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嫂親自把秀娘領進門,秀娘隻身前來,身邊連個丫鬟也沒有。舒殢殩獍


    秀娘隻穿了身素淨的衣裳,頭上戴了根成色發舊的簪子,手裏拿著東西跨進門來,見到李朝朝先是淺笑,然後腹地坐下地上前行禮,“給世子妃請安。”


    李朝朝嘴角的笑意更加意味深長,也客客氣氣地上前扶起她,“三姐這是客套什麽?我們都是一家人,難不成還讓我叫你一聲大嫂,由我給你行禮不成?”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李朝朝說到底也和從前的身份不一樣了,她不僅是秀娘的妹妹,還是當今聖上冊封的世子妃,她若是連這點忍耐力都沒有就爆發了,傳出去丟的可是藍翎羽的人。


    李朝朝是不在乎名聲的,卻絕不會做出讓藍翎羽難堪的事,有些事撕破臉了反而落了一手血腥,反而笑嗬嗬地卻更是殺人於無形。


    她向來知道這個道理,並不覺得妥協和忍耐,但如今看著本分又乖順的秀娘,不由歎道怕是秀娘就是吃準了她這個心思,才會如此如此行事。


    秀娘甚是規矩地起身,“今時不同往日了,你是堂堂正正的世子妃,我哪裏是你什麽大嫂。”


    她把手邊的禮物放在桌子上笑道:“不過好在妹妹還記得我這個姐姐,說來慚愧,以前我做的那些糊塗事,就本不應該出現在你麵前的,隻是聽說你身子病了,昨日又見你對我並不曾有怨憤,讓我心中焦灼,既懊悔往日對你所做的那些不堪的事,又心疼你自己在府中連個體己的人都沒有。”


    秀娘麵露誠懇,聲音緩緩的煞是低沉悅耳,好似泉水從心間流淌,讓人能耐下心去傾聽。


    她連歎氣都是那般自然,沒有過多的表演痕跡。


    秀娘歎道:“妹妹若是計較以前的事,我是半句怨言也沒有的,你打我罵我也都應當,隻是姐姐這幾年也是看明白了,隻求你給我個機會,讓我還能繼續做你的姐姐,為以前的事恕罪。”


    李朝朝見秀娘陳詞懇切,心裏隱隱發笑,其實若沒有昨日秀娘掐了小虎子那一下,她說不定還真能相信秀娘這兩年改了心性。


    李朝朝並不會讀心術,但她這三生三世見過太多人,也鬥過太多人,她不是惡意猜測,而是人的心態一旦墮入深淵是很難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


    尤其是秀娘,絕不會那麽聖母,又經曆了那麽多磨難,怎麽可能會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就算她就是把心掏出來,她也絕不會相信這樣的人。


    李朝朝從來都是個硬心腸。


    既然秀娘裝賢惠,她也就不承讓了。


    李朝朝眼裏的笑意深深深幾許,淡淡笑道:“既然三姐已經看開了,就不必把以前的事放在心上。不說以前咱們本就是一家人,以後更是藍家的媳婦,隻要我們守本分,沒人說咱們一個不字的。”


    秀娘忽然露出感激的神情,眼睛亮了亮,但又很快黯淡下來。


    李朝朝看著秀娘表演都覺得神奇,果然是時間磨練人啊,以前秀娘是把所有的心思擺在臉上,但現在卻練就了心裏想的是一樣,臉上露出的是另一樣的本事。


    她都忍不住豎起大拇指了。


    秀娘自嘲地笑笑,“我哪裏是什麽藍家的媳婦,我不過是藍滕安的一個小妾,老媽子,或者是個丫鬟,什麽都可能,就絕對不可能是正室。”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李朝朝,“說出來妹妹可別笑話我,我不知道多羨慕你的眼光好,難怪你當初看不上藍滕安呢,我還當你是瞎了眼,我那會子隻覺得藍滕安是這世上最帥氣的男子,非他不嫁的,後來我嫁過去啊才發現自己錯的離譜,這個男人不僅可惡還是個人渣,讓我做牛做馬的……”


    李朝朝神色淡淡的,秀娘仔細地觀察她的表情,哪怕李朝朝稍稍露出那麽點走神,就立即不自在道:“瞧我說這些幹什麽,你又不愛聽的,你可別當我是和你抱怨什麽,我也是好久沒個說話的人,想和你敘敘舊,就不知不覺地說了這麽多。”


    李朝朝給秀娘倒了杯茶,“喝點水潤潤喉嚨吧。”


    秀娘握著那氤氳的茶水,忽然聲音發澀地哽咽,“我現在才發現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她的眼淚啪嗒啪嗒地掉進茶水裏,像是為了掩飾自己的窘狀,秀娘慌亂地低頭喝了口。


    任誰看到秀娘那副可憐兮兮又不做作的樣子,都我見猶憐吧,至少春麗和春嫂都已經忍不住動容了。


    此人真的是曾經那個囂張跋扈的秀娘?


    太不可思議了!


    李朝朝抿了抿嘴角,“隻可惜我們紫苑分出侯府,一些事怕是幫不到三姐了。”


    她把秀娘的路封死,也絕不會落人口舌。


    李朝朝道:“既然大哥這般對你,不如就早早的離開他,你還年輕,去哪都能過舒心的日子,你瞧姑奶奶自己一個人不也暢快,不然我替你向二夫人說一說,若是需要贖身,我這還有些銀兩!”


    秀娘低著頭眸光裏乍現陰冷,李朝朝這招將軍還挺狠的,一點也不上當呢。


    她忙揮退了眼淚,強作笑意,“不用的,我知道妹妹一番好意,其實大少爺脾氣古怪,又愛折磨人……”


    秀娘咬了咬下嘴唇,可以壓低聲音湊到李朝朝麵前小聲道:“還有他那方麵也不行以外,我忍一忍就過去了。”


    李朝朝幾不可見地挑起眉梢,這連著兩世藍滕安的床上功夫怎麽就沒個長進呢。


    秀娘垂頭苦笑,“其實我最舍不得的就是小虎子,你昨天也看到他了多可愛,他現在也離不開我的,反正嫁誰不是嫁,而且就我這樣的身份,離開這裏到別人家也不過是個妾,在這裏有吃有喝不用愁,雖然前兩天日子苦了點,但好在是挺過來了,以後就是苦盡甘來,我也沒什麽別的企盼,隻求著以後藍芷霖再娶能對小虎子好點就行了。”


    她的手指摩挲著杯子,目光有些呆滯,真實地說出心路曆程,實在很難不讓人動惻隱之心。


    李朝朝垂下頭深深地歎了口氣,落在別人眼裏也許是感歎秀娘的不幸,隻有她自己知道秀娘的心是徹底沒救了。


    以前的事她並不想和秀娘計較,因為秀娘已經得到了應有的懲罰,隻是她沒從這懲罰中吸取教訓,反而越來越烈,那麽她絕不會心慈手軟。


    “三姐若是想通就好,隻可惜我沒什麽能幫得上忙的。”李朝朝也大吐苦水,“我這身子也不經用,三天兩頭的病著。”


    “說起來也是呢,怎麽昨天還好好的,今日就病了,若不是知道你不計較的性子,還以為你故意躲著我呢。”


    秀娘嗔怪道:“若不然再換兩個大夫瞧瞧,還是要把身子養好才是,之前就聽說外麵的風言風語,還擔心你受了她們說三道四心裏不鬱結才落下的病。”


    李朝朝笑問:“姐姐可是聽到什麽?”


    “她們都和我說你是悍……”秀娘擺擺手,“別人不知道難道我還了解你,就說以前的事你都不計較,斷然不會是那樣的人!”


    她說著也就不再拘謹,甚至拉著李朝朝的手,家長裏短地說起這幾年的經曆。


    李朝朝大多數的時候就是靜靜地聽著,看著秀娘不打眼底的笑意,隻偶爾接兩句話。


    這時,秀娘忽然像是想起什麽,拍了拍額頭,笑道:“瞧我光顧著說話,都忘了給你帶了件禮物。”


    她站起來把桌子上的布包打開,然後說:“我尋思著你離家兩年,個子應該也和以前差別不大,知道我來此會見到你,我就連夜給你縫製了件新衣,你穿穿看看吧。”


    秀娘把包袱裏的衣服拿出來一抖,“你看是上好的蘇繡緞子,你穿穿看合不合身。”


    之前春嫂聽到院子裏有動靜就出去了,屋子裏隻剩下春麗在旁邊伺候著,李朝朝被秀娘拉起來,就把衣服往她身上比量,“我瞧著挺合適的。”


    秀娘敏感地看了眼李朝朝,目光裏透著受傷,然後把衣服收迴來,尷尬地笑笑,“我知道你成了世子妃什麽料子也不缺,但這也是我的一番心意,若是你嫌棄這花色陳舊,你就壓箱子底吧。”


    李朝朝看著秀娘這麽堅持,笑道:“怎麽會嫌棄。”


    “那你就穿上給我看看,若是不合適我再拿迴去給你改。”秀娘笑看著李朝朝,就聽她怎麽迴答。


    李朝朝能看透秀娘的心,秀娘經曆了這麽多也早也不是當初魯莽的女子,她更是能猜透李朝朝想什麽。


    兩個人彼此相識的笑著,各自知道對方的花花腸子,未必能在此刻決出誰更勝一籌,卻也是誰裝到底誰就是贏家。


    春麗忙上前把衣服拿過來,讚歎地摸著那針線角,“三小姐這針線活越發的好了,奶奶您看這細密的針腳若不仔細看根本摸不出來呢。”


    她把衣服從上到下地摸了個遍,確定裏麵沒藏了什麽針之類的,方笑道:“我瞧著奶奶穿肯定好看。”


    秀娘把李朝朝的謹慎看在眼裏,好笑道:“你們奶奶出水芙蓉一樣的人物自然穿什麽都好看的,你快快帶她換上,穿得鮮豔一點才有精氣神。”


    春麗看了眼李朝朝,李朝朝就笑道:“既然如此,三姐就坐著喝茶,那我就先去換一下衣裳。”


    李朝朝不推辭,春麗也跟著上前,兩個人到了屏風後,春麗低聲道:“奶奶,這衣服不會有問題吧?”


    李朝朝低聲笑笑,“我那長了心的三姐不會那麽傻。”


    既然秀娘想讓她換衣服,那肯定是另有目的,她是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露出馬腳的。


    李朝朝很快換好衣服,故作放輕了腳步從屏風後探出頭,就見秀娘背對著她站在自己的梳妝台前,她微微眯眼,笑道:“三姐,你這衣服確實做的別致,很是用心。”


    秀娘神色如常地迴過頭,看到李朝朝穿著那身水粉荷葉袖的長裙,眉開眼笑道:“我就說你穿這一身定是傾國傾城了。”


    李朝朝卻笑著不動聲色地走過去,“還是三姐的手藝好。”


    秀娘苦笑地伸出手,“都是練出來的,以前在家我也是什麽都不做,現在不做也不行了。”


    李朝朝見她手掌中全是老繭,低著頭想了想,秀娘剛才在看什麽?


    “我也不能白拿了三姐的衣裳……”李朝朝笑道:“我若是給三姐銀兩,你又會多想我是不是瞧不起你,我瞧著三姐這雙手還是需要擦些胭脂水粉,我知道豔骨坊有一套絕版的護手霜,等我派了帖子,請他們的老板送一套去你房裏,隻是希望姐姐別嫌棄才是。”


    秀娘聽了受寵若驚,“怎會嫌棄,誰不知道豔骨坊如今在大元都有名,隻是……”


    她疑惑地看了李朝朝兩眼,“你可知道那老板是誰?”


    李朝朝笑笑,“是已經離家的二哥,我到京城後也和他聯絡過幾次,這個忙他必然會幫的。”


    秀娘見她也不隱瞞,也就不再開口問。


    李朝朝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自己的梳妝台,“其實本該送姐姐一些金銀首飾的,隻是我這些都已經用過了……姐姐若是不嫌棄,你告訴我喜歡哪樣的花樣?我再讓人打一副來送你。”


    秀娘連連擺手,“可使不得,我哪有那好命帶這個,若是有好的,少不得被藍家那姐妹倆給搶走了,我頭上這個已經足以了。”


    秀娘多看了兩眼梳妝台上李朝朝的發飾,目光裏透著羨慕,“不過這根木簪子……看著很是眼熟……”


    她把藍翎羽送給李朝朝的那根鐵木簪子拿在手中細細地看了兩眼,“我記得當時在藍家過七夕的時候你就戴了這簪子,該不會那時候你就和世子兩個人……”


    李朝朝笑而不語,秀娘這記性倒是不錯。


    秀娘心裏冷笑,原來李朝朝和藍翎羽兩個人那時候就有一腿了,賤貨!


    然,麵上不顯,她羨慕道:“世子對妹妹可真好!我們是羨慕不來的。”


    “哪裏,這個小玩意是我自己買的。”


    秀娘不信,她垂著頭把玩著發簪上的蘭花,眼中閃過一道詭異的光,“這麽不值錢你怎會買這個,而且還這麽寶貝地收到現在。”


    李朝朝笑笑,“原也不是值錢的東西,隻是帶了有感情罷了。”


    “是這麽個話。”


    秀娘把手中的簪子放到盒子裏,又拉著李朝朝到一旁問:“聽說母親快不行了了,你有去看過她麽?”


    李朝朝意外地挑挑眉,“姐姐聽誰說的?”


    “還能有誰,藍滕安唄。”秀娘的目光中透著冷意,“我知道其實你對她也是不上心的,放心我也隻是問問,她若真死了也算是老天開了眼了。”


    李朝朝笑而不語。


    秀娘見她不接話尷尬地笑笑,“瞧我又忘了,都說好不提以前的事,時候也不早了,我也該迴去了。”


    李朝朝要起身相送,秀娘忙攔著,“你身子骨不好,就在屋裏呆著吧,我空了在來看你,隻要你不嫌棄就好。”


    李朝朝笑笑,“三姐有空常來就是,就怕你現在身份不方便,來我這反而給你添麻煩。”


    秀娘碰了個軟釘子,隻笑著退出房門外,李朝朝讓春嫂把她送出去,自己則迴到屏風後由著春麗把身上的衣裳脫下來。


    春麗道:“奶奶就不該給她這個好臉。”


    “伸手不打笑臉人。”李朝朝把衣裳換下來,笑道:“她是吃準了我不會發難於她,若是我不見她,甚至衝她有一絲的不滿,明日她就能到處嚷嚷去。”


    春麗皺皺眉,“她確實是能做得出來,反正咱們不和她來往就是,奴婢就不信她還能耍出什麽花樣。”


    她把衣服捧在手中,“這衣服奴婢雖然看不出什麽問題,但還是想個法子處置了才是。”


    “那就燒了,以後秀娘問起來就說被老鼠咬了。”


    春麗笑笑,“還是奶奶聰明。”


    李朝朝走到梳妝台前翻看自己的東西,“你來瞧瞧可是少了什麽東西?”


    春麗抱著衣服過去查看,李朝朝的首飾都是春麗在打理,都是有記錄的,她看了一遍搖搖頭,“不曾少了什麽,都還在。”


    李朝朝則點點頭,若有所思地把玩著剛才的那根鐵鏽木簪子,春麗看向她,也不無疑惑道:“奶奶,這秀娘和以前不太一樣了,難道真改了性子?”


    “嗬嗬。”李朝朝淡笑,“我倒是希望如此,就怕有的人是不掉棺材不落淚。”


    她話音剛落,春嫂又走進來,“奶奶,三小姐已經送走了,侯府的扇姨娘來了。”


    李朝朝不由笑道:“今個兒是什麽日子都一起來了,去請吧。”


    未幾,小扇穿了件枚紅色的長衫走進來,“我聽說世子妃病了,就來瞧瞧,可是等了半天,沒想到世子妃這處人還不少呢。”


    李朝朝見小扇一副春風得意的樣子,莞爾道:“你今個兒到是得空。”


    “可不是得空!”小扇也不和李朝朝見外,兩個人之間有了默契,也就沒了往日嫉恨,“那位三夫人被相府的人請去了我能偷偷溜出來。”


    李朝朝聽到相府二字,笑意加深。


    小扇神秘兮兮道:“我可是聽說了,咱們八少爺把相府那位刁蠻千金給霸王硬上弓了。”


    “哪裏聽說的?”李朝朝有些懶懶地靠在軟榻上。


    “外麵可都傳遍了。”小扇撇嘴,“為這事侯爺都惱了和倪氏都吵了好幾次。”


    李朝朝笑笑,“那就恭喜你了。”


    小扇撇嘴,“恭喜我什麽呀!”


    小扇也是官宦女子出身,知道後宅裏的明爭暗鬥,她算是知道自己是絕對鬥不過李朝朝的,當初雖然恨李朝朝讓自己跟了一個可以當自己爹的男人,但也總比賣出去好,而且知道兩個人的目標一樣,隻要有聯盟就可以翻身做主人。


    隻是當初李朝朝說不和自己合作,凡事都靠自己本事,她覺得這不現實,才不得不登門拜訪。


    正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李朝朝是知道這個道理的。


    小扇東拉西扯著不說,李朝朝也絕不會主動問。


    小扇道:“你猜我剛才進來的時候看到誰了?”


    李朝朝挑眉看她一眼,“我三姐剛從我這出去。”


    “哪啊!”小扇哼了聲,“我瞧見寧青鳶來找青瑤了。”


    李朝朝頗為意外地看了眼春麗,春麗忙道:“春嫂說了,寧青鳶找青瑤有點事,也沒放她進來,隻讓青瑤出去見了她。”


    李朝朝幾不可見地蹙了蹙眉頭,小扇見狀笑道:“你就任由她們倆胡來?”


    “也許她們隻是姐妹情深敘敘舊呢。”


    小扇也不拿自己當外人,啐了口,“去她的姐妹情深,青瑤那個賤人!決不能讓她和寧青鳶再來害你!”


    果然大家的身份變了,立場也跟著不一樣,李朝朝笑而不語。


    小扇見李朝朝不說話,就有些著急,若是李朝朝不鬆口,接下來的話她還不好說了。


    “不若我幫你把青瑤和寧青鳶給解決了?”


    李朝朝斜睨她,“不用,讓她們自生自滅就好,你自己還一堆事哪能讓你動手,我也沒什麽可幫你的。”


    小扇這算是聽明白李朝朝是故意打馬虎眼的,不由磨了磨牙,“李朝朝,你可真夠壞的,我也不和你繞彎彎了,實話和你說我近日來是想請你幫個忙的。”


    李朝朝這才挑眉,小扇還是沒忍住先開口了。


    “雖然我們之前說好不做盟友,但咱倆有個共同的敵人就是倪氏啊,隻要你幫我,你的事我絕對不會袖手旁觀的。”


    “小扇……三夫人可很是疼世子,她怎麽可能是我的敵人?”李朝朝笑道,“我也沒什麽需要幫忙的,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李朝朝!”小扇急得跺腳,“我知道你不和我交底沒關係,但是我這次真的是請你幫幫我的。”


    李朝朝笑看她了兩眼,“隻怕我無能為力。”


    小扇咬了咬牙,“你若是肯幫我,我就告訴你一個秘密!”


    她也不管李朝朝聽不聽,抓著她的肩膀湊過去嘀咕了兩句,李朝朝的手微微一頓,臉上的神色變了又變。


    春麗不知道小扇說了什麽,但卻從來沒見過李朝朝露出這樣的神色。


    但也隻是一瞬間的變化,在小扇抬起頭時,李朝朝也就收好了情緒,笑道:“你又怎麽知道的?”


    “哼,你當竇姨娘為何突然幫我?”小扇冷笑,“她之前那麽受限於倪氏,一定是有什麽把柄,見到我去攪和就忽然和我連成一線,若是她當真恨倪氏早反抗了,我就想著不對勁就派人查了查,雖然沒什麽實質的證據,但此事絕對不會有錯。”


    小扇又道:“其實隻要把倪氏拉下馬,竇姨娘不足為懼。”


    李朝朝定定地看了兩眼小扇,“你想讓我幫什麽?”


    小扇見李朝朝鬆口,冷冷道:“我要個孩子!”


    這點李朝朝就頗為意外了,小扇垂下眼簾,“倪氏讓竇姨娘給我灌了紅花水,其實我知道竇姨娘為什麽和我合作,我生不出孩子,也對她沒什麽威脅,隻要把倪氏搞死,我也不會有什麽威脅,可是她不知道我也知道她的死穴,嗬嗬嗬嗬……”


    小扇陰冷冷地笑個不停,“如果世子妃讓我一索得男,我願意為您效忠。”


    李朝朝笑了笑,每個人都有自私的一麵,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到了晚上,滾完床單,藍翎羽把李朝朝抱在懷裏,他迴來後得知秀娘和小扇都曾經來過,冷著臉捏著李朝朝的下巴,“和她們那般客氣做什麽?”


    “自然有用處。”李朝朝笑著咬他的手指,“惡人之所以為惡,就是一把雙刃劍,倪氏想用她們來對付我,我也會利用她們砍斷倪氏的尾巴。”


    她忽然轉了個身騎在藍翎羽的腰上,“今日小扇告訴了我件事。”


    “嗯?”藍翎羽心不在焉地摩挲著李朝朝的雙腿內側,“說來聽聽。”


    李朝朝俯下身低聲道:“小扇懷疑當初你母親是竇姨娘害死的。”


    藍翎羽的手指一頓,目光幽深了起來,“她找到證據了?”


    “你也有所懷疑?”李朝朝詫異,從來沒聽過藍翎羽提起過。


    藍翎羽點點頭,“隻是沒證據,我想應該是倪氏銷毀了什麽,若不是她抓住了竇姨娘的把柄,這些年她怎麽那麽乖覺地聽倪氏的話。”


    “沒證據就難辦了,不過竇姨娘好對付,倪氏卻很是狡猾。”李朝朝狡黠地笑起來,“其實我們到是可以利用竇姨娘給倪氏定個謀害的罪名。”


    “嗯,此計可行。”藍翎羽點點頭,“但是現在局勢有些微妙,任何府中不能出現地點差錯,就是家中老人都不能死一個。不然很容易引起軒然大波。”


    李朝朝道:“我明白,倪氏確實還不是死的時候,而且殺死她很容易,現在我就可以讓陳凡取了她的人頭。不過這也太便宜她了,我早就想好把她的生活攪得天翻地覆,讓她不想活下去,但死又死不成,絕對不會讓她有半天好日子過!”


    藍翎羽點了點她的鼻子,“你是打定主意讓藺蘭嫁進來了?隻是我接到消息倪氏今天去相府似乎不太想結成這門親事。”


    李朝朝冷笑,“是她不想就不想的麽?”


    她湊到藍翎羽耳邊嘀咕了兩句,藍翎羽笑道:“我怎麽就喜歡你的壞呢,如此一來,倪氏可就等著自己的兒子娶媳婦吧。”


    兩個人笑著滾成一團,藍翎羽笑道:“我還擔心倪氏讓二房那些人進來是給你添麻煩的,看樣子她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不過你打算怎麽應付你那個姐姐?”


    李朝朝笑笑:“我向來沒什麽骨肉親情,她若是不安分,我也不必她客氣。隻是我現在還沒空搭理她,先給你弟弟添一房親事才是要緊的。”


    藍翎羽抱著李朝朝親了親,“一切都聽娘子的!”


    自從藍翎羽下令紫苑不得有外人進入,李朝朝徹底閉門謝客,秀娘吃了幾次閉門羹也就不再來,隻是這日卻命人送了帖子來說是小虎子三周歲的生辰。


    李朝朝等藍翎羽迴來後,兩個人商量了一番就一起去了侯府。


    這次小虎子的生辰宴會就擺在靜心堂後麵的一處竹林裏,竹林處分兩處幽靜,男女各一邊而坐,秀娘作為主客宴請眾人,見到藍翎羽和李朝朝一起前來就笑著把李朝朝迎走,藍翎羽則被藍滕安拽著到另一旁喝酒。


    男女席隔著竹林,影影綽綽,看的並不真切。


    李朝朝到了席間才發現竟然錦娘也在,除此之外藍杜若和二房的兩個姐妹都在。


    “今日可沒什麽長輩,咱們就不要拘謹。”


    秀娘招唿李朝朝,“我聽夫君說二姐也在京城,所以就請了她們一起過來熱鬧,咱們姐們三人可是許久不曾坐在一起吃飯喝酒了。”


    一旁的幾個藍家小姐覺得有些無趣地撇撇嘴,然後藍杜若招唿著兩個妹妹去找小虎子玩鬧。


    姐妹三個人坐在一處,錦娘冷冷地看了兩眼李朝朝,“我怎麽敢和縣主高攀做姐妹。”


    李朝朝笑笑,“無妨,那你就叫我縣主或者世子妃即可。”


    錦娘大怒,“李朝朝你不要得寸進尺。”


    “姐姐這麽說,我自然沒有反駁的道理。”李朝朝可不是個軟柿子讓你捏。


    秀娘連忙打圓場,“我們姐妹之間許久不見,怎能一見麵就吵,二姐你也真是的,朝朝現在身份不同往日,你作為姐姐的也該和善點。”


    錦娘皮笑肉不笑地看著秀娘,“你還真是會巴結她,以前你可是橫豎看不上李朝朝。”


    秀娘笑笑,“過去的事都過去了。”


    李朝朝坐在一旁,既不喝酒也不吃菜,隻目光淡淡地側過頭看了眼竹林對麵的人。


    藍翎羽和藍芷霖,藍滕安,外加蔡牧之四人坐在席間喝酒,有風吹過,竹葉在沙沙響動。


    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李朝朝的視線,藍翎羽忽然抬起頭,兩個人隔空互相看了彼此一眼,其他人也有觸覺地迴過頭,四個男人齊齊地望著那身淡漠的李朝朝,她就如竹中仙子般靜若處子。


    四個男人的臉上各有不同,唯有藍翎羽知道李朝朝在想什麽。


    算算時辰,也該差不多到了。


    藍翎羽忽然端起酒杯,垂著眸抿了一口,朝朝從來都是一個先發製人的女子。


    他們早就知道這必然是個鴻門宴,那麽就先吃朝朝這壺酒吧!


    他的酒剛咽到肚子裏,有人就如天外飛仙般從上空撲騰騰落下來。


    所有人都吃了一驚,不知道這處竹林怎麽會有人跑出來,就在以為是什麽殺手時,就見一少女穿著火紅的胡服,窄袖窄褲,手握長鞭嘩啦啦一甩,看到那四個男子坐著的地方,怒目而斥,大喝一聲:“藍芷霖你個王八蛋,你以為你躲在侯府裏不出門,本姑娘就抓不到你這隻縮頭烏龜了嗎?那日親薄了本姑娘居然連個屁都沒有就跑了!居然還到處宣揚不娶我,我現在就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切了你的命根子給我爹泡酒喝!”


    眾嘩然!


    藍芷霖嘴裏的那口酒直接給嚇噴了,長鞭應聲落下,他們麵前的桌子頓時四分五裂!


    三個男人全都跳開,唯有藍翎羽一臉淡漠地繼續坐在位置上,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他淡定地把嘴邊的酒喝下,遙遙地望向李朝朝,眼眸裏全是讚許:娘子,好計策!母老虎上門來,藍芷霖就是不想娶也得娶了!


    眾人都被突如其來的藺蘭嚇了一跳,唯有滿腹心事的秀娘把藍翎羽和李朝朝的表情看在眼裏,好啊,她還沒出手,李朝朝就來個先下手為強!


    該死的女人居然打亂她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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