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震驚地轉身,瞳孔因為驚訝而微微放大。試圖從易辰臉上看到哪怕那麽一絲的開玩笑神色。


    可惜易辰沒如他的願


    他靠在桌邊,隨手點燃了一支煙。


    猩紅的火光在他的指尖閃爍,彌漫起的煙霧慢慢模糊了他的臉。


    “你是開玩笑的吧。”


    吳閆呆愣在原地,不死心地問了一遍。


    “沒開玩笑。”


    易辰冷靜的聲音響起。


    “但是你們不是死對頭嗎?你們怎麽會突然搞在一起,昨天你不是還冷臉了嗎?”


    “還不喜歡他靠近你。”


    易辰不知道說什麽,也不知道吳閆是怎麽看出他冷臉的。


    “是不是他逼你的?我就知道他這個人最壞了。”


    吳閆急得在房間裏來迴踱步,手指下意識地抓了把額前的碎發,把自己打理整潔的頭發揉的亂七八糟。


    他實在想不通,互相針對了這麽多年的兩人,怎麽就突然……


    “我知道了,上次你資金鏈斷了,突然多出來的一百萬是不是他給你的!他逼迫你了?”


    吳閆像隻被惹惱的獅子,轉身看著自己的好友,滿臉的恨鐵不成鋼:“我不是跟你說了,無論什麽事都找我,我都能幫你解決,你求他幹什麽?”


    易辰垂下眼瞼,手指摩挲著透明的杯壁,視線穿過玻璃,注視著裏麵平靜無波的水麵:“我確實想看看這個小少爺想怎麽羞辱我,然後找準時機一擊致命。”


    “但是吳閆,我現在陷進去了。”


    快要陷進淤泥的野獸在絕望時抓住了一隻自投羅網的獵物,他想帶著獵物同歸於盡,卻在最後一刻,被這隻獵物拚死扯住了尾巴,然後連拖帶拽地把他從淤泥裏扯了出來。


    吳閆張了張嘴,震驚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這都叫什麽事啊,死對頭終成夫夫嗎?


    他咽了咽口水,往後退了一步,“我先緩緩。”隨後轉身離開,腳步還帶著幾分倉惶,著實被這個消息嚇得不輕。


    吳閆覺得自己得想想以後要用什麽態度對待孟離才行。


    以前太過於水火不容,一下子轉變關係他還有點不習慣。


    易辰將水杯裏的水一飲而盡,轉身進了浴室浴室,洗了個熱水澡。


    他微微眯著眼睛,心裏盤算著要快點把小狐狸拐到自己身邊。


    吳閆恍恍惚惚地在走廊上遊蕩,一不不小心撞到了人。


    他低著頭,還未看清人道歉倒先出了口:“對不起。”


    “哥,你怎麽在這。”


    吳諾震驚的聲音響起。


    聽見自己弟弟的聲音,吳閆這才迷迷瞪瞪地抬起頭。


    “弟啊~哥錯怪你了。”


    “哥,你說什麽呢?我怎麽聽不懂。”


    昨天幹的事你易辰哥沒有生氣,反而特別滿意,他們兩個早就攪在一起了。


    他張了張嘴,最終把這些話咽進了肚子裏。


    “沒什麽,你去哪裏?”


    吳諾唇角勾起微笑,眼睛裏閃爍著躍躍欲試:“我去找孟離哥哥,讓他帶我玩。”


    “他玩台球可厲害了。”


    吳閆嘴角抽了抽,最近也不是很想聽到孟離的名字,當然,易辰的名字也不想聽到。


    他抬腳正準備走人,突然想到什麽,轉身扯住了吳諾的領子。


    看易辰那一身傷痕,昨晚戰況估計挺激烈的,孟離能不能起床還不一定。


    而且……


    他得替易辰保守秘密。


    “別跟孟離玩了,跟哥哥玩。”


    一邊說,一邊扯著吳諾往迴走。


    傻弟弟啊,哥哥這也是為了保護你。


    “別一天天淨想著玩,還是要多學習學習,對了,到年紀了,你也該找個女朋友了。”


    “別老去找孟離,人家也煩。”你易辰哥哥也煩。


    孟離睡得天昏地暗,醒的時候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了。


    腰腹處傳來酸痛的感覺,他慢慢起身,不小心扯到某處,傳來撕心裂肺的痛。


    易辰跟瘋了一樣,昨晚就不應該答應他的。


    “醒了?”


    一道低沉的聲音在孟離耳邊響起,聲音的主人慢慢靠近,替他整理好枕頭,一個放在他的背後,另一個被他塞到孟離屁股底下。


    昨晚結束後,他特意替孟離清理了傷口,還塗上了藥膏,沒想到還是這麽嚴重。


    “幾點了。”


    !


    這聲音不能聽了!


    聲音幹澀嘶啞,聽起來像是重感冒鼻塞外加嘶吼三四個小時後聲帶緊繃到極限時發出的聲音。


    “快四點了,等會兒船會靠岸,我們可以出去走走。”


    “帶你去吃好吃的。”


    易辰撫上孟離的腰,在他的腰腹處輕輕的揉。手掌的溫熱傳遞到他的皮膚上,大大地緩解了肌肉的酸痛,加上他技術得當,慢慢地倒也不怎麽難受了。


    孟離眯起眼睛,舒服地直哼哼。纖長的睫毛輕輕顫動。


    好可愛。


    他低下頭,在孟離的臉頰上印下一個吻。


    伴隨著一聲長鳴,航行的遊輪慢慢停了下來,嘈雜的聲音從門縫裏擠進來。


    b市到了。


    遊輪會在b市逗留五個小時,屆時遊客們可以自由活動,買特產、拍照什麽的時間都是很充裕的。


    隻要在十點以前迴到遊輪休息就行,遊輪會在晚上十點正式啟航,那些沒趕上的就自己想辦法。


    “篤篤篤”的敲門聲在外麵響起。


    這敲門聲十分講究,聲音不大,但拉的極長。沒人迴應的話,三分鍾後又會再敲一遍。


    吳閆趴在門上,偷聽裏麵的動靜。


    雖然聽不清楚,但確實有說話聲。易辰不在房間,那就隻有在這了。


    他咬了咬嘴唇,尋思著這兩人是不是不方便。正考慮要不要再敲一遍時,房門被人從裏麵拉開了。


    易辰出現在門後。


    “怎麽了?”


    “b市今晚開場,去不去。”


    他下意識地朝著易辰擠了擠眼睛:“咱們也去買兩塊。”


    b市有最大的賭石市場,每年來參加賭石的富豪都數不勝數。


    都說富豪有錢燒的慌,賭石不是一般的燒錢。沒幾個人敢玩,但敢玩的一定是真富豪。


    “再說吧,我問問他。”


    吳閆的臉色當場就黑下來,他把後槽牙咬的咯吱響,憋了一肚子的話,最後說出四個字:“重色輕友!”


    孟離卻是耳尖地捕捉到了兩個字—賭石。


    都說神仙難斷存玉,神仙都難以判斷的東西,卻總有人想借此發一筆橫財。


    易辰關上門走迴房間,挪到孟離身邊坐下。


    “吳閆說b市今晚賭石場開場,要不要去看看。”


    b市近礦山,每年都有成百上千的石頭運到各個石場,一部分被打磨成玉石、翡翠進行售賣,另一部分自然是為了滿足賭徒的心理,供給各個賭石場。


    有運氣開出好石頭的人自然在少數,但對於未知事物的向往,以及對自己運氣的迷之自信,b市的賭石經濟居然占了大頭。


    吳家的遊輪特意經過b市,自然也是想來看看這個新鮮玩意兒。


    雖說b市平時也會進行賭石,但是今晚的格外不同。


    前不久,b市剛開采了一座礦山,聽說開出了不少好東西。礦山的第一批毛料將在今晚到達b市的賭石場,很多賭石老手都慕名而來。


    萬一開出個好東西,不就一步登天了嘛。


    孟離眼裏劃過一絲暗光:“去,當然要去。”


    易辰眼神寵溺地看著麵前的人,看他這個表情,說不定又在憋著什麽壞呢。


    b市最大的賭石場就建在市中心,造型華麗,門口豎立著一塊巨大的玉石牌匾,顏色純正、通透,據說這是當今世上開出的最大的最完整的玉石,就這麽大剌剌地刻上字放在門口,足以見得這個賭石場是一個怎樣的存在。


    易辰帶著孟離領了號碼牌之後進了內場。


    吳閆跟在兩人的身後,眼神憤憤。


    果然,撞破他們的奸情後這兩人一點也不裝了。身邊的氛圍來隻狗都得吃撐。他到現在都想不明白,當時他是怎麽把這種氛圍看成是易辰對孟離挑釁的。


    吳諾撞了撞吳閆的手臂,壓低聲音說道:“哥,我感覺孟離哥哥和易辰哥哥的關係開始緩和了。”


    是啊,不僅緩和了,如果孟離是女的的話,二胎都快生了。


    吳家生不出一個開竅的,唯一一個開竅的還是撞破奸情後,被人點明的


    “太好了,等孟離哥哥和易辰哥哥成為好朋友之後,我就可以同時找他們兩個玩了。”


    好朋友個屁。


    他憐憫地看了自家弟弟一眼,心裏卻蔓延出一種莫名其妙的爽感。有點欣慰,在這場y裏,他還不是最終的小醜,還有個比他更慘的,嘿嘿。


    賭石場還未開場,四周還是昏暗的環境,隻有拍賣台上點著幾盞昏暗的燈光。


    今天的賭石通過拍賣進行,當主持人宣布開始的時候,看台上的嘉賓就可以進入後台查看今天要拍賣的毛料。


    黑暗中,易辰碰了碰孟離的手背。


    在孟離看過來的時候又輕輕捏了捏他的手指。


    孟離微微挑起眉,趁周圍沒人,快速在他的腹肌上摸了一把。


    開心地眯了眯眼睛,手感不錯。


    易辰錯愕地愣在原地,自己這是被反撩了?


    走在他們身邊,不小心看完全程的吳閆:......


    隻知道跟在哥哥身邊傻笑的吳諾:(^_^)


    雖然黑,但是這些小動作還是能看清楚的,這兩個祖宗能不能收斂一點。


    人群中突然出現幾聲爭吵。


    “喲,石老今年又來了?不怕兒子跟你恩斷義絕?”


    “聽說上一年虧了兩千多萬?”


    “你說你這,老都老了,就學學那些老人在家裏喝喝茶,看看書。沒事來賭石場瞎湊什麽熱鬧。”


    被稱作石老的老人抬起手裏的拐杖重重地在地上敲了敲:“後生仔,我勸你不要太囂張。錢是我賺的,我怎麽花關你屁事。”


    孟離朝那邊看去。


    老人的臉頰肌肉緊繃,鬆弛的皮膚也因此顯得緊致了些。眉頭緊鎖,形成一個深深的 “川” 字,眉間的褶皺裏仿佛藏著他所有的不滿與質疑。眼睛眯成一條縫,卻從那縫隙中射出兩道犀利的光,如同黑夜中閃爍的寒星。


    雖然已是滿頭銀絲,然而歲月卻並未折損他半分精氣神。


    “我聽說石老已經連續虧了好幾年了,普通翡翠也就算了,選的東西開出來毛都沒有一條。”


    “哈哈哈哈,大家可都別跟他選一塊啊,到時候虧大發了。”


    老爺子氣的吹胡子瞪眼,卻又無可奈何,這些年輕人說的確實是實話。


    他研究了很多玉石的資料,品色、大小都對上了,但每次卻又總差點運氣。


    石雲凱不相信他的運氣會這麽差,頭上的呆毛在空氣中抖了抖,他非開出塊好石頭不可!


    他不再理會周圍人的閑言碎語,朝著毛料區走去。


    這些石頭大都大小不一,形狀也不同。


    賭石的原料也有很大的講究,一看皮殼、二看顏色。


    一般來說,皮殼細膩,內部的翡翠質地可能更好。石雲凱站在一塊皮殼細膩的石頭麵前,皮殼呈現黃沙皮,隱隱能看到上麵的一片翠綠。


    這絲翠綠雖說看不真切品質,但至少可以肯定,它裏麵是有翡翠的。


    他在石頭旁站定,細細觀察麵前的石頭。


    一道清朗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如果我是你,絕對不會選擇這一塊。”


    石雲凱眉頭微皺,轉身朝後麵看去。


    眼前的青年麵容俊秀,眉眼間卻處處透著稚嫩。


    他輕哼一聲,轉身繼續看自己的石頭。


    臭小子,毛都沒長齊就敢對著他指手畫腳。


    ”石老選的這塊石頭雖然細膩,但不見得是塊好石頭。”


    “都說寧買一線,不買一片,這裏的大塊翠綠有可能隻是浮於表麵,裏麵切開卻什麽都沒有,這樣的石頭本質上來說是沒有價值的。


    賭石場卻可以借這片綠,哄抬石頭的價格。”


    石雲凱看向孟離說的那片綠,最初他確實被這片綠吸引了。但細細看下去,確實能在裏麵看到夾雜著的幾縷黑色。


    他挑了挑眉,有點意思。


    “那按你的意思,我應該選哪塊?”


    孟離彎起唇角,朝著旁邊的一塊石頭指了指:“按我來說,應該選這塊。”


    這塊石頭是他剛進來就首先選擇淘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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