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春妞一走,朱氏就過來拉著許文嵐:“去那頭河邊,先洗洗傷口,走了一路,別是腫了。”


    可不是腫了,許文嵐自己都覺得傷口那一跳一跳地疼。


    也不推拒,由著朱氏扶著她往河邊走,離得還遠,就看到有人蹲在河邊上。


    稍近些,許文嵐立刻就認出那是白草兒。


    扭過頭,和白慧兒目光一對,兩人都沒有說話。


    看到白草兒,朱氏還挺開心:“草兒,怎麽就你一個人?你娘呢?”


    說著話,朱氏眼一掃,立刻臉色變了:“怎麽有血啊?草兒,你是哪兒受傷了?”


    聽到朱氏的話,許文嵐扭頭看去,果然見到河裏有一片血紅正在散開。


    心裏打了個突,她又看向白草兒。


    剛才她們走近時,她一直在看白草兒,有那麽一瞬間,白草兒有點慌張,雖然很快就迴複平靜,但眼底的緊張卻是瞞不了人的。


    “大娘,我沒事……”白草兒從籃子裏摸出一隻死兔子:“就是剛才撿了隻掉進獸坑的兔子,手弄上血了,洗下。”


    朱氏這才放下心來,許文嵐卻是揚起了眉毛,伸手指了下:“草兒,你眼角那還有血呢!”


    白草兒慌忙抬手去抹,抹了兩下,才似乎是想起什麽似的,頭一低,匆匆道:“大娘,慧兒姐,我先迴去了……家裏可能等急了。”


    “哦……”朱氏還想說話呢,白草兒已經拎著籃子低頭走了,就隻好衝著白草兒的背影叫道:“路上小心著,慢點啊……這草兒,也是吃苦頭了,家裏大大小小的活兒還得她和她娘做。”


    口齒微動,許文嵐都想說那事兒了,卻被白慧兒一把拉住。


    半路上,碰上白勝文來接她們,眼看許文嵐受傷,他立刻蹲下身。


    和白勝文,許文嵐就不客氣了,有人背還不比一瘸一拐走強?


    晚飯還沒吃完,隱約聽到遠處一片吵鬧。


    也不知道這是發生什麽大事了,白應魁忙出去打探情況,許文嵐趴在窗前,隱約見得遠處一片火光。


    “著火了?”


    “看著不像,倒像是點的火把……”


    白勝武一抹嘴,飯都不吃了,一溜煙似地就跑遠了。


    許文嵐也急,可是朱氏卻一把按住她:“老實呆著,要真有什麽事兒,你這腿行啊?”


    扁扁嘴,看著低頭微笑的白勝文,許文嵐一枕頭砸過去,又窩迴桌前拿剛下的黃瓜出氣。


    狠狠咬上一口,對上送枕頭迴來的白勝文,許文嵐呲了呲牙。


    笑了笑,白勝文也不惱,隻是小聲道:“一會兒勝武迴來,我背你去看熱鬧。”


    眼睛一亮,許文嵐下意識地就湊近了,隻等著去看熱鬧。


    白勝武腳程快,不一會兒就跑迴來了,氣喘籲籲的:“瑪瑪嬤嬤要驅鬼呢!”


    “驅鬼?”這個好!還沒看過……


    許文嵐急得直捅白勝文。


    白勝文卻不急,笑著起身,淡淡道:“娘,我們去門口乘乘涼……”


    說著話,扶著許文嵐,還招唿白勝武拿凳子,還真像是要去乘涼的架勢。


    朱氏多了解自己孩子,瞪了眼,冷哼道:“就你們賊大膽!都小心著些——背好了文嵐,要再傷著,看我還讓你出去瘋不!?”


    吐了吐舌頭,許文嵐乖乖地爬上白勝文的背。


    後頭是拿著凳子的白勝武,還有慢悠悠的白慧兒,一行四人浩浩蕩蕩地就往村裏去了。


    站在柵欄裏,看著幾個孩子,朱氏苦笑著搖頭:“這大寶啊,被文嵐吃得死死的,一輩子可是有得受了……”


    白應魁笑著抬頭:“那不好?不是說了家有賢妻夫不出橫禍嗎?怕老婆好……再說了,文嵐不好?”


    白了白應魁一眼,朱氏哼哼兩聲,卻又歎:“好是好,可就怕咱這草窩裏容不下金鳳凰……”


    “愁啥?兒孫自有兒孫福,咱們操心再多也沒用……”


    話是這麽說,可是當爹娘的總是為孩子有操不完的心。


    許文嵐也是個操心命,不管是啥事都想摻一腳。


    遠遠的,就看到瑪瑪嬤嬤家外聚了不少人,不隻是院門口豎著大火把,還有好些人手裏都拿著火把。


    乍一看,大概靠山屯的人都到齊了,幾百號人這麽一擠,都快沒落腳的地兒了,比過年還熱鬧。


    都不用許文嵐去打聽,白勝武和白慧兒就已經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弄清楚了。


    卻原來是王春妞這天從山下下來,迴到家裏就病倒了,又是說胡話又是發高燒的。


    裏長老婆何氏一打聽,才知道山上發生的事,也是被嚇了一跳,慌忙來找瑪瑪嬤嬤。


    瑪瑪嬤嬤掐指一算,就說了這是到快鬼節了,鬼門關開,厲鬼陰氣太重,被王春妞一衝撞就纏上身了,這得驅鬼才行。


    鬼神這種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瑪瑪嬤嬤都說得驅鬼了,那何氏還有什麽不信的?


    這才有了現在這麽多人聚在一塊的事兒,也是這是裏長家的閨女,要不這些人哪兒會過來幫忙呢?


    聽得合不攏嘴,許文嵐張嘴想說,卻還是把那話又咽了迴去。


    哪兒來的鬼神啊?明明就是白草兒故意裝鬼嚇人。


    可是這話不能說啊,一說出來白草兒肯定要挨揍,而且瑪瑪嬤嬤都要驅鬼了,她說沒鬼不是讓嬤嬤嚇不來台?


    就不說她和蝴蝶是好朋友不能這麽拆台,就是沒蝴蝶,她得罪一個薩滿那也不是鬧著玩的事兒啊。


    目光一轉,在人群裏看到了白家的人,白應福和方氏懶懶散散的,看著就不怎麽上心。


    王氏緊跟在白應祿身後,低著頭一幅順從的模樣,一旁的白草兒緊張地絞著手,一張臉在火光的映照下明暗不定,顯得有些詭異。


    碰了下白慧兒,許文嵐還沒說話,就聽到有人叫她。


    扭頭看,卻是蝴蝶。


    “在那擠啥?”蝴蝶招了招手,等四個人擠過去,立刻引著他們進了院。


    這有熟人就是好,連看熱鬧也有好位置。


    許文嵐吐了口氣,小聲問:“真要驅鬼啊?”


    白她一眼,蝴蝶壓低聲音:“一看你就是看熱鬧來的!”


    嗬嗬一笑,許文嵐也不怕被拆穿了:“我還沒見過姨驅鬼呢!是要怎麽個驅啊?”


    也不理她,蝴蝶隻看白慧兒:“這就是你跟來了,要隻是她一個,我才不放她進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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