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受了多少折磨才死去?葉宸嘴裏發出一種奇怪的聲音,像是哭也像是笑,更像是嗚咽或者低低的嘶吼。她的眼角留下了渾濁的液體,鼻孔撐得很大,很大,嘴巴微微張開,又慢慢地合上。葉皇後得意地狂笑,笑畢,下令道:“把她的肉一塊塊割下來,淩遲處死,本宮要她死無全屍!”葉皇後這句話,一直在葉宸的心頭迴蕩,腦子裏,似乎也聽不見其他的聲音,這個世界,忽然就安靜得要緊。朱睿,葉青,我葉宸便是化作厲鬼,也不會放過你們!她感覺刀鋒在她的臉上細細地割下去,她沒有感覺到疼痛,隻有滿心的麻木。她的頭,慢慢地垂側一邊,看到自己被割下來的皮肉,那腐爛發著惡臭的皮肉,有蟲蟻迅速纏上。大雨衝刷而下,世間一切的罪惡與殘毒,都淹沒在傾盆大雨裏,衝洗著葉宸臉上的血汙與腐爛。她瞪著仇恨的眼睛,仰望長空!“小姐,小姐……”耳邊傳來關切著急而又十分熟悉的聲音。她猛地睜開眼睛,看到眼前這張麵容,有片刻的失神,然後淒然一笑,“小靈?我死了,是不是?我終於死了,是不是?”小靈是她的侍女,在她嫁給白擎夜那年就已經死了,是與程素心的侍女一同出外買針線,然後再沒有迴來過。三天之後,在護城河發現了她的屍體。“死得那麽容易嗎?”一道冰冷的聲音在頭頂響起,聲音熟悉,像鐵錘一般敲打在她的心上。她迅速抬起頭,驚得心神散裂,是他?白擎夜站在小靈的身後,全身濕透,發際還有水滴下來,俊美的麵容有些冰冷陰鬱,這是年輕時候的他!葉宸有片刻的怔忡,心頭隨即被一種疼痛攉住。“既然二小姐沒什麽事,我便先走了。”他說完,便冷冷地轉身走。也因此,從她嫁給白擎夜開始,便憎恨這個男人。不過,嫁給白擎夜之後,她才算脫離了國公府這種地獄般的生活。想起白擎夜,葉宸心底竟有說不出的抽痛,那愛了她七年的男人,明知道她這麽多年對他隻有欺騙,隻有背叛,他卻義無反顧地迴來了。她活動了一下筋骨,竟覺得手腳無比的輕盈,她怔了一下,按理說,十五歲那年她還沒開始練武,是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弱女子。但是,她感覺到腹中丹田有暖氣徐徐流過,竟是有武功的樣子。正詫異之際,門被推開,是公主身邊的李嬤嬤,她淡淡地瞧了葉宸一眼,“二小姐醒來就好,公主吩咐,若二小姐沒什麽事,便繼續到小軒賞雪吧。”小靈的臉色一下子漲紅了,囁嚅道:“李嬤嬤,二小姐剛醒來,不如讓她休息一下再過去吧!”李嬤嬤怪笑一聲,眸光淡淡地落在小靈那張怯懦的小臉上,“這話,你自己跟公主說去。”葉宸眸光一冷,清平公主,父親的妻子。十五歲那年嫁給樂寧候的小兒子,三年後守寡,後來父親入宮,公主見了俊美的父親,一見傾心,求皇太後下旨,把她許給了父親。當年父親已經有母親這位正妻,但是奈何人家是公主,一道聖旨下來要葉國公葉隆休妻再娶,葉隆與發妻尚算恩愛,入宮求了皇太後,把發妻慕容氏降為姨娘。清平公主嫁過來的第二年,便生了葉青,人家是天之貴女,又是葉國公的嫡女,剛滿百日便被皇上封為昌樂郡主。同年冬天,葉宸出世,本該是嫡女的葉宸,生生成了庶出的女兒。葉宸從出生開始就注定是悲劇,清平公主始終記得慕容氏曾經是葉隆的正妻,所以,在慕容氏生下第三子的時候,便下毒害死了慕容氏,一並把慕容氏所生的兒子葉天接到身邊撫養。可想而知,不管是葉宸還是葉天,在這個家都不會有好日子過。“怎地?連公主的話都敢不聽了嗎?”李嬤嬤見葉宸雖然坐起來,卻依舊不行動,不由得聲調揚高了一些,眼底有輕蔑之色。葉宸斂住眼底的煙波,輕聲道:“請李嬤嬤先迴母親,我馬上就去。”李嬤嬤趾高氣揚的神態才收斂了些,淡淡地道:“二小姐知道自己的身份就好,不是千金之軀,最好便不要太矯情。”說罷,冷冷地轉身而去。小靈生氣地道:“連一個嬤嬤都敢這樣欺負小姐,這公主……”小靈的話隱沒在唇間,她是見識過公主的手段的,縱然有多麽的不滿,卻是不敢把接下來的話說出來。葉宸淡漠一笑,“幫我梳妝吧。”清平公主一向囂張跋扈,在這個家,連老夫人都不敢說她半句,誰又能說什麽呢?瞧著銅鏡中的稚嫩的容顏,葉宸眼底滑過一絲深沉,但是,如果還想她像前生一樣逆來順受,那就太天真了。清平公主今日在院子小軒中設宴賞雪,除了府中的女眷一律到齊之外,還邀請了幾位公主和世家命婦到來賞雪觀梅。今日她本是無意針對葉宸的,不過是清平公主的妹妹美心公主隨口讚了葉宸一句,說她頗有當年慕容氏的風韻,她心頭微慍,剛好風揚了手帕,便隨手指了葉宸下去撿手帕。隻是,她也不知道湖中的冰不結實,葉宸落入湖中,不是她所願,卻也讓她高興了一下。葉宸領著小靈走出去,剛走到側院,便聽到一陣哄笑聲傳來,她側目看去,隻見幾名身穿華服的貴家公子小姐正在側院裏鬧哄。葉宸看過去,竟見剛從攬勝苑走出去的白擎夜被人包圍著。剛才神智迷亂,第一眼見他,並未能勾起心底的潮湧。如今冷靜下來再見到他,心裏陡然一痛。眼底頓時蔓延成一片紅色,粘稠溫熱的血液似乎還在她臉上流淌,那是屬於他的血,屬於她的殺戮和罪孽。今日杜元帥帶著剛立下軍功的白擎夜來到相府,而剛好公主宴客,各府的命婦帶了各家公子小姐前來,這個出身粗鄙的白擎夜,頓時便成了貴家公子們恥笑欺負的對象。這一幕,在當年也是發生過的。在這之前,她也見過白擎夜幾次,但是,當年的她,和這些貴家公子小姐們一樣,都是瞧不起白擎夜。“喂,那蠻牛,聽說你武功很高,快露兩手給本公子瞧瞧。”一名身穿白色錦服的年輕公子指著白擎夜,傲慢地道。他是張太傅的小公子張天標,去年剛考取了功名,中了個舉人,但是為人卻十分輕浮囂張。白擎夜抱著劍站在廊前,一動不動,五官如冰雕般冷峻,眼底幽深如浩瀚碧海。禮部尚書孫大人的公子孫尚儀冷笑一聲道:“以為被封了個將軍,就能耐了?你今日就是被封為大將軍,也改變不了你娘親是青樓阿姑的事實,若不是杜元帥提攜,你也不過是軍中一名替人挽鞋的士兵。”白擎夜雙眸如冷箭般射向孫尚義,眼底漸漸浮起了一絲怒意,但是他依舊不說話,隻是抱著劍站立著。四周圍在一起的貴公子小姐們見此情況,都覺得此人有些不懂抬舉,人的出身是分三六九等的,一名剛立下軍功被封為將軍的低賤出身的人,有什麽值得傲氣的?“本公子跟你說話你聽到沒有?”張天標見他不搭理自己,不免在公子小姐們麵前失了威風,不由得惱羞成怒,一步上前,手指戳著白擎夜的腦門,怒道:“你是什麽身份?本公子讓你表演幾手,是給你麵子,你別給臉不要臉。”“你!”白擎夜忽然斷喝一聲,眼底盈滿了怒氣,如一頭發怒的野獸,“滾開!”“你想幹什麽?”張天標被他嚇了一跳,但是旋即怒了起來,他一個出身這麽低賤的人,也敢跟他們這些公子們叫囂?遂怒喝了一聲,怒氣衝衝地迴盯著白擎夜。一顆石子扔在了白擎夜的額頭上,扔石頭的人正是禮部尚書的公子孫尚義,他厲聲道:“你兇什麽兇?這裏有你兇的份嗎?跪下!”張天標見孫尚義先動了手,冷冷笑了一聲,衝白擎夜吐了一口唾沫,“怎麽樣?你還敢打人不成?你敢動我們一根手指頭,你這個剛封的將軍,就要……”一個左勾拳落在了張天標的臉上,張天標哀嚎一聲,人便飛了出去。白擎夜一腳踩在張天標的胸前,冷冷地道:“我這輩子,最恨人家吐我口水。”“你……”幾名公子小姐都被嚇傻了眼睛,這欺負白擎夜也不是頭一遭了,之前他從不還手,怎地今日竟敢動手了?“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在相國公府府鬧事?”說話的是葉府的四小姐葉婉,她雖是庶出的身份,但是因母親程氏乃是老夫人的侄女,所以在府中也頗為得寵。白擎夜冷冷地掃了葉婉一眼,葉婉往日所見的男子,都是像孫尚義和張天標這種脂粉男子,哪裏見過這般兇神惡煞的眼神?當下嚇得神色一白,退後了兩步。“來人啊,給本公子把這莽夫拿下!”孫尚義巴不得白擎夜動手,好趁機叫人教訓他一下。幾名護衛從左右而出,飛撲向白擎夜。隻是,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那些護衛便橫七豎八地躺了一地,白擎夜出手狠且快,這些隻懂得花拳繡腿的護衛怎可能是他的對手?“滾!”白擎夜如地獄使者一般渾身散發著蕭殺冷峻的氣息。“你等著,我絕不饒你。”孫尚義一向霸道慣了,此刻被人欺負到頭上,不禁動了真怒,當下便要去迴稟公主,好讓公主處置白擎夜。這些貴家公子們的殺手鐧,往往就是告狀。清平公主很快便被請了過來,與她一同過來的,還有諸位公主與世家命婦。張太傅夫人見自己的兒子被打,又認出打自己兒子的人是白擎夜,頓時勃然大怒,噗通一聲跪在了清平公主麵前,委屈地道:“公主,國公府什麽時候被這種粗鄙之人橫行霸道了?還請公主為我兒主持公道。”清平公主本來就十分厭惡白擎夜這種出身低賤的人,覺得就算父皇封了他將軍之位,是朝廷武將,也不能跟孫尚義這種官家公子們相比,所以,當下不問緣由,便厲聲道:“你好大的膽子,在我國公府府也敢動手打人?看來是杜元帥管教不嚴之過,還不跪下速速領罪!”白擎夜傲然站立著,沒有跪下,更沒有請罪,一張臉冷得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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