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問石奴才帶來了。”


    門內,凝香從桌上到了一碗紅彤彤的湯汁,放在美人榻的小幾上,低聲道。


    門外,墨小妖悄悄跺了跺腳,支棱著耳朵聽著裏麵的聲響,膽戰心驚的就怕美人沒有一副好嗓子叫自己失望。


    雖然記憶裏有這小公子的音容笑貌,然而墨小妖從來就是個“實踐出真知”的信奉者。


    別說別人的記憶了,就連自己的記憶,對於墨小妖這個健忘症患者來說,都是三個字——靠不住!


    幸而,美人不愧美人之名,連聲音都是經過上天眷顧的,一張嘴猶如黃鸝鳴翠柳一般清脆:


    “他的驚魂之症可好了?“


    “自是好了。”凝香的聲音與之一比,便顯得過於沉穩了。


    “你可要囑咐好他,進來不要亂說話。”


    美人的聲音好聽是好聽,就是碎嘴多舌了點兒……


    墨小妖暗地裏咂咂嘴,果然別人的記憶就是靠不住吧?記憶裏,這位小公子可是個話不多的清雅人。


    “凝香,讓他進來吧。”


    這聲音一起,墨小妖身子便是一僵,原因無他,這聲音實在是太好聽了!


    如同微風吹過竹林發出的沙沙聲響,輕微卻又撩動心弦;如同陳酒開壇時候,醉人而濃鬱的沉香,令人不願從中醒來……


    相比這聲音,之前那個如同黃鸝的女子便顯得太過尖銳,凝香的聲線又顯得太過木訥,甚至連小陵魚歌唱的聲音,在這聲音麵前都黯然失色。


    “問石,公子要你進去。“墨小妖發呆的功夫,凝香已經撩了簾子走到了她麵前。


    低眉順眼地小聲警告道:“綠漪還在記恨你將他弟弟頂替下去,做了公子貼身小廝的事兒,你進去說話小心些。”


    “謝哥哥提點。”失神也不過一瞬,墨小妖學著凝香的樣子斂聲道。


    凝香見他如此乖覺,很是滿意地點點頭。這才轉身帶路。


    墨小妖亦步亦趨地進入室內,就見青石的地麵光可鑒人,眼角能夠瞄到的家具,俱是上好的石材木料。


    單就百寶閣上的幾件玩物,以墨小妖原身的見識,俱是一件就夠平凡人家嚼用十輩子的珍品。


    “問石,你身子既是大好了,明日一早便跟我去族學吧。”


    莫金玉的聲音從頭頂處傳來,墨小妖再次被這聲音電得一酥,幸而她還記得按照原身記憶裏的規矩行禮。


    躬身答道:“公子放心,問石定會打點妥當。”


    莫金玉顯然對墨小妖沒有什麽特別的囑咐,剛要吩咐他退下,就聽綠漪嬌笑著道:


    “公子,您說這問石命中是不是帶衰啊?


    這剛被被選中做您的貼身小廝,第一次出門辦事便遇見了歹人非禮,奴才這輩子還沒見過這麽衰的命格呢!”


    “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古人誠不欺我。


    墨小妖微微歎了口氣,但是人在屋簷下,她說不得也要低一低頭了,


    “綠漪哥哥說的是,問石自是不能跟綠漪哥哥相比的。”


    見她這樣乖覺,綠漪先是哼了一聲,剛要說什麽,就聽墨小妖繼續道:


    “能夠這樣順暢的在公子麵前把醃漬事兒當笑話說,綠漪哥哥這份體麵,問石自問得不來。”


    她這話一出,綠漪臉上就是一白,屋外更是傳來一陣掌聲:


    “不錯,這小廝牙尖嘴利,正是金玉你帶去族學的合格人選!”


    聲音的主人一邊說話,一邊撩起簾子走進來,一雙繡了祥雲暗紋的靴子便停在了墨小妖的眼前。


    墨小妖隻聽屋內凝香和綠漪齊齊跪地,“奴才見過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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