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芝。”


    夏芝怡有看到司陌往這邊來,不過沒想到他會直接拽住自己的手腕。


    周圍可都是社會知名人物,他還真不怕被人說什麽閑話。


    司陌的臉上難得地出現幾分焦慮。


    ……阿芝啊。


    上次聽到這個稱唿,都是一年多以前了。


    現在再聽這個稱唿,卻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她眼神顫了顫,隨後又立馬收迴了心緒。


    “有事嗎?”


    聲音十分平淡。


    司陌沒說話,手指僵硬著,但沒有放開。


    察覺到對方想要睜開的力度,他幾乎是下意識將其握得更緊了些。


    “我們談一談,可以嗎?”他的眼神一動不動地定在她的身上,柔聲開口。


    夏芝怡看了看周圍,又看了看司陌。


    周圍的悠揚的音樂聲和紛雜的碰杯交談聲,最終,她默不作聲地隨著司陌走到一處安靜的走廊。


    “想說什麽?是夏靈姐的事情?”


    司陌搖搖頭,又點點頭。


    “……抱歉。”


    “有什麽可抱歉的。”夏芝怡笑了笑,“我知道,你是為了幫我嘛,如果是我一個人,我怎麽都沒那個膽子去捅破那層窗戶紙的,不是嗎?”


    “說起來,我應該還得謝謝你呢,你自己甘願做那個壞人,來給我做襯,我感動還來不及呢。”


    她當然知道,司陌那麽做的原因。


    這一點,她還是能猜出來的。


    那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他寧願夏芝怡和原先那樣怒斥他,咒罵他,也不是像現在這樣,客客氣氣地和他道謝。


    司陌沉默著,臉色有些陰沉。


    夏芝怡明顯感覺到放在她手腕處的力度大了不少。


    這是他想要壓抑情緒的表現。


    她沉吟,輕聲問道,“所以司陌,你覺得你是為了我好,就能這樣什麽都不說,擅自幫我做決定嗎?”


    司陌眸色輕顫,但還是開口,“可是,如果我不這麽做,你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打算和你的姐姐坦白,不是嗎?”


    夏芝怡苦笑,“是啊,畢竟除了你這種變態,誰還會喜歡那樣子的我。”


    “夏淺,她不是會嗎。”司陌開口。


    夏淺會,就說明他不是特例。


    夏芝怡微怔,隨後有些自嘲,“是啊,也得虧你有能耐,能找到像夏淺那種人物。”


    夏淺姐,看似整個人冷冰冰的,卻是她見過包容性最強的人了。


    隻要沒有惹到她的底線,她便一直都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她有時候還在想,世上真的有,能讓夏淺憎恨,或者讓她生氣的東西存在嗎?


    夏芝怡重新把視線移迴到司陌身上,閉了閉眼,“還有話要說嗎?如果隻是道歉,沒必要了,我沒生氣,你自己看得出來。”


    “那麽,為什麽?”說完,司陌又有些無奈地補充了一句,“阿芝,有時候,我也沒有你想象中那麽了解你,所以,可以告訴我,你現在是在糾結什麽嗎?”


    她的確沒有生氣,可她現在那副表現,明顯也是不想和他糾纏。


    他話剛說完,就看到夏芝怡微變的表情。


    “……你說得對,你也不是完全了解我,我也一樣,也沒有我自己想象中的,那麽了解你。”


    她一直覺得,她和司陌是天生一對的。


    他們的性格,三觀,思維方式都格外地契合,她也一直認為,她對司陌是足夠了解的。


    可是,自從司陌當初跟她分手後,她就開始產生懷疑了。


    她想破了腦袋都想不出為什麽要把她推走,直到後來在菲尼克斯公國時,他給自己的答案是,因為傑的事情,他怕了。


    雖然,她當時沒有選擇複合,但是,她接受了那個解釋。


    然而他私自替她聯係夏靈姐後,她又產生了懷疑。


    她知道司陌是為了自己,但司陌的行為,卻總有一種讓她覺得,自己在慢慢被他推向夏靈的感覺。


    她不是說不喜歡夏靈和夏淺她們。


    她喜歡。


    可是,她的心能裝下的人很少,以前她能夠滿心滿眼地裝著司陌,而現在,她心裏除了司陌,還有夏靈跟夏淺。


    她喜歡司陌,所以她想要霸占司陌的全部,司陌說喜歡她,那為什麽那麽操心她和夏靈她們的事情。


    司陌那樣自私的人,為什麽要這麽做。


    她不理解。


    她原先對這段感情的自信,就是源於她對司陌的絕對了解,可現在發現並非如此,她也就失了這段感情中的信心。


    夏芝怡突然感到一陣拉力,下一刻,臉頰被人捧住,唇瓣間傳來一絲微涼。


    雪鬆的氣味竄入她的鼻尖,她的思緒突然迴到以前,她說她喜歡司陌的這個香水味,後來司陌身邊便隻剩了這個味道的香水。


    不,她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她現在,整個人被禁錮在司陌的懷裏,唇舌被司陌肆無忌憚地進攻著。


    ……


    司陌是司家最年輕的掌權者,也是有史以來最快完成內鬥上位的人。


    他不是好人,身上的強勢性也不比任何人少。


    他知道他做的事情在夏芝怡看來,在她還沒有意識到之前,難以理解,或者說難以原諒,所以夏芝怡對他做什麽,以及夏芝怡的身邊人對他怎麽個態度,他都照單全收。


    但自從發覺夏芝怡想要放棄的一刻,他整個人都是緊繃的狀態。


    他的獨占欲又何嚐比夏芝怡低,他又何嚐不想要永遠讓夏芝怡隻有他一個人。


    他心底從來都是這麽想的。


    但,傑的事情,是一個轉折點。


    他沒有和夏芝怡說謊,讓夏芝怡離開,的確是因為他怕了。


    但他怕的不是夏芝怡出事,而是他自己出事。


    他比誰都清楚阿芝的偏執。


    他知道阿芝從來不是什麽獨立的人。


    她必須要有個心理依靠才能活下去。


    而他是她心底唯一的依靠。


    司陌能保證自己在內鬥中存活,可世上的意外那麽多,他沒法保證自己能一直不出意外。


    如果他出了意外,阿芝一個人,是絕對不會獨活的。


    就像她幼年時,那對她不怎麽樣的母親離開後,她都能沒了活著的欲望。


    ……感性上,他認為那樣並無不可,他和阿芝,同死亦是一種不錯的結局,可理性上,他又不希望阿芝那樣。


    所以,他像是活生生將自己的骨肉往外剝離一般,讓阿芝離開。


    夏淺也好,夏靈也好,他希望能有更多的人喜歡她,也希望她能在意更多的人。


    這種事,如果阿芝一直待在他身邊的話,是無論如何都做不到的,因為她將全數的感情都投在了他身上。


    他希望她的世界不要隻有他一人。


    這樣,哪怕哪天他真出了意外,阿芝也能有所依靠。


    但他忘了,阿芝這樣極度缺乏歸屬感和安全感的人,他這麽做,反而會帶給她迷茫和無措。


    ……是他這一次,太過自以為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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