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此時新城區東街的一個小區,在三樓的一套三居室屋子裏,有個挺著大肚子的年婦人,正有些焦躁不安地在屋子來迴走動,難以入睡。


    這個婦人就是馮英。


    馮英現在的身孕已經八個月出頭,前幾天傷還沒有痊愈的薛中魁過來,囑咐馮英自己一個人先去醫院產檢。說醫院人多,怕遇上熟人,所以不好陪著去。


    馮英一個人坐了公交車來到婦幼保健所,醫生檢查了一遍,說胎兒很好,應當沒有這麽快入盆。馮英聽了,也終於安心些。


    薛中魁是二十二號出院的,傷還沒有全好,因為擔心公司的生意,所以急急要提前出院。因為這個原因,每個周末張依都會去薛中魁的公司幫忙。


    自從七月三日薛中魁車禍受傷,張依開始時沒有辦法,受薛中魁囑咐多去了公司幾次,在薛中魁的授意下暫時管理公司大小事,倒也很快入了門。


    薛中魁住院的那些日子,張依的公公婆婆體恤張依要照顧薛中魁,還要料理公司事務,讓張依都去那邊吃飯。有幾個晚上,張依擔心公司一直沒有人住守,幾次一個人在公司過夜。


    二十多天來,對公司的進出賬目,張依慢慢也清楚,於是很高興地告訴薛中魁,說公司生意不錯,比他自己在公司時還好得多,因為薛中魁一直說今年開始的生意不好做。


    薛中魁心中本有的愧疚,加上自己確實傷得不輕,所以隻能讓張依暫時管理公司。


    馮英身上還有足夠衣食的費用,這是薛中魁早安排好的,為的是要讓馮英安心為自己生孩子。


    看著張依每天忙碌照顧自己,要去公司照看,還要上班,二十多天,人明顯瘦了好多,薛中魁心裏開始有些動搖。


    如果張依知道自己外麵還養著一個家,還有一個正要出世的孩子,那她能不能容忍呢?若是鬧出來,不單所有的親友會指責自己的不義,隻怕自己的良心也受不住。


    現在馮英還沒有向自己提出任何條件,那孩子出世以後會不會變呢?


    薛中魁出院後的返迴公司的第一天,便抽空先去看視了馮英。


    馮英現在大腹便便,薛中魁自然百般囑咐,說因為自己這次受傷,張依常會往這邊跑,所以兩個再不能一起出去,以免被張依發現。


    薛中魁出院後除了白天常來看視,再沒有來馮英這裏過夜。


    開頭幾天,馮英是完全理解的,一點也不怪罪薛中魁。可是一個星期過去了,馮英心裏實在說不出的滋味。


    在這樣的夏夜,本來有些悶熱,何況挺著大肚子的自己,每日晚上都要孤枕而眠,白天要自己親自洗衣做飯。


    馮英不知道這樣的日子要持續多久。


    薛中魁現在的想法是,張依這段時日對自己對公司這麽盡心,從沒有一絲地懷疑自己,兩個老人又一直對張依這個長媳讚不離口,一是自己愧疚,二是要盡現在馮英還沒有這麽快生產,穩住好張依。隻要張依完全放心自己,不再往公司跑時,那等馮英生產前後,自己就依舊可以和先前一樣找理由陪伴馮英和新生的孩子了。


    二十九號的上午九點,蕭三勇和歐陽如雪應邀來到市政府的六樓大會議室,讓兩人意外的是,兩人和另外一對四十多歲的夫妻被邀請坐在嘉賓席上,旁邊還有本市電視台的好幾個工作人員。


    不過一會兒,眾人才知道,這對夫妻也是軍屬。男的曾經在南海艦隊服役,因為迴鄉休假時火場救人,身上被燒成重傷致殘,現在已經轉業在地方工作。更難得的是,這對夫妻去年又讓讀大學唯一的兒子去當兵。


    這對夫妻言談舉止,都說得很樸實誠懇,聽眾紛紛鼓掌致敬。


    歐陽如雪和蕭三勇是第二個被邀請談話的嘉賓。


    當主持人向眾人介紹說,蕭三勇去年帶隊實彈演習時因為意外受重傷,三天才救醒,現在手臂和腿上還留下大塊疤痕,骨骼上還有彈片,眾人也紛紛鼓掌表示歡迎,蕭三勇站起向眾人一一致敬。


    “其實我做的事情很平凡,我已經在部隊服役七八年,這次實彈演習的都是新兵,他們不少還是獨生子,我是帶隊排長,突然出現意外,為了戰友安全,隻要在場的軍人,都會像我一樣去做的。可是政府和領導給了我很多榮耀,我覺得我十分慚愧。不過我可以肯定地說,遇到危險和困難時,作為一個軍人,誰都會身先士卒,毫不含糊,因為那是我們軍人的本然!”


    蕭三勇的話讓眾人更受感動,再次紛紛鼓掌。


    主持人接下去向眾人介紹歐陽如雪。


    眾人聽說歐陽如雪曾經放棄三所免試進入重點大學的機會,最後考取自己喜歡的醫科大學,碩士畢業,還在學校工作單位文藝活動都獲獎,現在是蕭三勇的未婚妻,眾人聽了也紛紛鼓掌。


    主持人問:“歐陽如雪,你這麽漂亮這麽優秀,卻選擇了家境貧寒為人淳樸的蕭三勇兵哥哥,你家人有沒有反對你的選擇?”


    歐陽如雪忙搖頭答道:“沒有,我爸爸媽媽都同意了我的選擇,他們也相信我。我爸爸媽媽從小教導我,看人不要看重對方的家世,他們和我一樣,隻重視人品。”


    主持人感歎地對眾人說道:“在坐的各位,現在你們看到了我們這位漂亮優秀集於一身的歐陽如雪,是多麽善良純潔的好姑娘,堪配我們優秀的兵哥哥。我現在還要告訴你們,他的家庭,還是一個烈士家庭。她的爸爸曾經是軍人,她爸爸媽媽媽媽一直是讓人敬重的慈善人士,他們是一對值得我們敬重的烈士父母。在一九九三年,這位歐陽如雪的父母為他們老家的重點高中,一次性捐贈了五十萬元現金,他們很優秀的兒子,是廣東海城海關的一個優秀警員,因為在追查走私分子時不幸遇難。”


    主持人說到這裏,在屏幕上展出了幾張大照片,一張是歐陽如雪的父親年輕時穿著軍裝的照片,一張是九三年歐陽龍向龍城一中捐助五十萬元時的照片,一張是現在和秦羅敷一起的家居照片。然後播放的是歐陽如風三張照片:一張站在就讀的北方一所名牌大學校門口,一張身穿警服在工作單位海城海關分署大門外,一張是有歐陽如風半身照片的烈士墓碑。


    歐陽如雪睜大眼睛驚訝地看著這些照片,沒有想到這裏竟然準備了這些東西,尤其看到最後三張哥哥的照片時,眼淚頓時如泉水一樣落下。


    雖然是幾張照片,所有人的心都深深震撼,短暫的沉默了一下,看淚流滿麵的歐陽如雪已經接過蕭三勇遞給的手帕擦眼淚,主持人滿懷敬意地說道:“實在有些抱歉,歐陽如雪,其實我們隻想表達我們所有人對你還有你父母崇高的敬意。我現在想問你,你想不想看看你爸媽現在在做什麽?想不想聽聽他們說話?”


    歐陽如雪聽了驚訝地問道:“現在,我可以嗎?”


    主持笑道:“當然可以,你現在說的話,你爸爸媽媽都可以看見聽見,你看!”


    屏幕上,歐陽龍和秦羅敷正在客廳招唿一個年輕的客人,此時對著屏幕道:“如雪,爸爸媽媽看到你和小蕭了,爸爸媽媽現在很好,你們別擔心,好好工作。”


    歐陽如雪看到自己兩鬢添霜的父母,眼裏再次濕潤了,忙對著屏幕道:“爸爸,媽,你們辛苦了。我很好,你們要多保重,我和三勇國慶節就迴來看你們。”


    鼻子酸酸的,歐陽如雪當著這麽多人,實在不好再說什麽,因為真的擔心自己會再次落淚失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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