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顧熙言還小臉兒紅紅的從男人懷裏挪開,可過了兩日,顧熙言發現,灌了熱水的湯婆子也沒有蕭讓渾身暖烘烘地好使,索性拋棄了薄臉皮兒,整晚整夜的抱著男人睡了。


    殊不知,這幾日,顧熙言每到就寢的時候,便像八爪魚一樣纏在蕭讓身上。蕭讓正是龍精虎猛的年紀,整日溫香軟玉在懷,任誰都忍耐不住。可偏偏顧熙言身子嬌軟的很,略一弄得狠了,便抽噎不止,直哭著說男人不疼惜她。


    故而這幾日,可是苦了蕭讓。


    身經百戰的平陽侯爺活了二十多年,平生第一次覺得,原來冬天可以這麽難熬。


    平陽侯府,凝園花廳。


    今日一早,蕭氏四房便來了人,說是下麵的莊子孝敬上來了些野味,想著給侯府送來些。


    「……都是些上不得台麵的東西,不過是圖個新鮮罷了……四房府上一時也用不完這麽多,便想著給侯府送來些,多少嚐嚐鮮。」胡氏笑道。


    顧熙言忙道,「四嬸娘說的是哪裏的話。」


    「妾身聽聞這獐子肉質鮮美,最是美味。四嬸娘和四叔伯一向是有什麽好處都想著侯爺和妾身的,妾身感謝還來不及,又怎麽會嫌棄。」


    顧熙言嫁到侯府中也有些日子了。這段時間,四房府上隔三差五便送來些東西,有時是幾食盒點心吃食,有時是一些吃穿用度之物,顧熙言都看在眼裏。


    雖說送來的都不是什麽金貴之物,可「千裏送鵝毛,禮輕人意重」,時常牽掛在心上,總比用著人的時候再臨時抱佛腳,顯得有誠意得多。


    何況,蕭氏旁支親戚這檔子事兒,顧熙言也曾問過桂媽媽。桂媽媽隻道,「主母未嫁入侯府之前,四房便時常上門來往,對侯爺也頗為牽掛。」


    由此可見,這四嬸娘並不是刻意上趕著在顧熙言麵前混臉熟。


    胡氏頗有些不好意思,忙笑著擺擺手,「侄媳婦嚴重了!都是一家人,說什麽謝字。」


    一旁正吃著果子的蕭弘翰聽了,也湊過來問,「母親,獐子真的很好吃嗎?」


    蕭弘翰是四房長子,今年剛過了十歲生辰,生的麵容俊秀,活脫脫一個俊朗小兒郎。


    胡氏輕撫著兒子的發頂,笑了笑,「翰兒明日親自嚐嚐便知道了。」


    蕭弘翰下頭還有兩個妹妹,今日胡氏來平陽侯府,隻帶了蕭弘翰和二女兒,三女兒尚在姍姍學步,便沒有帶著出門。


    蕭弘翰聽了母親的話,認真地想了想自家府裏的活潑可愛的香獐子,小嘴兒一撇,「母親,我不要吃獐子……」


    蕭弘翰的妹妹生的玉雪可愛,正捧著一塊桂花糕吃的聚精會神,突然聽見自己哥哥帶了哭腔,當即也扔了手裏的糕餅,嚶嚶哭道,「獐獐……那麽可愛……冰兒……不要……不吃……」


    小娃娃便是這般,一個哭起來,便能傳染一片,哇哇哭起來,直叫人一個頭兩個大。


    胡氏見兩人哭的愈演愈烈,當即把兩人摟在懷裏好生哄了哄,又擺手叫了乳娘上前,把兩個孩子好生帶下去休息。


    「這些孩子實在鬧騰,擾人得很。故而我素來是不願帶他們出門的。」胡氏一臉歉意道。


    顧熙言笑了笑,「既然是孩子,哪裏有不鬧騰的?翰兒、冰兒生的冰雪聰明,我看著真真是喜歡的緊。嬸娘下次來侯府,隨身帶著他們便是,也好叫這侯府裏頭熱鬧熱鬧。」


    胡氏見顧熙言臉上並無厭煩之色,知道她是真心喜歡這些個孩子的,便也笑著應了。


    兩人又閑聊了片刻,那廂有丫鬟進來報,「秉主母,四夫人,侯爺迴來了。」


    話音兒剛落,蕭讓便挑簾子進來,俊臉上掛了淡淡的笑,「方才還未進門,便聽見有說笑聲,原是四嬸娘來了。」


    顧熙言笑道,「嬸娘特意來送了莊子裏的野味。」


    蕭讓撩了袍子落座,從丫鬟手中的托盤上拿過茶盞,「哦?那倒是難得。教嬸娘費心了。」


    胡氏笑了笑,「不過是些小打小鬧的,嚐個新鮮罷了。過幾日便是芳林圍場冬獵,到時,侯爺弓箭下的獵物,定比這些小打小鬧的不知稀奇多少倍!」


    自大燕朝開國起,玄帝為了保持英勇善戰的士氣、磨礪子孫後代的意誌,定下了芳林圍獵的傳統。


    初冬時節,氣溫寒涼,大地一片枯黃肅殺,可那芳林圍場的獵物散養了一整年,被日月精華滋養得膘肥體壯,正待捕捉。


    故而每逢烈烈寒風起,皇帝率領王公大臣在芳林圍場舉行秋獮,順道演練騎射,宴請群臣。


    顧熙言對這芳林圍獵的盛況早就有所耳聞。隻可惜,曆朝曆代,有資格參加芳林圍獵的,大多是武將和少數文官重臣,顧府父顧萬潛在文官裏頭還沒排到那個輩分,故而顧氏從來不曾參與其中。


    但是如今,顧熙言嫁給了蕭讓,便是平陽侯夫人,自然是有資格去參加芳林圍獵的。思及此,顧熙言不禁滿懷希冀的看了身側的高大男人一眼。


    蕭讓聞言,不慌不忙的飲了口金山時雨,放下茶盞道,「是了。後日便是舉行圍獵大典的日子。今晨早朝,聖上已經布置下去了圍獵的行程安排。今年的圍獵已是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了。」


    「翰兒也想去冬獵!」


    花廳裏,幾人正說著話兒,蕭弘翰不知何時從乳娘那兒溜了過來,正趴在胡氏膝上撒嬌打潑。


    胡氏當即斥道,「不準胡鬧。」


    蕭弘翰生的俊秀伶俐,打小便是被寵著長大的,素來是個皮猴兒一般的性子。性子更是機伶過人,平日裏見慣了二房眾人對蕭讓恭恭敬敬的模樣,這會兒知道蕭讓才是做決策的那個人,直拿一雙大眼睛滴溜溜的看蕭讓,嘴裏不住撒嬌道,「翰兒想去……翰兒想去……」


    蕭讓見狀,淡淡道,「翰兒若是想去,也不是不可。」


    胡氏擔心道,「這孩子是個混世魔王,一向不聽話,就怕教他跟著去那樣莊重的場合,給你們小兩口惹亂子。」


    顧熙言沒去過芳林圍獵,不知道裏頭情況如何,也不好亂應承胡氏,隻好兀自飲茶不語。


    隻聽蕭讓道,「不過是君臣同樂的場合,翰兒去跟著頑頑,也是無妨的。四嬸娘盡管放心。」


    蕭弘翰聽了這話,知道自己是能去成了,立刻兩眼放光的從胡氏身上跳下來,朝蕭讓奔過去。


    蕭讓見狀,一把把蕭弘翰高高舉起來,「醜話可說在前頭。去了是要騎馬拉弓的,到時候可不準哭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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