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許文嵐太過敏感,而是劉春兒這樣的說詞,還有剛才劉秋生那一瞬間的表情,讓許文嵐不得不多想。


    正月初五跳加官那天,許文嵐腦子裏就閃過那麽樣的一個念頭,等今個再一迴想,還真覺得可能事情讓她料中了。


    那個柳玉樓,雖是唱的花旦,生得也俊俏,卻到底是個男人,有那樣一張臉,再比普通男人溫柔小意更懂女人心,要說這樣的男人,撩妹的手段也一定是高的。


    小金蘭生得嫵媚,又水一樣的柔情,兩人在一處學戲,要是處出別的什麽意思,一點都不稀奇。


    如今戲班子突然說要去省城,還能進大戲園子唱二人轉,要說沒柳玉樓從中幫忙,許文嵐還真有點不信了。


    看劉秋生那模樣,分明就也是知道一二的,隻是為了利益,把那可能有的隱情都拋在腦後了。


    抿了抿唇,看著笑容不及剛才明媚的劉春兒,許文嵐還真不敢再多說些什麽了。


    潛規則這種事,在現代也是平常,捅出來網蟲們看個熱鬧說上幾句也就過去了,可在這年頭,卻是徹底壞了名聲,哪怕是猜到一二,許文嵐也隻能裝著什麽都不知道,陪著劉春兒多說了幾句祝他們旗開得勝的好話,這才撒了手告了別。


    “還真是……甭管古代現代,也都是這一套……”吐了口氣,許文嵐也不在集市上晃了,轉身去攤上拎了雞蛋,直接就往街上轉去。


    離老遠,就聽到炮竹聲。


    這會兒年早過完了,不年不節的放炮竹,不用多想,不是娶親就是開業大吉。


    許文嵐緊著走幾步,倒有點開心。


    這年頭不知道開業的話有沒有優惠,要是也來個開業打折什麽的就妙了。


    等走近了,雖沒擠進看熱鬧的人群,卻一眼看到頭上晃著的幌子。


    喲,這是開炭行的啊!


    黑水開炭行的,可就黃老板獨一位,這又出一間炭行倒也是好事,總不能錢都讓黃老板賺到是吧?


    既是炭行,許文嵐就不大感興趣了,正要繞道,就聽到有人嘖舌:“瞧見沒?那小子從前也就是和咱們一樣,都是個學徒,可現在倒好,居然做了老板。”


    腳步一頓,許文嵐迴頭看去:聽著有點熟悉啊!


    “你眼熱個什麽啊,這種事能羨慕來嗎?人家原來的老板那是誰啊?可是他的親堂叔!你看,這不是也開了炭行,沒準就是黃老板給他出的本錢呢!”


    熟!太熟了……


    這劇情,要說的不是黃老板和黃大寬,許文嵐還真是想不出來別人了。


    立住了腳步,許文嵐踮著腳往裏麵看,可不是,那站在門口一臉喜色的可不是黃大寬又誰。


    現如今,可不是從前一身灰布衫的打扮了,雖不是穿的錦緞,卻也是上好的細布長衫。


    笑臉相迎,拱手道謝,和之前動不動就拉長了臉的樣子判作兩人。


    這果然是當老板了,自家的生意自然要和氣生財。


    不過,這大概也是人逢喜事,才能笑得這麽歡脫吧?


    “我說你才真是不懂裝懂,還黃老板給大寬那小子出本錢做生意,哪兒能有的事兒啊?黃老板多扣你又不是不知道,向來都是嘴上大方,大寬那小子可是和我抱怨過不少迴了……”


    聲音一頓,那小夥計又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地道:“我可聽說了,黃老板和大寬兩個根本就是鬧掰了的,這迴大寬在省城那邊扒上了個煤礦大老板,這才能迴黑水開起了炭行。”


    “有那麽好?就那麽扒上大老板了?哪那麽多好事啊?就沒讓咱們碰上。”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大老板哪兒是那麽好扒上的,可大寬這小子運氣好,竟讓他給淘到了黃老板的獨家密方,用這秘方扒上了大老板,現在自己也能開鋪子做老板了。”


    轉了轉眼,許文嵐盯了眼說得興起的小夥計,隻差給他翹個大拇哥點讚了。


    這位還真是包打聽,連這麽絕密的消息都探出來了。


    另一位還恍然大悟似的:“哦,快不得前一陣子黃老板還來店裏問過見沒見著大寬呢!敢情還有這事兒,那這大寬做事也太不地道了——真是真是……嘖嘖,這麽好的事咱怎麽沒碰到呢?”


    聽到最後,許文嵐差點就被口水嗆到。


    這三觀是不是錯了啊?


    再看一眼門口樂得歡的黃大寬,許文嵐搖了搖頭,扭身想走人。


    還沒等抬腳,就見一群人氣勢洶洶地衝了過來,打頭的可不是黃老板又是哪個?


    一見勢頭不好,許文嵐忙往牆角閃了閃。


    也是趕巧了,居然碰上黃老板來找黃大寬的晦氣,這要是被看到了,再拉出去做幹證可是太沒趣了。


    心裏想著,她隻往人群裏躲了躲,看熱鬧也得注意安全是吧!


    果然是來找晦氣的,黃老板一衝到鋪子門口,話都沒說兩句,就招唿人大喊:“給我砸!我倒要看看這不仁不義的畜生有什麽臉還敢在黑水跟我搶生意……”


    端人飯碗聽人號令,黃老板帶的都是炭行的夥計,一聲令下立刻衝進店裏開砸。


    所幸炭行不比別的鋪子,店裏擺著的沒多少東西,砸了也不太心疼。


    可開業的大喜日子,鋪子就被人砸了,黃大寬就是老實人也受不了,何況能叛出黃記炭行,那就不是單純的老實人了。


    “黃來喜,你別做事太過份了!”直接喊名道姓了,黃大寬身子一挺,對上了黃老板:“念在你是長輩,你痛快帶著你的人滾蛋,要不然休怪我不客氣。”


    新開的鋪子裏自然也是有夥計的,而且還多半是從鄉下帶出來的自己人,都沾親帶故的。


    這會兒自然上前勸架,都是實在親戚,事兒不能做得太絕了。


    其中一個歲數大的,明顯是黃大寬家的長輩,仗著輩分和黃老板是一輩的,張嘴就道:“來喜啊,你這就不對了,自己侄子有了出息,你應該開心才對啊!怎麽倒跑這兒來鬧呢?你這樣,太失身份了。”


    “失身份?偷東西的賊不失身份,我這苦主倒失了身份?”黃老板啐了一聲,大耳刮子直接扇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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