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手心的黏膩,司墨這才驚覺,在這個幻境裏,睚眥竟然讓自己代入了他的角色。


    一瞬間,許許多多的記憶紛至遝來,包括這些年他們一起經曆的,每一次都是嘲風占了上風的場景,也包括睚眥一直被自己底細長輩求全責備的畫麵,還包括了他暗中策劃的點點滴滴。


    如同毒蛇吐信一般的怨毒情緒,以及長輩們策劃好的計劃執行,一瞬間全部都湧入了司墨的腦海,這一部分,顯然是睚眥可以讓她知道的,在這種情況下,他不得不對她出手的原因。


    司墨在這一刻有片刻的慌亂,然而很快又恢複了鎮定,母石已經帶領前方的方隊開始向前運動,這意味著,她必須在很短的時間內做出抉擇。


    他看著上方激戰的一妖一神,感受著睚眥內心奔湧的情緒,他也想加入上方的戰鬥!可是,他沒有資格……他不是被選中的那隻妖,即使他並不認為自己比嘲風差!


    這個想法剛剛出現,司墨發現自己的身體便開始不受控製地隨著大部隊向前奔跑了,對麵黑壓壓的人頭,睚眥的位置正是中路最靠近天上戰鬥的地點。


    他身邊的戰友們雖然都在向前衝,但是睚眥很敏感地感覺到了他們略帶恐慌的情緒——從天上不斷灑落的神血如同最毒的毒藥,隻要有一絲落在妖族的身上,這隻妖就會全身潰爛,整個妖在不到五個唿吸的時間內瞬間化成一灘黑水。


    不過,妖族畢竟悍勇,在這樣的生命威脅下,依舊堅定地向前邁進,隻有微微抖動的手臂泄露了這些年輕人內心的恐慌。


    司墨感受著睚眥心中略微恐慌卻又異常興奮的心情,跟著眾妖向前衝去,她的眼睛一直盯著上麵的戰鬥,同時與自己心中的迴憶相結合,她知道,這個時候嘲風和神主正激戰到緊要關頭。


    上一次,睚眥就是在這個時候出手,給了嘲風狠狠的一擊。


    隻不過這一次,司墨突然想知道,如果自己不出手,那麽這個世界會向哪個方向去發展?她隻定定地站在原地,偶爾跟著戰陣移動,然而上方的戰鬥好像壞了的dvd光碟,同樣的招式不斷上演,其掉落的血液軌跡甚至都跟上一次沒有區別。


    很快,睚眥的腦海裏就迴響起了一個蒼老的聲音:“你還不動手在等什麽?!難道,你還真的想要跟嘲風一輩子到老?!”


    這個聲音,司墨不熟悉,但是睚眥卻熟悉無比,這是他的直係長輩,是他一直以來連嘲風都隱藏的秘密——這直係長輩存在於他的妖魂之內,與他休戚相關。


    甚至他能夠修煉的如此之快,進境完全無礙也全都是拜這位長輩所賜。


    原來,睚眥也有金手指啊……


    司墨心中閃過一絲明悟。睚眥卻已經在這個時候弱弱地迴答道:“一定要……殺了嘲風嗎?不能留她一命嗎?老祖……”


    “留她一命?繼續擋著你的路?繼續占用族內的資源?你要知道,你要走的路可謂艱險無比!你是要和界靈做對的妖!留這麽一個大的弱點在世間,你是要自尋死路嗎?!”


    那老人的聲音中氣十足,說出的話也令睚眥一點兒反抗的力氣都沒有。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是要追求妖神境界的人,老祖也從一開始就告訴了他關於不依靠界靈成就妖神的辦法……


    可是這個辦法,所需要的資源……卻根本不允許他有任何人與之分享……


    司墨感受到了睚眥追求強者境界的心,也感受到了他內心的不舍,就在他兩難的這一刻,他身體的行動權驟然轉移,那老祖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做不了決定,就讓老祖當這個惡人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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