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哭成了一個淚人,卻隻是哽咽著強做堅強的衛玲,司墨瞬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衛玲的性格如此,她從來不願意讓自己的孩子知道太多自己和司季春麵臨的困境。


    可是也正是因為衛玲的這種善意的隱瞞,在“夢”裏,司墨幾乎被逼到了絕境,尤其是,衛玲受了牢獄之災,而她卻已經被衛玲送出了國。


    衛玲送司墨出國,給了她一年的保證金,當時剛剛17歲的司墨,前麵的三年過得無比艱難,一度麵臨著沒飯吃,沒房住,母親突然失蹤,男友家裏開始逼債的窘境……


    想到這些,司墨深深吸了一口氣:“媽,你別哭了。你如果真的不甘心,就讓他淨身出戶,讓那個女人賠償你五十到一百萬,你拿去把你欠彩票中心的錢還了,我們兩個人過也好。”


    她由於剛剛醒來,身體還很疲憊,說完這番話,就覺得腦子裏一陣一陣針刺一樣的疼,明顯的缺氧令她不得不閉上眼睛,阻礙住眼前冒出的金星。


    “墨墨……你說什麽?”


    衛玲不敢置信地看著女兒,這孩子從哪裏聽說自己欠錢的?又從哪裏聽說這些有的沒的的?!讓她和司季春徹底分開?這怎麽可能?


    “我說,你要麽現在和司季春徹底分開,要他一筆錢;要麽就連我這個女兒都別要了,就跟他好好死磕到底,聽他的慫恿繼續去他廠子裏鬧,最後弄的你自己裏外不是人就是了!“


    知道自己母親對於給自己一個“完整的家庭”有多固執,或者說對於司季春有多麽不甘心放手,司墨在心情很是複雜的情況下,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皺著眉頭將心裏多年的話說了出來。


    她當然是怪責司季春的,這麽多年,從來沒有一刻停止過。即使上一遭,她在國外艱辛的日子裏,是司季春給她寄的生活費,也依舊沒有改變過她的這種怪責。


    畢竟,那樣的生活費是要靠她搏演技,看人臉色得來的。


    “墨墨!你怎麽能這麽說?你爸爸還是愛你的,咱們一家還是一家人。”


    “那你就停止將這個葬送在你的彩票事業裏的行為!”


    司墨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對衛玲的耐心一點一點磨光——不知道是不是人類的通病,對於越親的親人越沒有耐心,若說司墨在這個世界上和誰三兩句話就能嗆起來,第一個排名就是自己的親爹,第二個,就是自己的親娘了。


    也許,就是知道這些人不會對自己真的生氣,不會對自己真的撒手不管,所以才能夠這麽任性妄為吧……


    想到這一層,司墨再次沉默了下來,而被司墨這樣吼了一嗓子,衛玲也感覺到傷心至極,她看著眼前閉目養神,連看都不想看自己一眼的女兒,一時間傷心無比。


    “媽,我累了,我想歇一會兒。這個病房不便宜,你去辦出院手續吧。咱們家的那點兒家底兒經不起你和我一起這麽折騰。”


    病房裏的氣氛太過壓抑,司墨卻沒辦法在一時間調整好自己的情緒,隻得開口將衛玲支開,可是一張嘴,說出的話卻令自己隨後後悔了起來。


    經曆了這麽多世界,她在麵對自己的親生母親的時候,還是控製不住自己……或者,這也可以證明,那些世界的經曆,不過是她自己的幻想?


    又或者,那些世界因為不是自己的經曆,所以沒有這種感同身受,所以才會那樣冷靜自持?


    而夢裏那些親身經曆的,被逼迫結婚、流產、還錢還債、痛失一切的記憶如此鮮活,令剛剛經曆了生死的她此時此刻漸漸喪失了力氣,再次陷入了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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