瓏心這麽問,其實純屬無聊。自從看到過今天你早上司墨和何梅聯袂下樓,她便知道,嚴家這個表哥這輩子是不會結婚的了。


    但是,她又好奇,這能夠讓眼高於頂的嚴子墨傾心的,是何方神聖,明明之前的幾天,嚴子墨看何梅就像是看個小丫鬟,怎麽今天一早就突然這麽尊重了?


    而且,明明前幾天,何梅渾身上下也都是個凡人的模樣,怎麽會昨天晚上能夠跟嚴子墨兩個人打個不分勝負,今天早上一下樓,渾身的氣勢也絲毫不輸給嚴子墨?


    瓏心很是好奇,所以她便悄悄地打量起何梅來:嗯……還是那副眉眼,但是不知怎的,就多了幾分鋒銳;還是那個身段兒那個氣質,穿上洋裝都能體會到其內包裹的濃濃鄉土氣息。


    唯一可以說得上改變的,就要是她臉上細微的表情了吧?從前見到她,何梅連一個正眼都不敢瞧她,甚至到現在一想到從前的何梅,瓏心腦中的第一個反應便是一個黑漆漆的發頂。


    可是現在……她一雙明眸即使是走神,也是平靜地盯著自己的臉龐,神情淡定而安詳,仿佛一切都盡在她的掌握之中,完全沒有什麽可擔心的,套句通俗的,就是“無所畏懼”。


    瓏心的這番細細打量下,何梅也不好繼續迴憶妖界的自由生活,她迴過神來,就見到對麵這個一頭小卷兒的蠪侄正皺眉看著自己,顯然正在疑惑著什麽。


    若何梅還是何顧,或者隻單純還是串難,這樣被蠪侄打量,定然是要惱怒,甚至要出手教訓的。但是被司墨一個引夢術,直接貫穿了幾世記憶的何梅,最終卻隻是寬容地笑了笑:


    “龍小姐,該說的,我自然會告訴你,不該說不能說的,我想,你問了也不過就是得我一個笑容罷了,難道說,我真的長得如此花容月貌,令你不惜一切地想多看看我的笑容?”


    “你……這麽自戀,我表哥知道嗎?!”


    瓏心在沒有恢複妖界大妖記憶的時候,畢竟還是一個孩子……對上已經有了好幾輩子記憶的何梅之後,明顯就力有不逮了,她不敢置信地模樣顯然取悅了老妖精合窳。


    何梅於是又給了她一個笑容:“龍小姐,我們還是遵照少爺的吩咐,各自去籠絡一下出資的各位家眷吧……也算是對少爺的事業有一些貢獻,少爺要做的事情,恐怕並沒有明麵上那麽簡單,我們還是盡量少一些玩樂的心,多一些做事的心思吧。


    那老錦記的衣服已經穿死了三位閨秀了,您也該收斂一些了。”


    最後一句話說出的時候,何梅已經站了起來,卻依舊彎了彎身子,在瓏心的耳邊輕吐。砸旁人看來,這是嚴公館的兩位女眷親密說著悄悄話的模樣,但是瓏心卻是後背一涼——這廝果然不是全然不知道自己剛剛做了什麽的!


    她想追問,何梅卻已經站直了身子,又給了她一個堪稱“溫和”的笑意,卻看得瓏心壓根直疼。這麽說,自己這些日子做的事情,表哥也知道了?這是要何梅來警告自己了?


    瓏心精心描畫的長眉皺了起來,看著何梅搖曳離開的身影,不禁陷入了自己的思緒裏。


    何梅卻已經恢複了正常,她長袖善舞地在各位太太小姐之間周旋,為司墨打探到了不少申滬這裏本地商人的消息,昨天晚上她已經和司墨過了招,也知道了她下一步的打算。


    對於司墨對自己說的話,何梅絲毫不敢怠慢,而想到對方說,願意在這一世陪伴自己直到終老的話……


    何梅剛剛端起紅酒杯,搖了一搖,正要入口,卻被一直白皙修長的手堅定地挪了開來,隨後好聽的聲音便在她的耳邊低喃:“你身體不勝酒力,還是少喝些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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