架子上的成熟葡萄,就說葡萄是酸的。”莫雨焉笑道:“你就是那隻酸狐狸。”


    胡香月氣急敗壞,“你怎麽和長輩說話呢?”


    莫雨焉做了個鬼臉,“酸狐狸,酸狐狸!”


    胡香月氣死了,端著自己做針線活的筐子就往外走。


    葉紅霞笑道:“香月,你不再坐一會嗎?剛剛你要說什麽啊,還沒說完呢。”


    胡香月頭也不迴地走了。


    莫雨焉說:“嬸子,我哥說的對吧?這世上啊,多的是看不得你好的人。”


    葉紅霞點頭,“是啊,以前虧得我那麽相信她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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