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受著傷呢!


    許文嵐想吼白勝文兩聲,這人咋不知道愛惜自己呢?


    隻是她連小聲抱怨都還沒有,白勝文已經拉住她的手,在鑼鼓宣天聲裏湊近她耳邊,大聲道:“什麽都沒想!跟著鼓點就好!”


    搞什麽?還踩鼓點?


    眼看著白勝文還真是踩著鼓點扭腰邁步,許文嵐眨了眨眼,隻覺得辣眼睛。


    頭一扭,正好就看到有人指指點點:


    “呀,那不是白舉人嘛!”


    “可不是,白舉人呢!天咧,白舉人也扭秧歌?”


    “難不成,白舉人讀書那麽厲害是因為扭秧歌?”


    看來發懵的絕不隻她一個。打從白勝文一上場,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他看了,別的人扭得再好看也沒人瞧。


    別說爾河百年就沒中過舉人,就算是中了百八十個舉人,白勝文那也絕對是頭一個大庭廣眾扭秧歌的舉人。


    再看白勝文,許文嵐就覺得現在白勝文絕對比她尷尬百倍。


    她都想捂臉,白勝文還不得……啊,大哥你笑得好像挺開心哈!也沒覺得難堪似的?這麽多年了,不知道你還好這一口啊!


    眨巴著眼,許文嵐都不知道說什麽了。白勝文卻是大聲叫:“別管別人怎麽看,自己開心最重要——文嵐,忘了那些事……”


    耳邊喜樂喧天,可這一瞬間,許文嵐卻突然什麽都看不到,隻能看到白勝文俯近的臉,明亮的眼,還有那燦爛的笑容。


    忘了那些事?自己開心最重要!


    原來,這些天她的糾結,大哥都看在眼裏了,才會借著扭秧歌的事兒來開導她。


    忘掉?說來容易,離京那會兒她何嚐不是說得豪情萬丈,可到底是心裏頭發堵。


    可她這樣糾結鬱悶有什麽用?不過是親者痛仇者快罷了……


    深吸一口氣,許文嵐對上白勝文的目光,露出個大大的笑臉,腳尖輕點,在鼓樂聲裏輕輕扭了下腰,邁了個8字步,隻是一下,她自己就忍不住笑場了。


    真是古怪的感覺,當年也曾在迪吧裏跳過舞,可是再沒有比這秧歌步更讓人笑場的了。


    算了,誰管呢!自己開心就好……


    看著許文嵐隨著鼓點大扭特扭起來,白勝文臉上的笑也更顯燦爛,兩人甩著衣袖,扭腰擺臀,雖說身上就是平常衣服,卻硬是喧賓奪主,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他們身上了。


    王老漢在他們身邊作劃船狀,探頭看得直笑:“白舉人,您這可真是,不比我那老哥哥差啊!隻是可惜了……”


    看著搖頭的王老漢,白勝文想起現在還起不了床的爺爺,臉上的笑黯了幾分,卻沒有多說什麽。


    許文嵐笑嘻嘻地扯著他的手,擠出秧歌隊,也不得紛紛打招唿的人多話,直接就避到胡同口,等著秧歌隊去得遠了,才扶著牆哈哈大笑出聲。


    白勝文也在笑,掏了掏袖袋,沒摸到帕子,就抬起袖口輕輕擦著許文嵐的額頭:“都出汗了……”


    可不是出汗了,跳得那麽歡能不出汗嗎?


    迎著白勝文的目光,許文嵐笑得眉眼皆開:“大哥,你真好……”她低聲說著,忽然拉住白勝文的衣領,腳尖一踮,竟是在他唇上輕輕印了一吻。


    白勝文麵上一熱,立刻轉頭去看身後。


    “沒人看的……”許文嵐笑得更歡,摟著他的胳膊輕輕搖:“都在看秧歌呢!沒人看咱們。”


    白勝文點頭,輕輕撫摸了下嘴唇,雖然沒有說話,可是望著許文嵐的眼神卻滿是熱切。


    許文嵐低笑,再次傾身,隻是唇印沒落下,她目光一偏,忽地挑眉:“承昱少爺,偷看人可不好。”


    “我可沒有偷看……”一道淡然的聲音傳來,在白勝文迴頭時,巷口一人慢慢踱出,神情淡然,連聲音也是平和,絲毫沒有被抓包的尷尬:“我隻是站在這兒了。”


    是啊,站在那了,要是他們沒留意到他,可不就表演給他看了。


    許文嵐冷眼橫人,白勝文卻是笑著施了一禮:“承昱兄,許久不見。”


    郭布羅承昱一笑,還了一禮,溫言道:“白大人還未上任,就先與民同樂,果然是愛民如子的好父母官。”


    掀掀眉毛,許文嵐想問來著,但想想又收了聲。


    以郭布羅家在黑省的勢力,知道爾河新任知縣是誰也不稀奇。不過,這腔調怎麽有那麽點怪怪的?也不知是她胡思亂想還是承昱真的別有用意。


    扭過頭去看白勝文,許文嵐還想從白勝文那知道答案,卻不想白勝文麵上帶著笑,一如平常的溫文爾雅,完全看不出在想什麽。


    好吧,你們一個兩個的都是城府深的人,咱不和你們比。


    “承昱少爺,我給明蘭和格格帶了禮物,迴頭去府上,還有夫人……沒有你的份!”


    冒出後頭一句,許文嵐刻意笑得肆意囂張。


    承昱轉頭看她,卻隻是笑了笑,並沒有並分著惱的意思,又道:“魯大人和眾鄉紳都在善局那邊,不如白兄一起去吧!”


    這就又白兄了?


    許文嵐還在肚裏腹誹,白勝文已經拱手應聲,還真就和承昱兩個手把手客客氣氣地出了巷子。


    嘴角抽了下,許文嵐也不得不跟上。


    沒想到魯大人也會親自出席善局的掀匾儀式。


    要說她走的時候,有給幹娘出主意,說這善局的事可以拉上郭布羅夫人。


    做善事,怎麽少得了爾河第一貴婦?


    且不說郭布羅夫人本身就是溫柔善良之人,又虔誠信佛,一慣愛做善事,就是那些不愛做善事的貴夫人,也愛借著這樣的機會攢個好名聲。


    在許文嵐想來,有郭布羅夫人給幹娘做門麵,其他的那些貴夫人就好辦了,但沒想到幹娘比她設想的做得更好,居然連爾河的現任知縣魯大人都請到善局來了。


    不,不該是幹娘……


    目光落在承昱身上,雖說沒問,但許文嵐肯定這件事一定是承昱從中牽線的,隻不知道這事兒是為了郭布羅夫人,還是為的他們?


    猜不出,索性不猜。反正是件大好事,有魯大人出麵,這次籌集的善款一定不少,幹娘的善局也一定能幫到很多人,隻要這樣,就足夠了,何必去管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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