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嘯坐在大殿的正前方,他靜靜地看著站在大殿中央的人。


    兩人陷入了某種詭異的氛圍,仿佛有一麵無形的牆阻擋在兩人中間,就等著其中一個人打破,林嘯不想主動服輸。


    而祈白則是無所謂,他無所謂和林嘯之間詭異的氣氛,也無所謂林嘯眼底的忌憚。


    半晌,林嘯大笑的聲音響起:“祈白,幾年不見怎麽反倒和師傅生分了?”


    “你做的很好,師傅為你驕傲。”


    祈白什麽都沒說,隻是又朝著林嘯行了個禮:“沒有師傅,就沒有祈白的今天。”


    “當年你殺了村子裏的人,我之所以將你救下,一來是不忍心看著你就這麽去死,二來是因為我要你活著殺更多的妖贖罪。”


    “師傅和你說過很多次,你體內陽氣過盛,一不小心就會成為世間最恐怖的殺器,不僅是我,還有你身邊親近的人,都會成為你手下的亡魂。


    雖然你的陽氣平靜了很多年,但保不齊什麽時候爆發,你還要加把勁,吸收更多陰氣才行。“


    “一定要好好將手中的黑劍利用起來。“


    祈白垂下眼瞼,他眼睫輕顫,垂在身側的手慢慢收緊。


    見祈白沉默不語,林嘯知道他這是聽進去。


    今天的目的達到,他也不想再多說什麽。


    他朝祈白揮了揮手:“你走吧。“


    祈白沒有猶疑地轉身。身後,盯著他的林嘯眼裏多了幾分沉思,他這個徒弟似乎有哪裏不一樣了。


    就像關了幾年的畜牲突然就有了反抗意識。他沉下目光,半晌又打消了這個念頭,不可能,在祈白的眼裏他就是再生父母,是他不顧眾人的反對將他救了迴來。


    隻要他一日不知道真相,祈白就一日擺脫不了他的操控。


    祈白加快腳步往住所趕去。


    他像個毛頭小子一般,臨推門的那一刻竟然有些緊張,心跳沒由來地開始加快。


    他忍不住想阿離現在是躺在他的床上,還是迴到了畫中。


    抿了抿唇,他這才推開房門。


    房間裏靜悄悄的,沒有他心心念念的身影,也沒有他熟悉的氣息。


    他走到畫前,裏麵本應該躺在小榭中的人也不見了蹤影。


    他忽然有些慌亂起來,他的妖氣被限製,自然使不了妖法,這裏的捉妖師這麽多,要是被抓走……


    心悸的感覺自胸口升騰而起,心口傳來密密麻麻的疼痛,像是用針一針一針地紮在心上,直到留下密密麻麻的小孔。


    他來不及想其他,低聲念了個訣後,眼神一頓,朝著山下跑去。


    孟離腳踝上的銀鈴除了能夠限製他的妖氣和妖法外,還有一個用處,那就是隨時可以讓祈白知道他的位置。


    孟離無聲地和麵前的男人對視著。


    “快把憑證拿出來,不然我們就要丟你下去了。”


    他兩隻渾濁的眼睛裏不經意間露出幾分得意,敢和他薑二苟作對的人隻有死路一條。


    隻要內門那群人不摻和,外門這群人誰敢不聽他薑二苟的話,神不知鬼不覺弄死一個人還是不在話下的。


    孟離不語,隻是看著薑二苟,嘴角露出一個嘲諷的笑。


    “就憑你也想殺我?”


    薑二苟臉色一凝,臉上的笑容頓時收斂,朝著身邊的幾個弟子揮了揮手:“把他抓起來。”


    薑二苟丟人下柒霄峰都已經是家常便飯了,他身邊的幾個人都不覺得稀奇,擼起袖子就朝孟離走來。


    “你們要殺誰?”


    薑二苟朗聲迴答:“當然是殺他。”


    等迴答完才後知後覺地覺得不對勁,他僵直著脖頸一寸寸迴過頭,活像是被扼住了脖子的大白鵝,一口氣不上不下就這麽哽在了喉嚨口。


    臉上帶著白綢的男人緩步走來,腰上的九枚銅錢格外顯眼。


    他麵容俊秀,隻是眉峰緊皺。


    旁邊的小弟子頓時大驚失色,這不是他們早上才看到的祈白師兄嗎?他怎麽來了。


    “原,原來是九錢捉妖師大人。”


    他低著頭,目光所及之處就是那九枚銅錢。


    他近乎貪婪的想,這九枚銅錢要是在自己身上就好了,那他就可以輕輕鬆鬆進內門,也做做那人上人 。


    “我正在教訓一個下賤的蛆蟲,要是礙了您的眼,我們換個地方。”


    薑大明自然也看到了祈白腰間的九枚銅錢,這可是和峰主同樣品階的人啊。他可要多在捉妖師大人麵前露露臉才行。


    這麽一想,他連忙撲倒在地上:“大人,我臉上的這些傷都是這個人打的,”一邊說一邊指向孟離。


    “他違反我們柒霄峰的規定,您可要為我們做主啊。”


    薑二苟瞥了薑大明一眼,用眼神示意他住嘴,真是豬一樣的隊友。


    捉妖師大都清高,更別說高階捉妖師,大都不喜歡管別人的閑事,他這樣做隻會無端讓捉妖師大人厭煩。


    要教訓人找個隱秘的角落就是。


    祈白從始至終都沒聽他們在講什麽,隻是將視線落在孟離身上。


    半晌,朝孟離走去。


    薑二苟心裏一陣咯噔,莫非這位捉妖師是個好管閑事的?


    臉上的白綢隨著祈白的走動輕輕搖晃,眾弟子隻能看到他清冷的側臉。


    祈白身上無形的氣勢讓一些弟子忍不住低下了頭,這是九錢高階捉妖師才會有的威壓,身上自帶著斬殺太多妖物才會有的壓迫感。


    能讓麵前的捉妖師甘願收起威壓的大概率也隻有峰主了吧。


    祈白抓起孟離垂在身側的手,輕輕捧在手裏:“有沒有哪裏受傷。”


    他的聲音裏透著幾分高度緊張後突然放鬆下來的沙啞。


    眼見著孟離搖了搖頭,他這才鬆了一口氣。


    身邊的弟子,看著兩人的互動眼睛都瞪直了。


    剛剛那迫人的氣勢呢?那壓的人喘不過氣的威壓呢?


    高傲的捉妖師低下了頭,放柔了聲音:“想去哪裏,我陪你。”


    薑二苟渾身一顫,這位捉妖師大人很在乎他麵前的那個人。


    而他剛剛還口口聲聲罵他是蛆蟲。


    完了完了,這下完了。


    薑二苟顫抖著跪了下來:“大人是我被豬油蒙了心,沒看出來這是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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