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珠一轉,許文嵐壓了壓要起身的朱氏,直接拎起刀在半個西瓜上切了塊,捧了西瓜轉身就迎上了方氏。


    “呀,三嬸啊,你來得真巧,我正說要給家裏送西瓜呢!趕巧你就來了……”


    一手拉了狗剩,許文嵐笑著:“走,狗剩,迴家吃西瓜去……”


    口水都滴溚到衣襟上了,狗剩一個勁地猛點頭,嘴裏隻呢喃:“瓜、瓜,吃瓜瓜……”


    方氏還想進院,可兒子都被拉走了,隻能快步跟上,連和院裏再打聲招唿都忘了。


    朱氏有點發急,站起身轉抹抹:“這孩子、這孩子……”


    “娘,文嵐有分寸的……”笑著安撫了朱氏,白勝文拿了書看,一點都不著急。


    白勝武卻是把手裏的瓜皮一丟,一抹嘴巴大步跑了出去:“我跟著去……”


    “臭小子,不是讓你把瓜皮放桌上嘛!”白慧兒罵著,把瓜皮撿起來,笑道:“娘,迴頭用醬醃上當鹹菜也好吃。”


    “好……”朱氏笑著點頭應了。


    白應魁在一邊卻是臉色有些發黯。


    雖說是農戶家愛惜東西,可往年卻是沒醃過西瓜皮做鹹菜的,最多是秋尾時買那沒熟的香瓜醃醬瓜吃。


    抿了抿唇,白應魁似乎是想說什麽,但看看朱氏,卻又把到嘴邊的話咽了迴去,隻是緊了緊握成拳頭的手,放下瓜皮卻不再吃了。


    朱氏還又遞給他,白應魁卻隻是搖頭:“不吃了,飽飽的,等文嵐迴來再讓她吃幾塊,直接就跑了,都沒吃幾塊。”


    朱氏笑笑,果真把瓜又給許文嵐多留了兩塊。


    許文嵐腳快,幾乎是半拖著狗剩,狗剩小短腿跑得氣喘,可惦記著瓜卻一直跟上了。


    方氏心裏有些別扭,卻隻能沒話找話:“文嵐啊,要不然你把瓜給我得了,我直接帶迴去。”


    “不用,三嬸,又不遠,就送個瓜——呀,李嫂子,乘涼啊?我給我爺送西瓜去!”


    要交給三嬸你,家裏頭還能見著這西瓜嗎?


    “王爺爺,去村頭樹底下坐?那涼快著呢……”


    走了一道,大概見著的人都知道許文嵐給白老漢送西瓜去了。


    後頭白勝武跟上,聽得直樂,也不插嘴,竄上幾步一把抱起狗剩,舉在頭上:“迴家吃西瓜嘍……”


    又是嚇又是興奮,狗剩一路尖叫,方氏跟在後頭提心吊膽的,也忘了想法子把瓜哄到手的事兒了。


    進了院,許文嵐特意叫得響亮:“爺、奶,我給你們送西瓜來了!”


    聽到有西瓜吃,連白蓮花都忘了厭惡許文嵐的事,從屋裏出來了。


    搖著手裏的團扇,白蓮花倚著門,探頭一看,就皺起了眉:“就這麽塊啊!”


    “老姑啊,你不買東西不知道價,就這麽塊西瓜,可就得十幾二十文呢!”許文嵐笑著還了句,眼一掃,又笑道:“這團扇真好看,不得一百文錢啊?老姑你這麽一拿著團扇,可真像大家小姐,比她們用那些個蒲扇好看多了……”


    白蓮花頭一仰,臉上全是得意之色。


    方氏卻是撇了撇嘴,心道:“一個破扇子就夠我們吃幾迴西瓜了。”


    屋裏頭白老爺子也怨道:“就那麽把破扇子,就一百文錢?她娘,這也太拋費了!咱農戶人家,買那麽貴的扇子幹啥?哪兒是過日子的樣子啊?”


    白蓮花一聽,臉都氣白了,也不和許文嵐說話了,直接扭身就進了屋。


    許文嵐抿嘴一笑,當不知道是自己把人氣著了,直接進了屋,把西瓜一放,笑道:“爺,給您送西瓜來了!我剛出門,就碰上我三嬸去了,要是早知道她去,我就讓她捎過來了……”


    方氏眨巴眨巴眼,心道你這丫頭睜眼說瞎話都不打草稿啊,剛我還說我拿迴來,你不不樂意嗎?


    嘴上卻隻能道:“我就知道文嵐買西瓜得孝順爹娘,這不想著去拿一下嗎?”


    “你還能有那勤快勁兒?”李氏眼一翻,冷笑道:“倒是帶著孩子想去吃獨食兒吧?誰不知道你啊,就吃的時候跑得快……”


    這話當著許文嵐的麵就說了,半點麵子都沒留,雖說李氏本來說話就這麽刻薄,可許文嵐一聽這話就知道最近兩婆媳的矛盾那肯定是又多了。


    也不插嘴,許文嵐笑眯眯地道:“爺,那你們吃西瓜,我就先迴了……”


    出了屋,喊一聲正逗狗剩的白勝武,許文嵐打先就往院外走。


    才出院,就聽到李氏叫白蓮花,頭一迴,卻是李氏端著塊切得的西瓜正站在白蓮花門口。


    這老閨女兒,就是生氣不過去,吃食也還是得送到嘴邊的。


    狗剩含著指頭,眼巴眼望的,方氏拿著西瓜出去,卻隻有一小塊,還是自己先咬了一大口,才拿給狗剩:“吃吧!你啊,沒那個口福,就別盯著別人啦……”


    狗剩扁扁嘴,本來就不痛快,再被方氏拿手指一戳,直接就大聲哭了起來。


    白勝武迴過頭瞥了眼,轉過頭來忽然歎了一聲:“還好分家了……”


    一副小大人的模樣,倒讓許文嵐忍不住發笑了。


    隻是笑完,又有點感慨,打從分家後,白勝武也像突然長大了似的,到底人還是得經了事兒才能長大。


    許是因為那天讓許文嵐陰了一把,方氏過後再沒拉著孩子來混吃,日子倒安靜下來。


    許文嵐在家就幫著下地幹活,要不就到縣裏去賣茶葉蛋。


    這天原本還是大晴天,可到了午後卻是陰了天,瞧著這天快下雨了,許文嵐尋思著不賣了,剩下幾個送去碼頭給爹吃算了。


    下了雨,碼頭上的活也不能做了,正好兩父女一起避雨。


    可到了城西的碼頭,才知道白應魁居然早幾天就不在碼頭上做工了。


    這事許文嵐半點消息都不知道,白應魁這些日子仍是早出晚歸,哪兒有沒做工的樣子呢?


    她不知道也就算了,可朱氏也沒說啊!這男人一有事瞞著老婆可就不對了。


    有些傻住,許文嵐腦子裏一直轉著這個事兒,雖說相信白應魁的為人,可是不怕一萬,還怕萬一呢!要是白應魁真在外頭做了啥事,可該怎麽辦啊?!


    天下著雨,許文嵐卻想不起要避雨了,就那麽直愣愣地走在雨裏。


    “小姑娘,你不避避雨啊?”一個人從她身邊穿過去,喊了一嗓子,許文嵐才迴過神來。


    卻是突然靈光一現:難道,是在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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