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輕者上浮而為天,重濁者下沉而為地。


    這是二狗以前聽說的一句話,是以描述天地初開時的場景的,他覺得很適合他現在所看到的場景。


    雖然隻是月光消失導致視界黑暗混沌非世界初開時的混沌,亮起的紫色也非天地初生時的氣,可是那一抹紫色一分為二,一者上浮,一者下沉,將黑暗漸漸割裂流露出月亮微微的光芒。


    銀輝再次鋪滿了山穀,幾人好似做了一場夢一般恍惚。


    山穀之人唯有二狗還算清醒,他麵色淡然地看著前方,看著令狐孤的長劍指著秦風的喉嚨,看著秦風麵上的驚駭與灰敗。


    二狗認識那種灰敗,那是一種希望破滅的絕望與超出認知的難以置信混合在一起的情緒。


    想來秦風或許想過自己會敗但不會敗的那麽徹底,又或許秦風還抱有著奪取五嶽劍盟盟主的想法,認為自己與令狐孤差距不遠,結果此刻這種想法剛有萌芽便是被毀滅。


    還被人碾成粉末的那種毀滅。


    二狗心裏默默地想著,他忽地想起了先前那個憨厚模樣的左不休,突然明白為什麽對方會直接離開,沒有糾纏令狐中二,想來他應該是早就被找上門了。


    “令狐孤......”


    山穀外,衡山派諸人看著山穀中發生的一切皆是靜默,靜默得就連唿吸都是那麽的輕。


    他們的感受沒有在山穀那些人那麽確切,他們沒有感受到秦風拳傾天下的風采因為他們的掌門庇護著他們,可是他們都看到了天地變得黑暗混沌都看到了紫氣初生。


    他們不知道月亮為什麽會消失也不知道那些紫氣有什麽作用,但他們知道號稱拳傾天下的天山派掌門被輕而易舉地拿下了!這可是與自己家掌門同等威名的泰山派掌門啊!


    就如此被人輕而易舉地拿下了!那掌門豈不是也.......?


    想到這裏,他們本就微弱的唿吸都不由屏住皆是顫抖著目光看向自家掌門。


    “走吧,迴嵩山吧。”左不休沒說什麽麵色淡然地轉過身帶著眾弟子離開了這裏,連四方縣也沒進去而是直接帶著人迴了嵩山。


    五嶽劍盟還是五嶽劍盟,起碼百年之間還是五嶽劍盟........


    楊不悔看著自己的師兄微微地歎氣一聲之後臉上流露出黯然的神色,不由想要開口勸慰一聲師兄,可臨末卻見到自家師兄臉上又露出了一絲欣喜,原本要說出的安慰的話都不由變了。


    “師兄,你在欣喜什麽?”


    “欣喜?”左不休沉默了一下,忽地又笑了出來,“因為我們五嶽劍盟終於真正的成為正道頂尖了吧。”


    楊不悔不解地看著師兄,他們五嶽劍盟一直都是正道頂尖啊?師兄為什麽說終於啊?


    楊不悔不解不過他沒說出口,因為他知道自家師兄很聰明比自己還要聰明,所以隻要聽師兄的話就好了。


    嵩山派的人離開了,山穀中的人還沒離開,他們都保持這震驚的模樣安靜地等待著兩位大佬。


    “這是什麽武功?”秦風終於開口了,臉上沒了先前的威風但仍保持著上位者的威嚴。


    “紫霞神功。”令狐孤收迴了長劍,麵色溫和地迴複著,溫和地就像是一位儒生。


    “紫霞神功.....嗬。”秦風輕笑一聲也不知道是在笑些什麽,“難怪左不休那個老狐狸突然離開,莫清那個老匹夫幹脆就沒來,看來你先去找過他們了?”


    “隻是簡單地談談而已。”令狐孤說的很隨意很誠懇,秦風卻是不敢苟同。


    山穀之中其餘的人雖然表麵上還是一片靜默可是心裏早就嘩然開來,尤其是丁鬆更是覺得震驚與釋然,他還好奇為什麽自家掌門遲遲不來,就連今日送來的信也是讓自己等人早點迴去。


    同時丁鬆心中一陣後悔早知道華山派掌門那麽強勢直接就悶頭趕路算了,為什麽要抱著好奇心趕來山穀這邊看一眼。


    “這一次是你贏了,五嶽之首華山派實至名歸。”


    這裏的五嶽指的是五嶽劍盟。


    “承讓了。”令狐孤一拱手沒有謙虛,因為這一句五嶽之首真的實至名歸。


    秦風迴報一禮然後一言不發地離開了,離開時他的背影顯得有些寂寥但不顯頹敗腰杆還是那般的直,如長槍一般的直。


    令狐孤尊敬地目視著秦風離開了山穀,又轉過身向二狗一行人走去。


    二狗能夠輕易地察覺到自己身邊的瘋子唿吸都變得急促了許多,還有林綾雖然她表現得比瘋子好些沒有身體唿吸一片正常,可是熟悉她的二狗能夠察覺到她的情緒有些浮動,這對於吸收了邪道諸多心法的她來說這是挺難得的。


    “丁鬆見過令狐掌門!”丁鬆看見令狐孤走近不由有些惶恐地拱手說道。


    “不必多禮。”令狐孤笑著點了點頭之後就將目光轉向了馨怡師太雙手合十道,“令狐孤見過馨怡師太。”


    “阿彌陀佛,令狐施主不必多禮。”馨怡一改麵對五嶽劍派其他人時候的臉色,神情緩和地迴了一禮。


    “今日中二之事辛苦諸位師傅了,改日孤某一定登門拜訪,酬謝各位師傅。”


    “恆山派還在封山之中不便接客,令狐施主不必如此多禮,此事本就是恆山派承諾之事且令狐少俠對恆山派有恩,沒什麽辛苦不辛苦的。”


    馨怡神色淡然地拒絕了令狐孤,這並不是擔心令狐孤會對她們掌門做什麽,隻是如她所說的那樣而已。


    “孤某省得。”令狐孤也不去強求淡然地點了點頭。


    兩人的對話也讓恆山派之外的人都感到一份驚訝與釋然,原來恆山派出手相助令狐中二原來除了報答令狐中二上次解救之恩還有就是因為對令狐孤的承諾。


    然而幾人又想到了先前令狐中二消息傳遍全江湖之事稍微了解詳情的人還想到了令狐中二與任玥兒身上攜有無相劍蠱的消息,這些人驚異地想著,這會不會是華山派自編自導演的一出戲?目的就是為了威懾五嶽劍派其他四派?


    幾人越想越覺有理,同時心中一片有種知道別人秘密擔心別人會不會滅口自己的恐慌。


    尤其是丁鬆,丁鬆此刻代表的可是衡山派,是山穀之中三家五嶽劍派的其中一家,另外兩家都聯合在了一塊,有種落單小白兔混入獅群的錯覺。


    不過他們也是想多了,令狐孤謝過恆山派之後,目光又看向了二狗三人嘴角帶著一絲笑意道,“林小友又見麵了。”


    “嗬嗬,是啊,好久不見。”二狗皮笑肉不笑地點了點頭之後偏過了頭做出一副我不想理你的模樣。


    可惜他不想理會令狐孤,令狐孤確實不想放過他。


    令狐孤還想表達著自己對二狗出手相助保護令狐中二的行為而感激時,二狗卻是輕巧地轉過身子指著身側的林綾道,“我隻是受人之托,你要感謝的話就感謝她吧。”


    “這位是.....”令狐孤神情有些疑惑思考了一小會後恍然大悟地笑道,“想必這位就是傳聞中能化身千萬的‘千麵’李思思女俠?”


    “不敢當不敢當,隻是易容術好一些而已哪敢稱化身千萬。”若是常人如此誇讚的話,林綾都會厚著臉皮應承下來,可是現在說這話的卻是令狐孤,能夠輕而易舉擊敗一位宗師的令狐孤,這不由得讓她有些誠惶誠恐。


    令狐孤溫和地笑了笑,又與林綾交談了幾句之後目光又看向了二狗,“孤某想與中二一敘,不知道林兄弟意下如何?”


    “你要是想去就去唄,你是他師傅又是他的養父,你想見他又不需要我的同意。”二狗聳了聳肩同時動作隱晦地止住了還想要說些什麽的林綾。


    令狐孤謝過二狗之後目光看向了被恆山派層層護著的令狐中二。


    恆山派也很有默契的,默默地散開到一旁將令狐中二露了出來,不過他們還是隱隱地護著令狐中二,顯然他們還是護著令狐中二的。


    令狐孤不甚在意,神情有些嚴肅地向著令狐中二走去。


    其他人看其表情皆是覺得令狐孤心中情緒有些不好,心裏暗暗想著令狐中二可能要受罪了。


    “等等!!!”


    這個時候居然有人叫住了令狐孤。


    令狐孤看向了說話之人,臉色不由更佳的黑了,因為叫住他的人是任玥兒,是那個慫恿自己弟子的妖女。


    哼!


    令狐孤哼地一聲甩了甩衣袖,一道紫霞之氣劃出用著任玥兒難以察覺的速度向著她刺去。


    兩根修長的手指忽地浮現夾住了紫氣,同時稍稍一用力將紫氣消弭。


    二狗站在麵色驚恐的任玥兒麵前淡然道,“令狐掌門心中有氣也不必拿一個小女子出氣啊,這樣傳到江湖上,對您的名聲可不好。”


    “我對付的是邪道妖女,自古正邪不兩立,又有什麽不好。”令狐孤冷漠地說著,又與二狗對視著。


    兩人之間隱隱有著火花迸濺。


    “師傅,這一切都是徒兒的錯,與玥兒沒有什麽的關係還望師傅能放過玥兒。”


    此時令狐中二終於是醒了過來,見到如此場景不由也有些心驚慌張地勸解著自己的師傅。


    “逆徒,你的事我還未找你算賬,此刻還輪不到你說話!”令狐孤黑著臉怒斥一聲令狐中二。


    令狐中二卻是抿了抿嘴唇一反常態地看著自己的師傅,“師傅,還請您放過玥兒!”


    “你......”令狐孤氣的臉更加黑了,還想說些什麽的時候,天上傳來一聲大喝。


    “令狐老匹夫,休傷我三弟三弟妹一根毫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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