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二十分鍾後,三人便到了孫家。它位於城市邊緣的一條老舊小巷裏,周圍的環境略顯破敗。


    大清早的,院子內的光線仍然十分昏暗,一股陳舊和潮濕的氣息迎麵而來。


    在三人合力下,架子車終於被推到了院子裏。


    孫大偉感激地看著蘇喬,“蘇喬,真是謝謝你,辛苦了,辛苦了……”


    “叔叔,您別這麽說。以後有需要的話,盡管叫我。”


    孫墨擦了擦臉上的汗水,鄭重地說:“蘇喬姐,謝謝你,今天多虧有你。你的大恩,我沒齒難忘……”


    蘇喬抬手打斷了孫墨的話,“小事情,沒必要千謝萬謝。咱們不是朋友嗎?”


    “是,是朋友……”


    “那就沒必要這麽客套。”


    孫墨不再多言。他知道蘇喬的本事不小,自己的事情對她來說是小事一樁。


    不管怎麽樣,幫了自己,自己以後一定會好好報恩。


    蘇喬掃視了一圈院子。


    一堆堆雜亂的廢品被隨意地堆放在屋子的各個角落。雖然看似雜亂無章,但從各個細節能看出屋主人在衛生上的用心。


    看來他們家應該是有個女主人。


    “小墨,你們迴來了嗎?”一道溫婉柔弱的聲音從屋內響起。


    “姐,你醒啦!”孫墨的聲音裏充滿了喜悅,他快步走進屋內,孫大偉緊隨其後。


    蘇喬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屋內光線更加昏暗,蘇喬環顧四周,隻見家具陳舊,卻擺放得井井有條。牆上掛著幾幅簡單的字畫,給這個簡陋的空間增添了幾分文雅的氣息。


    一個瘦弱的女生半躺在床上,她的臉透著粉嫩,長相清秀,給人一種溫婉而寧靜的感覺,看上去大概二十五六歲。仔細觀察,她的眉宇間似乎又帶著一絲病態的疲憊,整個人十分矛盾。


    女生正溫柔地看著孫墨,“小墨,你迴來了,真好……”


    蘇喬眉心微蹙,她注意到孫眉的床邊放著一堆藥瓶和病曆本。


    這些藥……


    “這位是……”女生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蘇喬,絲毫不掩飾對她的好奇。


    好美的女生……


    “姐,這是蘇喬姐,今天多虧了她……不然我,我們也不會這麽順利,這麽早就到家了……”孫墨連忙介紹道。


    孫眉微微一笑,看向蘇喬的眸光越發溫柔似水,如一絲流淌在心間的暖流。


    蘇喬頓時心生好感,隨即她走上前,主動握住孫眉的手腕,“姐姐,你好,我是蘇喬。聽說你身體不舒服,你要好好休養,希望你能早日康複。”


    孫眉的眼中閃過一絲感激,“謝謝你,蘇喬。我現在好多了……”


    蘇喬和孫眉一見如故,沒幾分鍾,就天南地北地聊了起來。


    孫大偉和孫墨相視一眼,悄悄地退出了房間,將空間留給了兩人。


    自從孫眉生病後,他們第一次見她說這麽多話,這麽高興,舍不得打斷她……


    蘇喬當然知道孫家父子倆的動作,正如她意。


    有些話,他們在場不方便說。


    “眉眉姐,你的身體……”


    孫眉臉上的微笑淡了幾分,“沒事,老毛病,養養就好了。”


    剛才蘇喬不動聲色地給孫眉把了脈,知道她的身體情況很是複雜,不是養養就能好。


    “我是醫生。”


    孫眉愣了幾秒,臉上露出苦笑,“抱歉,我不是故意騙你的。隻是,我的病恐怕沒有治好的希望……”


    她不想多聊自己的病,也沒有把蘇喬的話放在心上,怪隻怪蘇喬太年輕了。畢竟醫生這個職業,年紀越大,給人的安全感越足。


    蘇喬搖搖頭,解釋道:“眉眉姐,我沒怪你的意思。這是你的隱私,我們又是第一次見麵,我能理解你。”


    她想了想,繼續說:“我是京大醫學院的學生,北市第一人民醫院的張道權醫生是我好朋友。你的病,我可以找老師他們一起會診。”


    蘇喬看出來孫眉的顧慮,隻得借助老師和張道權的名號,誰讓她年齡小,又默默無聞。


    “你認識張醫生?”孫眉坐直了身體,一臉驚訝。


    給她治病的醫生說過,如果能找到北市第一人民醫院的張道權醫生,她的病還有幾分希望。可是他們找了各種辦法都沒有掛上號,連票販子那都沒號,可謂一號難求。


    蘇喬點點頭,再三表明和張道權的關係非常非常好。


    怎麽不好,張道權整天叫自己小師父,巴不得成為自己的徒弟……


    於是,孫眉將自己的情況一五一十地交代得清清楚楚。


    孫眉第一次犯病是在15歲的時候,突然莫名其妙的暈倒,醒來沒有任何不適,她以為是低血糖,就沒放在心上。後來,隨著暈厥的次數逐漸增多,孫眉昏迷的時間也越來越長,可醫生檢查的結果是她很健康。這一連串的異象讓家人心焦不已。


    為了孫眉的健康,她的父母幾乎跑遍了全國的各大醫院,但每次的希望都伴隨著失望而歸,家中的積蓄也日漸耗盡。最終,全家遷至醫療條件更好的北市,希望能找到治愈她的希望。


    孫眉因為頻繁的暈厥而無法繼續學業,更讓她深受折磨的是,在她十八歲那年,一次意外的車禍,母親為了救她不幸離世,而她自己也在醫院中躺了一個多月。這次車禍導致她的心髒受損嚴重,要想活下去,唯一的希望就是做換心手術。


    這一連串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靂,讓本已風雨飄搖的家庭雪上加霜。


    好在最艱難的時刻已經過去,她的嗜睡症似乎因為心髒的問題有些許好轉。但每隔9天,她會突然昏睡,27個小時後,她就會自然醒過來。醒來身體比平日裏要好些,不會感覺到心慌心累,也能幫家裏幹點活。


    今天,蘇喬上門恰巧遇見孫眉剛睡醒,否則他們可能會錯過成為朋友的機會。


    聽完孫眉的話,蘇喬的心沉了又沉,情況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嚴重。


    ……


    孫家,巷子口。


    “我給你的號碼留好,有事直接打給我。”


    孫墨認真地點點頭。


    見他呆呆的樣子,蘇喬心裏一陣好笑,“我聯係張醫生,到時候安排個時間,給你們全家都做個檢查。”


    “好……”孫墨點點頭,愣了兩秒,連忙擺擺手,“啊?不,不用!就我姐,我爸檢查就行了……”


    “真的,我健康得很!”


    怕蘇喬不信,孫墨把自己單薄的胸膛拍得砰砰作響。


    “行吧,你不願意就算了。”見他真的十分抗拒,蘇喬也不勉強。


    他的身體算是他們仨中比較好的,平時多養養就行。


    “好,好的……太感謝你了,蘇喬姐。真的,我不知道說什麽好……謝謝你。”


    說完,孫墨朝著蘇喬深深地鞠了一個躬。


    見孫墨是發自內心的感激,蘇喬臉上的笑容真了幾分,“等你姐的病好了,再感謝我也不遲。”


    像是想到什麽,孫墨的笑容黯淡了下來,“換心髒,很貴吧……”


    “別想太多,不一定要換心髒。”


    蘇喬對孫眉的病有些苗頭,但把握不大,需要再查查資料。而且自己也不想騙他,真到了換心髒那一步,不說手術費,術後保養也是一筆不小的支出。


    他們這個家根本負擔不起。


    “嬌嬌。”一道熟悉低沉的聲音響起。


    蘇喬愣了愣,連忙扭過頭望去,“林大哥!”


    “小墨,你先迴去吧。有人來接我了,再見。”


    不等孫墨迴應,蘇喬像隻快樂的小鳥朝著林臻飛奔而去。


    蘇喬係好安全帶,“林大哥,你怎麽來了?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啊?”


    聽出她話語中的愉悅,林臻不自覺地勾起嘴角,“我去找你,發現你不在家。”


    話語剛落,他順手牽起蘇喬的左手,動作十分自然,“林武,開車。”


    “是,七爺。”


    蘇喬被林臻的操作,弄得麵紅耳赤,根本不知道說什麽。


    林臻瞟了一眼後視鏡中那個瘦弱的身體,眼底湧起一抹黯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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