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城西偏,有數荒塚,將平矣。小時過之,老仆施祥指曰:“是即周某子孫,以一善延三世者也。”蓋前明崇禎末,河南、山東大旱蝗,草根木皮皆盡,乃以人為糧,官吏弗能禁。婦女幼孩,反接鬻於市,謂之菜人。屠者買去,如刲羊豕。周氏之祖,自東昌商販歸,至肆午餐。屠者曰:“肉盡,請少待。”俄見曳二女子入廚下,唿曰:“客待久,可先取一蹄來。”急出止之,聞長號一聲,則一女已生斷右臂,宛轉地上。一女戰栗無人色。見周,並哀唿,一求速死,一求救。周惻然心動,並出貲贖之。一無生理,急刺其心死;一攜歸,因無子,納為妾。竟生一男,右臂有紅絲,自腋下繞肩胛,宛然斷臂女也。後傳三世乃絕。皆言周本無子,此三世乃一善所延雲。


    青縣農家少婦,性輕佻,隨其夫操作,形影不離。恆相對嬉笑,不避忌人,或夏夜並宿瓜圃中。皆薄其冶蕩。然對他人,則麵如寒鐵。或私挑之,必峻拒。後遇劫盜,身受七刀,猶詬詈,卒不汙而死。又皆驚其貞烈。老儒劉君琢曰:“此所謂質美而未學也。惟篤於夫婦,故矢死不二。惟不知禮法,故情欲之感,介於儀容;燕昵之私,形於動靜。”辛彤甫先生曰:“程子有言,凡避嫌者,皆中不足。此婦中無他腸,故坦然徑行不自疑。此其所以能守死也。彼好立崖岸者,吾見之矣。”先姚安公曰:“劉君正論,辛君有激之言也。”


    乾隆己卯年七月,姚安公在苑家口,遇到一個和尚,和尚合掌行禮說:“相別已有七十三年了,相見不請我吃一頓齋飯麽?”恰好旅舍賣的都是素食,於是便和他一起吃飯。姚安公問和尚多大年紀了,和尚解開行囊拿出一份度牒,這份度牒是明代成化二年簽發的。姚安公問:“傳到這兒一共有多少代呢?”和尚馬上把度牒收進行囊中,說:“你懷疑我,我不必再說了。”飯沒有吃完就走了,到底不知這個和尚的真假。姚安公曾經用這件事來告誡我說:“士大夫們好奇,往往被這一類人牽連。即便是真仙、真佛,我寧可當麵錯過。”


    我家假山上有一座小樓,狐精居住在裏麵五十多年了。人不上去,狐精也不下來,隻是沒有風的日子裏時常見到窗戶能自己打開關上。樓的北麵叫綠意軒,老樹綠蔭森森,是夏天乘涼的好地方。乾隆戊辰年七月,一天夜裏忽然聽到琴聲棋聲。僮仆跑來告訴姚安公。姚安公知道是狐精幹的,毫不介意,隻是對僮仆說:“本來就勝過你們飲酒賭博。”第二天,姚安公告訴我說:“海上客如果無意捉海鷗,就可以和它們一起玩了。我們和狐精平安相處已經很久了,對它還是視而不見、聽而不聞比較合適。”到現在也一點兒沒有別的變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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