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著,肚子咕魯一聲,朱氏頭抬了抬,小聲問:“是不是餓了?疙瘩湯是吃不飽……”


    是有點餓了,可許文嵐沒應聲,隻裝著睡著了。


    隱約聽到朱氏一聲低歎,小聲和白應魁道:“要不,明個再去我娘家要點糧食,總不能讓孩子們餓著了。”


    白應魁半天沒動靜,好不容易出聲了卻是小聲道:“不、不太好吧……”


    一聽就知道是不樂意了。


    朱氏忽地一下坐起身,火了:“就你好麵子?!你當我樂意迴娘家伸手啊?要不是為了孩子們,我餓死了也不迴娘家伸手……”雖然壓著聲音,可是光聽語氣就知道朱氏氣得不輕。


    一聽兩口子吵起來了,許文嵐更是緊閉雙眼裝睡死過去。


    白應魁忙跟著坐起身,攬了朱氏進懷,小聲勸道:“是我不好,你快別生氣了……那個,我明天就去……”


    說是第二天就去老丈人家借糧食,可是到了第二天,朱氏卻沒提這茬,想是也知道白應魁抹不開那個臉。


    白應魁算是逃過一劫,鬆了口氣,一早上就去借了梯子,又在王裏正家買了五大捆幹草,上了房修屋頂。


    白勝文今個沒去上學,原本朱氏一早就趕他上學的,可白勝文理直氣壯地說還是等白慧兒好些再上學,這個時候他上學萬一讓別人染上病就不好了。


    一聽這話,朱氏歎了一聲,也就不勉強白勝文去私塾了。


    白應魁領著兩個兒子修屋頂,她就屋前屋後轉著收拾,隻讓許文嵐閑著陪白慧兒。


    許文嵐如何能閑得住?不光是她,要不是被按在炕上,白慧兒也要跳起來去幫忙了。


    這處被廢棄的宅子到處都破,三間破草屋,茅草屋頂,土坯牆,除了白家人昨晚住的那間還能看之外,剩下的兩間牆也倒了,屋頂也塌了,驟一看,都懷疑下一場大雨大概就隻剩一堆泥了。


    院子已經看不出有院牆或是木柵欄隔的痕跡了,估計早先就是有過木柵欄也被人拖迴家當柴燒了。


    不過仔細看過,這片荒地是真的大,原本到處都是荊棘叢,一人高的雜草叢生,要是小孩鑽進去大概找都找不到,雖然昨天白應魁父子兩個割了不少,但也隻是屋前一片幹淨了些,屋後仍是一叢叢的雜草。


    站在院裏往右看,就能看到起伏的山巒,日上正午,小院卻是被大山的陰影籠罩著,隻有下午的時候西照日的時候才能曬到太陽。


    這樣看,陽光有些不足,夏天是涼快了,可到了冬天可能會覺得冷。


    看許文嵐幫著把東西歸置好,就屋裏屋外轉,朱氏又是覺得好笑,又是有些感慨:“這屋子是太破了,不過咱們就是在這裏落個腳,等你姐好了,咱們再做打算。”


    許文嵐揚起眉,還是有些小興奮:“娘,我看這裏也很好啊!你看這裏地方那麽大,咱們要是買下這塊地的話,可以把院子再往那邊擴些,這樣陽光會好一會,屋前屋後又能種菜,又能種花,最好還能把買塊山地,還能種果樹……”


    “這孩子,說得輕巧,那不得錢?雖說是荒地,可你要是真種東西了,不定多少人說嘴呢!”


    許文嵐皺眉:“這荒地肯定不能和良田一個價啊?不知道是誰的……”


    正扶著梯子的白勝文轉過頭:“這荒地無主,是由衙門管著的,倒也賣,可到底比不上良田,誰會花錢買這塊地?再說了,這裏靠著山腳,現在可能沒什麽,可到了東西,山裏沒吃的,說不定就會跑下狼啊虎啊的,不是說了,從前住這兒的那戶人家就是被狼吃光了?”


    “呸,又瞎說啥?等冬天來時,咱們都搬家了……”朱氏怕嚇著許文嵐,隻好話哄著她。


    許文嵐卻是托著下巴悶頭想買荒地的事。


    她那點錢,買良田也買不了幾畝,要是買荒地呢?說什麽狼,可那不是十來年前的事了嗎?說不定狼早就跑了呢?


    正想著呢,冷不丁一塊爛泥掉下來砸在她腦袋上:“啊,白勝武——”


    氣得尖叫,許文嵐抬手去扒拉頭頂上的泥塊,才發現掉在她頭上的不是泥,而是一棵多肉。


    “咦,這個、這個不是……”


    “觀音蓮啊!”白勝文笑起來:“這種東西,草房上多得是……”


    “觀音蓮嗎?”她看著有點像白牡丹,要不就是現在沒把這些多肉細分呢?


    “哥,我上房頂上看看……”許文嵐忽地一下跳起來,白勝文攔都攔不住。


    一看到許文嵐上房了,白勝武就跳起來,要不是白應魁扯著他,怕是一腳就踩空掉下去了。


    “你還追上來打啊?”


    白了他一眼,許文嵐才沒空理會他呢。


    草房上果然有不少小多肉,一多半已經被摘了下來,就丟在邊上,剛才白勝武閑得才丟下去砸她。


    種類簡單,白牡丹、觀音蓮、錦晃星、石蓮花,基本上就是這幾種,都是石蓮花屬的,隻是顏色上有那麽點差別,怪不得被統一叫了觀音蓮。


    “你剛才打我了啊!”抬一昂,許文嵐瞪著訕訕的白勝武。


    “你自己說,是任打還是任罰?要是任打我可就上了……”說著話她已經開始擄胳膊。


    “幹啥呀?你還是不是女的?喊打喊殺的?”白勝武直撇嘴,卻沒底敢。


    打從傷過許文嵐一迴過,他對許文嵐就都隻是嘴上硬了。


    “好好好,你想咋的就咋的,你可別過來,掉下去我可拉不住你。”


    嘴角一彎,許文嵐笑眯了眼:“認罰是吧?那你把這房上觀音蓮都給我采下來——不許傷著根,得好好的一棵一棵地采——啊,還有這些不要的爛草,也得好好給我帶下去。”


    白應魁聽著兒子幹嚎,忍不住也樂了:“文嵐,你這是要幹啥呀?不是要當花養吧?你要養花爹啥時給你鬧點野花來,這玩藝又不開花,也不香,有啥意思?”


    “爹,你這就外行了,小多肉多可愛啊!”許文嵐笑咪咪地應一聲,也不多說,心裏已經在盤算著怎麽用這些多肉去賺錢了。


    白勝武一看她那笑,就知道八成又要出什麽妖蛾子了:“這是又要出妖蛾子了……”


    許文嵐一聲吼,小少年忙扭頭當自己什麽都沒說,認命地采觀音蓮。


    昂了昂頭,許文嵐從鼻子裏哼了一聲,誌得意滿地下梯子,一步踩空,直接就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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