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竹動了動喉嚨,以為夏淺是在疑惑封澤的姓氏,先收迴了目光再繼續開口:“莫家的事情,有些複雜,外人也不太清楚,不過據說封澤是莫政雲收養的,所以並不姓莫。”


    雖然不太想承認,但他剛剛確實被夏淺的眼神給驚到了,腦子空白了一瞬。那樣的眼神,不太應該出現在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身上。


    夏淺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淡淡地“嗯”了一聲。


    腦海裏浮現的是去孤兒院的那天晚上的場景,難怪剛好在同一時間遇上,難怪那天沒人出現。


    明明在車上已經知道了她是去孤兒院的人,還在那假惺惺地問她要去見什麽人。


    演得還挺逼真。


    ——


    車子停在了學校附近,夏淺才重新睜開眼睛,表情恢複了以往的淡漠。


    她迴到課室,晚自習已經過了一半,麵對江玫的提問,夏淺隻說自己不舒服去了一趟醫務室,然後就迴到了座位上,把習題冊放到了夏芝怡的抽屜內。


    此時的夏芝怡正在進行物理競賽的集訓。


    對於這次的競賽,邵聞是比較有信心的,且不說他十分清楚夏芝怡和周鳴麒的能力,一班的林曉秦和餘望亭也是常年霸占年級前三成績的人,還有另一位同樣來自一班的何耀,是14歲的跳級生,從小被稱為天才少年,在理科上的成績也尤為優越,這次聯考物理單科和全科總分都排在了年級第二。


    不過因為一班七班由來已久的小矛盾,他還是有些擔心,幹脆讓林曉秦暫時作這次競賽小隊的隊長,想讓他做好調和劑的作用。


    雖然集訓時還是天然地分成了周鳴麒與夏芝怡一組,餘望亭與何耀一組,林曉秦夾在中間,至少表麵上還是在維持著一股微妙的和諧。


    不知是不是夏芝怡的錯覺,她感覺餘望亭一直都看她不順眼,無論是她迴答問題還是請教問題,餘望亭都時不時地對她蹦出一兩句冷嘲熱諷。


    一次兩次還好,三四五六次就比較明顯了。


    就連周鳴麒都是一副“你惹他了?”“要不幫你揍他?”的表情。


    夏芝怡給了周鳴麒一個安定的眼神,這時候要真打起架來,邵聞會把她宰了。


    反正像餘望亭這種針對,她以前遇著的多了去了。


    夏芝怡的生存之道第三條——熱臉貼冷屁股。


    枉管餘望亭什麽態度,她依然是一副假裝什麽都聽不懂的笑臉相迎。


    餘望亭就像是一拳頭打在棉花上,一點都不痛快。


    他內心冷哼一聲,心想看她能撐到什麽時候。


    餘望亭確實是討厭夏芝怡。


    首先是因為夏芝怡那上不得台麵的私生女身份,雖然她的在外身份是養女,但鹿城豪門圈內的人對夏芝怡的私生女身份都心知肚明,隻是不擺在台麵說罷了。


    他的父親和母親是形式婚姻,父親從小在外的情婦和私生子女多得是,母親平日裏也不去管,直到後來這些情婦帶著私生子女找上門來,嚷嚷著要名分。


    餘家內部的子女爭鬥,可以說是整個鹿城最複雜而又狗血的。


    也因此,餘望亭格外討厭這些破壞他人家庭,絲毫沒有廉恥之心,明知自己上不了台還要硬蹭上豪門的人。


    但僅憑這個,餘望亭也不至於把自己的討厭表現得這麽明顯。


    更主要的是他這幾天看下來,林曉秦和夏芝怡走得還是挺近的。


    因為家庭原因,餘望亭從小看慣了勾心鬥角,夏芝怡平時掛在臉上的那副客氣而又乖巧的笑臉,


    他從小在家裏看得太多了。


    虛偽至極。


    這種說每一句話都帶著小心思的人,他提醒過林曉秦好幾次要遠離了,隻是林曉秦根本不聽。


    換作以往,林曉秦還是會相信他的眼光,自覺遠離這些虛情假意的人,但這次他卻一反常態,直說是他想多了。


    這還是第一次,林曉秦不信他這個十幾年的好兄弟,而為一個認識了不到一個月的女生說話,還是一個滿臉虛偽的女生。


    夏芝怡,好本事,怕是比他家裏那幾個兄弟姐妹還要心機。


    他的這個傻白甜兄弟,被她拿捏地死死的。


    ——


    白天下課時間,餘望亭來到七班門口,引起了七班的小範圍驚訝。


    因為蘇曉若和江玫的原因,餘望亭可以說是最討厭他們七班的人之一了,平時都繞著七班走的人,今天卻主動找了上來。


    “夏芝怡,出來。”餘望亭喊道,麵色高傲,語氣裏還含著幾分嫌棄,仿佛喊她名字這件事都在玷汙自己。


    麵對夏淺詢問的目光,夏芝怡已經開始習慣了,十分熟練地對著夏淺做著不用擔心的表情,才起身去了走廊。


    兩人在走廊的盡頭處停下,餘望亭直接開口表明了來意:“說吧,你接近林曉秦的目的是什麽?”


    夏芝怡眨眼,不太明白對方的意思。


    餘望亭皺眉,繼續說道:“不管你的目的是什麽,我警告你,離林曉秦遠一點。”


    夏芝怡眉頭輕輕蹙起,明亮的大眼睛閃著疑惑的光芒。


    不是她想歪,但這個台詞實在有點……


    不能吧?


    她開口時帶著猶豫:“你不會是喜歡他吧?”


    不能啊,她聽說餘望亭和蘇曉若挺膩歪的呀。


    餘望亭腦袋空了一下,隨即破口大罵:“你有病吧?”


    一向有著良好修養的餘望亭還是第一次破口大罵,還吸引了些周圍好奇的目光。


    夏芝怡撇了撇嘴,誰讓他這發言實在過於像正宮發言了呢,她還差點以為自己找到餘望亭討厭她的真正原因了呢。


    餘望亭氣得通紅,“果然體內流著肮髒血液的人,心和腦子都是髒的。”


    他被氣得直接將心裏話說了出來。


    然而,話開口後,他並沒有看到對方和家裏那幾個私生子女一樣,被戳中痛處,或是破防反駁,或是眼裏閃著不甘,取而代之的竟是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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