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皺了眉,白應魁也知道白勝文沒收學生的想法,可看喬氏那樣,他又不忍拒絕。


    “這樣吧,弟妹,勝文沒想收學生,我再和他說說,看能不能薦個名師給你家立新……唉,我就先告辭了。”


    “大哥、大哥,”白應福喊了兩聲,見白應魁頭都不迴,也知道這迴大哥不會再幫他了,隻能自己賠了笑,哄著喬氏:“媳婦,是我太混蛋!求你看在孩子們的麵上饒了我這迴吧!二小子,喜兒,爹在這兒呢!”


    白應福這麽一喊,被攏在屋裏的兩個孩子都跑了出來,圍在白應福身邊,叫爹的叫爹,抱腿的抱腿。


    哄著孩子,白應福又去看喬氏:“媳婦,你就忍心讓咱們一家分開嗎?我以後一定會好好補償你。”


    冷眼瞥他,喬氏看似漫不經心地道:“你要是舍不得孩子,就把他們帶走吧。我之前就說了,孩子你想帶走就帶走,隻帶走了就別再送迴來。我一個婦道人家,一個人撐著一個家,少養兩個孩子也是好的。”


    現在這種情形,白應福怎麽肯帶孩子走,帶走了他連讓孩子住的地兒都沒有。


    眼看喬氏真是狠了心,他隻能咬牙道:“好,我走!你把牙行的鑰匙給我,我還要去鋪子裏取點東西。”


    “有什麽東西要取啊?那門鎖是立新換的,我這裏沒鑰匙。”喬氏淡淡的,眼裏再沒溫柔的愛意,隻剩冷淡。


    白應福恨得不行,卻隻能走人。


    可鋪子裏他藏的私房錢再不能放棄的,沒有鑰匙他就砸了門鎖摸進去,在活動的地磚下摸出裝銀票的罐子,捧在懷裏才算舒了口氣。


    可就那麽寸,才出鋪子就被兩個衙差抓住了。


    “哥兩個誤會了,我這就是在自己鋪子裏拿點東西,怎麽就成了他們偷東西呢?”


    “白三爺,您可別惱。早上就有人到衙門裏打過招唿了,還特意讓咱們在這條路上巡視下。可不,還真就抓著白三爺您了。您看,咱們也是不想的,可既然抓到了您破門而入,總得帶迴去查查。”


    白應福說了一路,都沒人聽他的,就這麽著被帶迴了衙門,說是查問,可白應福等了半天都沒人理會他。探頭往外看了幾次,天都黑了,白應福實在是熬不下去了。


    好不容易門口經過一個老差人,他忙拉了求著去找人來幫忙。縣令不在,那去找白老爺——白老爺你知道的吧?就是你們縣令大人的父親啊!


    那老差人聽是聽了,卻一個勁地搖手,又指耳朵,意思自己耳朵不好使。


    白應福急得快瘋了,直想罵人,嘀咕道:“耳朵不好還當什麽差啊!”


    好不容易開了竅,他摸出一角碎銀塞進老差人的手。


    這一下,老差人的耳疾也好了,臉上也有了笑模樣,滿口答應去找許文嵐,還笑說要是鐵匠行關門了他就去靠山屯。


    白應福賠著笑,等人走了才破口大罵,這群混蛋不隻是見錢眼開,連耳朵都會見錢就靈光。


    嘴裏罵個不停可終是有了希望,哪知他都睡了兩覺還是沒人來放他走。就真個是去靠山屯,人也該接迴來了。


    熬到清早,白應福肚子打鼓,實在是熬不下去了,壯著膽子想要自己摸出去,才走到院裏就讓人一聲斷喝嚇破了膽。


    “好大膽子,還想逃!”


    一腳跌在地上,白應福抱著頭叫:“沒、沒,我就是餓大勁了,想弄點吃的。”


    “這是怎麽了?”一道溫和的聲音響起,還帶著幾分奇怪的問:“這——不是白三爺嗎?”


    白應福聞聲,抬頭看去,可算是見著熟人了,立刻起身想要迎上前去:“孫縣丞!”


    他一起身,跟在孫縣丞身邊的何捕頭立刻斷喝一聲:“大膽!”


    白應福打了個哆嗦,腳步就頓住了。心裏不免暗恨:這群混帳東西,不過是看他這個做叔叔的不被侄子照顧才這麽欺負他。換了是大哥,這群王八東西敢嗎?


    心裏罵,臉上卻還是堆了笑,再不敢讓人看出破綻。


    還是孫縣丞笑著攔了何捕快,和聲喚白應福過來相見。


    等聽完白應福說的話,更是替他不平:“怎麽這樣武斷呢?不過是取自己的東西怎麽就成了賊呢?白三爺,都是那些小的辦事不明,你莫怪。”


    “不怪不怪,都是一場誤會。”白應福隻求脫身,怎麽可能怪哪個,當下搖手賠笑,還要說好話讚他們盡忠職守。


    孫縣丞笑盈盈地和他說話,又和氣地問他日後可有什麽打算。


    這一問,白應福險些落淚。


    能有什麽打算?


    他現在牙行也關門了,媳婦也和離了,三個親生孩子,一個改名換姓,恨他入骨,另兩個被分開,以後也肯定是和他離心離德,認不認他這個爹還兩說。


    一想到這兒,白應福就覺得心酸。


    可讓他更心酸的,是他以後可怎麽活啊?牙行關門,他再去別家牙行打雜?可不得讓人笑掉大牙了!


    忍不住歎了口氣,白應福喪氣地道:“說不得要離開黑水去別處討生活。”


    看看白應福,孫縣丞笑道:“不如我為白三爺謀一個生計吧!下官正想開一座酒樓,不如白三爺來做掌櫃如何?我與三爺一成的幹股。”


    白應福聽得直瞪眼。


    白給一成幹股,還有這樣的好事兒?


    都不用細想,這樣的好事兒自然得一口答應。


    孫縣丞笑眯眯的,淡淡道:“這酒樓呢,我不想讓人知道是我開的,若有人問起,白三爺還請幫忙擔待一二。”


    別人是聞琴音知雅意,白應福是聽話就知道這裏頭有隱情,隻是腦子一轉,他就明白了。這肯定不是正路來的錢嘛!


    當下忙笑著點頭應聲:“孫縣丞放心,這酒樓就是我白三一個人開的。”


    孫縣丞笑著點頭,兩人就此簽下契書。


    白應福一走,何捕頭忍不住問:“大人,這白三就是個油嘴滑舌的無能鼠輩,您把這偌大產業交給他打理,能行嗎?”


    孫縣丞一笑,淡淡道:“他有沒有能耐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姓白。有這麽個親叔叔打理酒樓,別人又怎麽會想到我身上,一說起來可不得是白縣令開的嗎?”


    眨巴下眼,何捕頭還不大明白,可看孫縣丞莫測高深的笑,到底還是把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神仙打架,他這個小鬼還是莫上前擋災了,老實看戲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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