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大家都消消消火,沒必要這麽劍拔弩張的嘛,多大點事,坐下好好聊好聊。”


    先慫的永遠都是李泗濱


    陳琳笑道:“辰王殿下說得有理,太子殿下、林公子,外頭秋雨漸涼,不如讓小二溫上一壺酒,憑欄觀雨,豈不妙哉?”


    陳琳轉頭,衝著顧憐憐笑:“顧公子,你說是吧?”


    顧憐憐猶豫了一會兒,點了點頭,走上前,扯了扯林青的衣袖,附在她耳邊說著什麽。


    太子本就因林青的話句句戳在他的肺管子上,氣得滿眼都是戾氣,這會看到壓低身子站在林青身邊的顧憐憐,眼裏閃過一抹恍惚,眯起眼睛細細瞧去,越發覺得一股熟悉感鋪麵而來,繞得他心肝肺都灼熱得癢了起來。


    不,那個人從來都是不經心地哄騙他,何曾對自己露出過如此認真的臉色?


    “太子?太子!”


    “哦,何事?”


    李成霖迴過神,看著麵前俯首低拜的腦袋,心裏想道:那個人也沒有這麽矮!


    顧憐憐恭敬道:“方才衝撞還請太子殿下恕罪,微臣為太子殿下敬酒賠罪!”


    人世間的權勢有時候就是如此無奈,縱然衛酈是衛王之子、林青三甲及第,但在皇權麵前仍然什麽都不是,他向來小心謹慎,自然不願意林大哥再次得罪太子殿下,自己什麽都不會,一直都由被大家保護著,這種低頭的事情由自己來做最好不過。


    顧憐憐手心冒汗,“若太子殿下願意接受憐所敬之酒,今日之事就請太子殿下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與我等計較。”


    頭頂上一直沒有任何聲響,太子看著眼前人出了神。


    陳琳眉頭一皺,道:“太子......”


    “哦,好......”


    顧憐憐鬆了一口氣,道:“多謝太子殿下。”


    “不必多禮,還是你識禮數。”太子上前扶起他,笑看著他的臉。


    不識禮數的林衛李三人:........


    “慢著!”林青瞥了一旁的杜拾遺一眼,道:“方才出言不遜的某個人是不是也該賠禮道歉啊?畢竟要跟在太子身邊也該有‘禮數’才可以嘛!”


    杜拾遺:.......


    太子:“準了。”


    一頓不辨味蕾的晚飯吃完,雨也歇了,李泗濱被太子帶迴了宮中。


    林青幾人堵在酒樓門口,目送著宮中侍衛浩浩蕩蕩地護著幾人離開。


    林青:“太子每次出門都是這麽大排場嗎?”


    “皇家威嚴,總是不能被忽略的。”陳琳帶著那張仿佛刻上去似的笑臉,賠禮道:“宮中為官,百般無奈,方才得罪之處,還請大家見諒。”


    他的眸子中帶著幾抹悲哀與無奈,林青趕緊上前扶起他,道:“陳琳大哥不必如此,各人有各人的立場,我相信陳琳大哥的為人。”


    林青想了想,笑道:“若是有一日我們真的各自為主、針鋒相對,我也會記得陳琳大哥當初在岐黃書院對我們的照顧。我林青,有時候就是認情不認理。”


    陳琳道:“好。”


    秋雨纏綿,雖然下得不大,但總是擾人,像是外頭養的小情人,要是一時失足被纏上了,那也得喝上一壺,特別是顧憐憐這種身體單薄的少年。


    顧憐憐雖然得了官,但畢竟在京中沒有依靠,林青幾人趁著他過生辰,湊了錢替他在燕都置辦了一處房產,三屋一廳,外頭還有一小片沒上泥的土地,可以開墾做菜園子。房產不大,但位置極好,距離林府和衛王府都堪堪不過兩條街距離,若是有什麽事林青和衛酈也能照應。


    顧憐憐剛開始說什麽都不收,直到林青說要拉著他一起睡青樓才接受下來。


    林、衛兩人將顧憐憐送迴了住處,林青攏了攏身上的衣裳,朝衛酈挑了下眉。


    “走走唄。”


    衛酈神情舒緩,應道:“好。”頓了頓又道:“莫要著涼。”


    林青笑了,好整以暇地外頭看著他,說道:“我說衛酈,你可真是自相矛盾,在這種天氣下滿大街散步哪裏能不受涼,你要是真關心我,就把身上的衣裳脫下來給我唄!”


    她並不冷,別說是男裝打扮身上的裹胸布一層一層直接捆到了腰上,就說古人身上的衣裳實在都是長袖長褲,她娘親自選的布料質量又最是結實耐磨的,相比在現代大冬天還露著腳踝的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她就是想捉弄衛酈,看他為難,看他惱羞成怒的樣子。特別好玩。


    衛酈果然沉默不語,率先一步走了出去。


    “衛酈,男子的衣裳隻有在兩種情況下才能從身上取下,你知道是什麽情況嗎?哎,我說的可不是沐浴更衣早起洗漱這種無聊小事哈。不知道吧?哈哈,告訴你吧,第一是與兄弟決裂——割袍斷義......!誒!”


    林青驚訝地看著自己身上厚實的衣裳,發現原來這人也不是純粹的一身簡約的白色,衛酈的身量近兩年比她高上好多,在他身上堪堪好的大袖放在自己身上已經垂了地。


    林青伸手一撈,發現衣裳尾處用銀絲繡滿了精致的蟒紋,銀白交纏,不仔細盯著看確實是看不出來。


    林青覺得衛酈果真是暗著騷,她一直奇怪哪裏有人風華霽月對什麽事都不痛不癢的,就算是真出了家當了和尚沒到一定層次也難免有七情六欲,也委屈他小小年紀就要憋得難受,忍得都成了習慣。


    抱著袍子亦步亦趨地跟在衛酈身後,笑道:“我方才話還沒說完呢,其一是為兄弟割袍斷義,那是傷感情的事情,袍子斷了自然什麽都沒了,我們不算。其二嘛,嘿嘿......”


    好像是知道她又要說出什麽令人羞惱的事情,衛酈難得的臉上露出幾抹急切:“我不想聽!”


    “不想聽?”林青露出惋惜之意,道:“這第二也沒有什麽,不就是洞房花燭夜與新娘子衣裳綁在一起直到喝完交杯酒麽,這可是寓意吉祥如意、長長久久的好事!”


    衛酈神色稍緩了一些,看了她一眼,並不作聲。


    林青從抱著的袍子中伸出一根受指撓了撓臉上的癢癢肉,樣子十分滑稽,抬頭看了衛酈幾眼,笑意再也控製不住。


    “衛兄~如今你把袍子給了我,你以後的新娘子會不會岬醋啊,嘿嘿嘿,但是吃醋了也沒用,誰叫咱們是過命的交情呢......不然你別成親了,咱們倆私奔吧。”


    衛酈猛地轉過身看她,麵若寒霜,林青聽著他的聲音在雨夜中有些稍微顫抖。


    “胡言亂語!”


    林青咽了咽口水,不怕死地將未說完的話繼續說下去:“兄弟間斷了袍子,還有一個說法,叫做——斷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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