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大朱氏要跌倒,許文嵐忙伸手來扶,卻沒拉住大朱氏的手,還好有人自後一伸手,把大朱氏抄了起來,半摟半抱在懷裏。


    驚魂稍定,大朱氏一扭頭,看到自後抱住她的是沈老板,立刻臉漲得通紅,掙開身站起來低聲道了聲謝。


    一看大朱氏的神情,許文嵐心裏就“咯噔”一聲,說來說去,幹娘嘴上說不想再嫁,可對這個沈老板到底還是不同的。說不定心裏頭其實已經喜歡了他呢!


    一咬牙,她直接撲向正愣住神的方小梅,一巴掌就打在她臉上,方小梅被打得“啊”的一聲,都不用去看許文嵐使眼色了,直接就上手撓人。


    “別打了,快別打了——這叫什麽事兒啊……”大朱氏急得直叫。


    沈老板卻是上前,兩手一伸,輕輕鬆鬆抓住了兩個人的手,皺眉道:“有話好好說……”


    他話還沒說完,許文嵐已經抬腳就踹,不隻是踹了方小梅,還直吐口水。


    避不及防,被噴了一臉唾沫星子,沈老板直皺眉,卻還真不敢這麽撒手了。


    “得了,先去我那店裏坐會吧!消消氣……”說著話,撒了抓著方小梅的那隻手,另一隻手連扯帶拽地把許文嵐拉了出去。


    方小梅又是生氣又是恨,許文嵐出得屋還聽到她在哭叫:“她打我,她真打我……”


    想也知道這會一定是彎腰揉著膝蓋連聲叫疼。


    她剛才那一腳可真是踢中了,勁兒也不小,想必方小梅是真疼了。


    誰讓她想得好處,這世上不先先點苦頭,哪兒能得到好處呢?


    隔壁的字畫古董行,許文嵐也是來過的,按說也不是不熟悉,可是這迴不知是不是因為心態不一樣,一邁進來就總覺得哪哪都不對勁兒。


    總有種緊張的感覺——她這算不算是深入敵營了?


    “怎麽迴事?竟吵成那樣?”沈老板倒了茶過來,看著氣鼓鼓的許文嵐,很是關切:“那不是你四嬸嗎?怎麽就鬧成這樣了呢?”


    “誰四嬸?就她那樣的,誰認她啊?!”許文嵐瞪大了眼,也不喝茶,跳起身就往外衝:“沈老板,你躲開,我不教訓她我就不姓許……快起開啊!”


    “別別,就當是為了你幹娘成不?你這樣鬧,你幹娘這生意也不好做啊?人看你打架,還敢上門?”沈老板溫言相勸,十足的長輩範。


    可許文嵐怎麽看怎麽覺得他像壞人,眼神忽閃,她好像被勸住了似地坐下身氣哼哼地喘粗氣,過了片刻就指著門外:“沈老板,你去看看那賤人走沒走?我還得迴家呢!”


    “成成,我去看看哈!”沈老板點頭應是,轉身出了門。


    他一出門,許文嵐就跳起身,幾個箭步竄到櫃台後,上摸下摸,櫃台上的抽屜也拉開看了,連著裏頭的帳本也翻出來瞄了兩眼,卻沒什麽可疑的地方。


    也是,就算這個沈子軒是監視她的探子,也不會把證據擺在這做生意的地兒,應該是在外頭住的屋子裏。


    看看門外,沒聽到沈老板迴來的動靜,許文嵐咬了咬牙,一撩簾子進了後院。


    她是沒和方小梅講為啥打架,可要是方小梅真的夠精明,就知道這會該拉住沈老板拖延時間。


    同一條街上,兩間相隔的鋪子,格局都差不太多,許文嵐衝進後院,看都不多看,直接就衝進了正房。


    外頭小花廳不多看,直接就鑽進臥房,眼一掃,也不去翻櫃子,直奔書桌。


    一般來說文件什麽的都該在書桌裏放著吧?


    到底是賣字畫的,這會兒桌上還鋪著一張畫,粗粗一看,是張仕女圖,看衣服是旗人貴婦,可那麵相卻有點眼熟——像幹娘。


    眼一眨,許文嵐來不及多想,伸手拉開抽屜。


    不知是沒什麽怕人看的,還是警惕心低,抽屜一拉一個準,竟沒一個是上鎖的。


    許文嵐大略掃了一眼,先就摸起了一隻黃花梨的小匣子,打開一看,竟是銀票。


    麵額都不太小,最小的是五十兩,手上一疊,粗粗一算,少說也得有上千兩。


    上千兩的銀票,就這麽隨隨便便放著,這作派可不像是開字畫古董行的小老板。


    心裏更疑,許文嵐把銀票原樣放進去,又去翻抽屜。


    詩集字畫又並什麽銀五樣,玉佩之類的都有,可偏偏她想的什麽文件之類的東西就是沒有。


    有些失望,許文嵐關上抽屜,又去翻櫃子,櫃子裏更是隻有衣服,根本就沒有她想的那些證據。


    難道,真是她多心?


    要是真是監視她,總得有個什麽記錄,或者是什麽秘件之類的吧?


    搖搖頭,許文嵐腳都邁出門了,卻突然猛地轉身,又到了書桌前,拉開抽屜,她沒翻抽屜裏的東西,而是反手摸向抽屜上的檔板。


    忘了哪個電影裏看過的,槍什麽的就是粘在桌子下邊,槍可以粘,文件——自然也可以。


    看著手上的小冊子,許文嵐忍不住眼睛發亮。


    來不及多想,她隨意翻開冊子,也不知是多少頁上,用小楷寫著:


    驚聞文嵐路遇黑店,甚急,且喜無礙,若文嵐遇害,豈不有負所托……


    有負所托?!有負所托?


    果真是在監視她?到底是誰托了他?!


    咽了咽口水,許文嵐取出夾在冊子裏的牛皮信封,抽出信紙,隻來得及看了上下落款,就聽到一聲低笑:“文嵐,是在找什麽嗎?”


    嚇了一跳,手裏的冊子直接就掉在地上,許文嵐抬頭看著站在窗外的沈老板,心髒撲通撲通地跳,竟是連話都答不上來。


    他什麽時候迴來的?她竟連腳步聲都沒聽到。


    慘了!跑到人家屋子裏,還從抽屜底下摸出來的記事本,這種事可不能是普通借口能敷衍過去的了?


    “我、我……”


    看著沈老板一步一步走進門,許文嵐不由往後退去。


    出乎意料之外,沈老板居然沒有衝過來大喊大叫,也沒有伸手來抓她,隻是笑著彎下腰。


    瞪大眼,許文嵐看著在自己麵前彎下腰撿冊子的沈老板,眼角不禁掃向一旁花架上的青花瓷瓶。


    一伸手,她就能拿到——要不要就這麽下花瓶砸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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