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司墨和何梅的動靜並不大,卻也逃不過有心人的雙眼。一個一頭棕色卷發,眼睛亦如同琥珀色的洋人男子此時就笑著對同伴道:


    “david,我賭那個中國女人是墨的小情人。”


    他說的是法語,卻用了意大利語的腔,聽上去頗為滑稽,再加上這句子本意就是打趣,倒是令人聽了無法怪責他多嘴多舌了。


    他身邊頗為嚴肅的金發男人聞言,一雙好看的湖藍色眼睛卻瞟也不瞟樓上的情景,隻用和緩溫潤的法語迴道:“gianni,你忘了墨的耳音一向好,你上次在另外一間屋子裏打趣他沒有女伴,最後怎麽樣?”


    gianni原本對於同伴連看一眼自己指的熱鬧都沒有就張口迴答,心中有些別扭,但仔細聽了對方的意思後,自己卻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仿佛也記起了那一次詭異的經曆,和事後嚴子墨毫不留情的反嘲笑……


    他不自然地理了理自己的西服下擺,仿佛那裏存在什麽不應該存在的物什一樣,隨後才又抬頭,做賊心虛地看了一眼嚴子墨所在的位置,正巧對上他看向自己的目光。


    頓時,gianni渾身上下就仿佛被一盆冷水澆了個透——不會吧,隔著整個個廳堂呢!墨應該不會聽得見自己這小聲的嘀咕吧?


    司墨對著gianni的方向露齒一笑,見對方激靈靈地打了個顫才收迴目光,繼續看著眼前的何梅,目光裏沒了威脅和挑釁,隻有一如既往的溫存。


    “少爺……我……是願意的。”


    何梅此時也已經掙紮好了,她決定順著自己心裏最大的那個聲音的意思,留下來!她……並不排斥當眼前這個男人的金絲雀,雖然……女學裏的先生最討厭這樣的女人……


    司墨見她同意,滿意地點點頭,“那你先進去吧。今天晚上不用你出現,明天我會送你卻一所洋人開的學校,先從社交禮儀以及語言學起,我以後的生意夥伴不乏英國人、法國人、意大利人這些,所以你至少要掌握一門洋人的話。”


    聽他很輕易地決定了自己日後的行程安排,何梅本能地覺得有些不舒服,她其實平日裏也是有女學可以上的!她張了張嘴,剛想要說什麽,又想到了自己的處境,識趣地閉上了嘴。


    她現在,沒有資格要求權利,她隻是被少爺雇傭的一隻金絲雀罷了……她順從地扭過身子,跟著身後的女仆走迴房,沒走兩步,卻聽到後麵的那人用低沉的嗓音道:


    “即使是金絲雀,也要做叫的最好聽的那一隻。”


    那人的語氣舒緩平淡,卻說中了她最隱秘的心思,她震驚地頓住身子,卻不敢迴頭,生怕此時自己的神情暴露了自己的脆弱。卻止不住豎著耳朵聽身後的動靜。


    然而,她聽到的,隻有木質地板與那人皮鞋碰撞,發出地漸行漸遠的聲音。直到那聲音不再了,她才深深吸了一口氣,在身前引路的女仆疑惑的目光中,繼續走向自己的房間。


    司墨輕輕點了一句何梅,見對方明白了自己處境後也不再多廢話,扭身重新加入了樓下的聚會當中,這些洋人裏,很碰巧的就有那麽幾個她認識的洋人。


    正是她幾年前在青丘無聊跑到人間閑逛溜達時候認識的幾個小洋毛子。


    有時候,活得長了就不禁感慨,惡作劇地逗一逗晚輩,看對方驚慌失措,又無可奈何的囧相,才是除了修煉之外,妖生裏最讓人放鬆的時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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