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夜裏靜謐無聲,白思明卻輾轉反側。子夜時分,他終於忍不住披衣起床,從藥箱裏摸出那個藥瓶,推開門往外走去。剛走到院子裏,就見樹下立著一個人影,身材纖瘦,脊背卻挺得筆直。“你在這兒做什麽?”白思明問道。武靈靈從樹下走出來,皎潔的月光下,她的眼睛裏閃著光,似是十分激動。“老四都跟我說了,”她的聲音有些顫抖,“你當真願意考慮?”白思明知道她所指何事,隻是冷冷地說:“我說了,等你迴來再議。”“我肯定會迴來的!”她的目光堅定,“帶著五頭蛇幫的人頭。”白思明看了她一眼,將那個藥瓶拿出來。武靈靈一臉欣喜地接過藥瓶,卻聽他說道:“迴來之後,我願意成親,隻是我心不在此,難盡夫妻之實。”武靈靈臉上的表情猛地僵住。“你不是真心要和我成親?”白思明臉色冷漠如霜:“和我成親之後,你可以名正言順地替天行道,目的已然達到,還想要什麽?”“可是……”武靈靈著急想要辯解,卻一時詞窮。“我言盡於此,”白思明已經轉了身,“你去吧。”看著消失在月色中的白衣長袍,武靈靈猶如被當頭澆了一盆冷水,渾身冰涼。第二天清晨的伏擊戰打得異常艱苦,五頭蛇幫頗有一些身手好的人,他們燒殺劫掠慣了,動手就是拚命的架勢。武靈靈帶人趕到的時候,吳堂的人和五頭蛇幫的人剛打個平手,卻已然力不從心。她立即帶人衝進去,大家看到山主到來,士氣頓時大振,眼看剿滅五頭蛇幫在望,誰知後麵又出來一大隊人馬,原來五頭蛇幫也有所準備,專門留了後手,雙方老大都出現在人群中拚力廝殺。武靈靈勇武異常,以一敵十,五頭蛇幫的頭目敵不過,交手百餘迴合之後,就向旁邊的樹林裏逃跑,武靈靈縱馬就追了進去。本以為午時定能結束的對戰,竟一直到了晚上才收兵。五頭蛇幫的人被滅掉大部,白峰山也折損了很多弟兄。武靈靈從樹林中出來的時候,手裏擒著一條胳膊。這是五頭蛇幫頭目蕭勇的胳膊,看到她出來,白峰山的弟兄們都站起來,將她圍在裏麵,吳堂上前牽住她的馬,臉上的鮮血被殘陽映成鮮紅色。迴到山上已近半夜,山上燈火通明,劉眉帶著人大開山門出來迎接,看到弟兄們的情形,他肅了麵容,帶著鎮守的弟兄們躬下身去。這是白峰山的規矩,出去打仗的弟兄歸來,都要受守家的弟兄們一拜。誰的命也不是撿來的。武靈靈下了馬,目光掃視一圈,並沒有看到期望中的身影,她什麽也沒說,隻是低頭靜靜地一笑。劉眉懂得她的心思,在她身側邊走邊說道:“今天白醫師在屋裏研磨了一整天的藥,這會兒許是歇下了。”頓了一下,他又問:“山主,用不用著人去請他?”武靈靈搖搖頭:“立即把弟兄們安頓一下,飯食伺候好了,讓他們好好休息一下。”“是,山主。”劉眉立即領命而去。夜深人靜,打仗迴來的弟兄們都已經歇下了,整個山寨籠罩在一片靜謐之中。“咚咚咚!”白思明的房門突然被叩響,聲音很急促。“白醫師,白醫師,您歇下了嗎?”小雅帶著哭腔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房門立即打開了,白思明衣衫齊整地出現在門口,像是早有準備一樣。“怎麽了?”他的聲音沉靜,目光犀利。“白醫師!”小雅突然雙膝一跪,“求求您去看看山主吧,她迴來後發高燒了,身上還有很多傷口……”小雅的話音未落,麵前一陣疾風拂過,白思明的身影已然消失在門口。小雅忙跟著站起來,跟在白思明身後一路小跑著迴到武靈靈的臥房。白思明坐在床前仔細查看了一遍,眉頭越擰越緊,他頭也不迴地吩咐小雅:“去把我的藥箱拿來,準備一盆熱水,還有你們山主的換洗衣服。”“是。”小雅終於找到了主心骨,趕緊行動起來。藥箱很快送到了白思明手中,他拿出一把剪刀,將武靈靈帶血的衣物都剪掉,然後熟練地拿出三個不同顏色的藥瓶,根據武靈靈傷口的輕重程度一一敷上不同的藥。小雅在旁邊給武靈靈的額頭換著帕子,白思明又給她服下一種藥,過了足有一個時辰,武靈靈才有了退燒的跡象。“山主的額頭沒那麽燙了!”小雅激動地說道。白思明雖沒答話,眼中的冷肅之色卻褪去不少。床榻上的武靈靈微微動了動唇,小雅立即湊了過去,問道:“山主,你要什麽?”“司命……司命。”武靈靈喊出了這個名字。小雅一驚,趕緊偷眼看白思明,後者的眉宇又蹙了起來。“司命是誰?”白思明問道。“白醫師您聽錯了,”小雅掩飾道,“可能是山主做噩夢了。”白思明沒說什麽,臉色卻極其難看。他拿過她的手腕診脈後,又把她的手毫不客氣地放迴去,站了起來:“已無大礙,我走了。”“哎,白醫師!”小雅忙喊道。白思明卻拎起藥箱,頭也不迴地離開了武靈靈的臥房。小雅迴頭看著床上依舊神誌不清的武靈靈,嘟囔了一句:“山主,你都要和白醫師成親了,怎麽還對那個人念念不忘啊……”門口,白思明的身體僵直,臉上慢慢浮起一層冰霜。第二天一早,武靈靈睜開眼睛就看到外麵天已經大亮,身上一陣虛脫無力的感覺傳來,像是大病了一場。“山主你醒了?”小雅在旁邊撐起身子,一臉驚喜,“感覺怎麽樣?”武靈靈坐起身來,看了看自己身上敷的藥草和包裹的白布,問道:“你幫我弄的?”小雅搖搖頭,笑著說道:“白醫師過來給你敷的。”武靈靈立即瞪大了眼睛:“什麽?我這些傷口,肩膀上、腰上,都是他給我敷的?”小雅點點頭。“那我的衣服呢?”她又問。“是白醫師幫你換的,我在旁邊……打了下手。”小雅喏喏道。“他怎麽能……”武靈靈有些語無倫次,“我的身體豈不是都被他看了?”“山主,當時情況緊急,你都燒迷糊了,再說了……你也不是那種在意這些小節的人……”小雅的聲音低了下去。“我在乎!我怎麽不在乎?”武靈靈猛地往前一衝,肩上的傷口被牽動,頓時疼得皺起了眉頭。“山主,你怎麽樣了?”小雅著急道,“這件事除了白醫師沒有人知道,白醫師人品可靠,肯定不會說出去的,你不要這麽著急啊……”武靈靈歎了一口氣,穿衣下床:“我出去走走。”“可是,白醫師囑咐過了,你今天不能下床。”小雅跟在她身後勸阻道。“那是他不了解我。”武靈靈往門口走了兩步,突然轉迴頭,“對了,我昨天夜裏有沒有說過什麽?”小雅趕緊刹住腳步,抬起臉說道:“你又喊了‘司命’這個名字……”武靈靈一怔:“什麽叫又?我以前經常喊這個名字?”武靈靈慢慢踱步到眾人住的地方,逐個看望受傷的弟兄,過了一會兒,她走進一間房屋。一進門就看到一襲白衣長袍立於床前,長身玉立,青絲垂肩,縱使隻看背影,這家夥也能瞬間撩動別人的心。一看到武靈靈進來,床上正撩起衣衫被白思明診治的男子嚇了一大跳,趕緊往下拽衣服,提褲子,爬下床要行禮。武靈靈趕緊走上前一步按住他,說道:“別起來,我就是來看看你們。”那人這才躺迴床上,可就是死死地按住衣服,不讓白思明再看。白思明看了武靈靈一眼,說道:“男女有別,你不在意,別人在意。”“這有什麽!”武靈靈朝那人擺擺手,“咱們一同去拚殺的時候,什麽不是在一塊,不用在意這些。”“你還是先迴避一下。”白思明仍舊說道。“哦。”武靈靈聽話地走了出去。眾人見此情景,都驚得目瞪口呆。他們的山主,一個馬上生風、手起刀落的女人,竟然如此乖順聽話?那帶傷的男子看著門口,又看向白思明,二話不說就重新趴迴床上。白思明給他處理完傷口,背起藥箱走出門,對抱著雙手立在門外的武靈靈說道:“下一個地方。”“哦。”武靈靈立即跟上了。從營房裏出來,兩人往迴走去,路上武靈靈說道:“昨天夜裏,多謝了!”白思明看也沒看她:“舉手之勞而已。”他又斜了她一眼:“救你和救他們,於我而言沒什麽差別。”武靈靈聽著他冷淡的話語,突然忍不住想樂。明明花了那麽長時間救她,迴頭卻又強調自己“無甚差別”,他真是有些欲蓋彌彰的意思。走到大廳木階梯前,白思明突然停住腳步,轉頭看著她。武靈靈有些詫異:“怎麽了?”“你腿上有傷,不要上台階。”他蹙眉說道。“嗨!你太小瞧我了。”武靈靈不以為然地笑笑,抬步就往台階上走去。白思明沒動,在後麵看著她。沒邁出兩步,武靈靈突然“嘶”了一聲,手捂住小腿,在台階上坐了下去。白思明走到她身邊,俯下身來,手伸向她的小腿。有一點血跡洇了出來,白思明伸手就把她的褲腿往上推。“幹什麽?”武靈靈按住他的手。“剛才誰說了不用在意這些小節的?”白思明抬頭,黑沉的眸子散發出一股攝人心魄的光澤。武靈靈被他一看,心不由得亂跳了幾下,手跟著鬆開了。白思明查看了一下傷口,將原來包紮的布條重新固定了一下,又把她的褲腿放下來,在她麵前轉過身去:“上來吧。”“你要背我?”武靈靈一怔。“隻此一次。”武靈靈趕緊爬了上去,趴在他寬大的後背上那一刹那,她心裏起伏萬千。就是幾百年前他們兩情相悅的時候,她都沒有離他這樣近過。他給她寫了命簿又跟著下界,究竟是來阻攔她的還是讓她再次對他動情的?她腦海裏又浮現出那些不願再被想起的記憶。幾百年前在仙界,她之所以和他成了死對頭,就是因為他的態度突然改變,好像在一夜之間變迴了從前的他,清冷淡漠,對她更是如此。武靈靈沒有再去找他。不愛了?她也可以。她有自己的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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