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立三應聲倒地,還掙紮著要起身,可是掙紮了幾下都沒有起來,就那麽倒地不起,白應魁嚇了一跳,捏著拳頭,唿吸都有些急促了,還是許文嵐上前探了探唿吸。


    說句老實話,許文嵐也嚇到了。


    打架沒什麽大不了,可要打起人可就慘了,剛叫了好幾聲都沒反應……


    微風拂過指尖,許文嵐手一縮,鬆了口氣。


    “爹,沒事,他沒死——嗯,就是睡著了……”


    這會兒,也聽得到唿唿的唿嚕聲了。


    這馬立三根本就不是被打暈了,隻是喝多睡著了。


    聽到隻是睡著了,白應魁也鬆了口氣:“這個馬師弟,怎麽整天都是醉熏熏的呢?大寬,過來幫把手,把他扶到我車上——黃大哥,真是對不住你了,我這就送他迴去……”


    黃老板點了點頭,卻又拉住白應魁,小聲道:“你自己小心著點,這個馬立三剛才就一直在罵你,要不你閨女也不會和他吵起來。還有……”


    遲疑了怔,黃老板還是告了狀:“他一直要我辭了你,不能再讓你來拉煤,要不然,就不再從我這兒進石炭了。”


    白應魁一愣,臉慢慢漲紅了,搓著手,他低聲道:“這可怎麽是好,也不能因為我就誤了您的生意,要不……”


    “要不什麽要不?他真當我指著他才能做生意嗎?沒了他王屠夫,還能吃長毛豬啊?你放心,咱們兄弟是什麽交情?我怎麽可能因為這麽點小事就不讓你做呢!再說了,他那間鐵匠鋪還不知道能做多久呢?你也看到了,他整天喝得醉熏熏的,鋪子裏就兩個徒弟撐著,多少人都說他們鋪子裏打出來的東西越來越差,好些老主顧都換了城東的那間鐵鋪,他啊,說不定什麽時候就連那間鐵鋪都守不住了,還敢和我張狂說那樣的大話——呸……”


    啐了一聲,黃老板突然一掀眉:“喲,你送他去,可不就得碰上你那個小師妹了?”


    “黃大哥,你快莫要亂講了……”白應魁忙攔著不讓說,可是許文嵐卻已經聽到了。


    雖然討厭一身酒氣的馬立三,許文嵐還是立刻跳上車去:“爹,我也跟著去……”


    黃老板嘿嘿一笑,用手點了點白應魁,轉身迴了鋪子。


    白應魁也有些哭笑不得,卻沒攆許文嵐下車。


    上了車,揚鞭一揮,還扭頭問:“文嵐,你不是說要做什麽紅泥爐嗎?定好了?”


    “嗯,定好了,不過黃大爺說了,得過了年才成了,大概要過了十五。爹,這個事迴去可不行告訴我爺我奶哦!”


    聽到許文嵐特意說這個事,白應魁隻能苦笑:“知道了,爹一定替你保密。”


    雖然沒說過什麽,可其實白應魁心裏對許文嵐交上一百文這事,還是有些不滿的,再怎麽說,文嵐都是個孩子,還是個剛進家門的孩子。


    要以後真能留在白家,那就是白家的兒媳婦,哪有這樣苛刻沒過門的兒媳婦的道理呢?


    不過這些話他也隻能憋在心裏,連和媳婦抱怨都不能,誰叫辦下這事的,正是他親爹呢?


    沒辦法,隻能忍著。


    車繞了半城,才到了城南,鐵鋪上大寫的“劉記”,卻不是姓馬的。


    入了贅,管了鐵鋪的生意,可這鐵鋪還是姓劉,不姓馬。


    馬車停在門口,白應魁抬頭看著掛著的匾額,半天沒動靜。


    許文嵐一眼瞥見,不禁好奇地打量著鐵鋪,白應魁懷念的是這間鐵匠鋪,亦或是在這裏度過的青春歲月?還是那個曾經年輕貌美的小師妹呢?


    門裏有人迎出來,是個年輕的後生,先還帶著笑,等看清楚是送馬立三迴來的,就立刻變了臉色。


    扭頭叫了一聲:“小四,去裏頭喊一聲師娘,就說師父又被人送迴來了。”


    喊完了才過來幫手扶著馬立三下車,又陪著笑道謝:“多謝您啊,大叔,要不您好心,我師父又不知在哪兒睡一晚上了,這大冷的天,上迴都凍壞了腳指頭……”


    他話還沒說完,就聽到鋪子裏頭有婦人的尖聲叫罵:“那個豬狗不如的畜牧,還知道迴來!?怎麽不淹死在酒缸裏了事呢?”


    說著話,那婦人已經殺到門前。


    手裏還舉著一把掃帚,眼看著就要揮下去了,可眼一掃,瞥見白應魁,手上的掃帚立刻落了地。


    “大、大師兄?”低聲喚著,婦人下意識扭過頭去捋頭發,撫著麵頰,似乎是在為自己沒有化妝而難堪。


    “大師兄怎麽會突然來了呢?”半晌,她才低聲問了句,聲音低柔,嬌滴滴的,和剛才母老虎一樣的吼聲判若兩人。


    許文嵐瞪大了眼,仔細打量這婦人。


    或許白應魁沒什麽,可這女人可是有些問題啊!瞧這嬌羞的樣兒,怕是忽然之間就忘了自己已經嫁作人婦,還當是當初青春年少的少女時期呢?


    “大嬸——”脆生生地叫了聲,許文嵐仰著頭,笑得很是燦爛。


    被一聲“大嬸”打迴原形,劉家師妹半轉了身,看著許文嵐的眼神不善,卻不好發作:“大師兄,這是……”


    “我閨女!”白應魁忙拉入許文嵐,笑道:“叫劉姑姑。小師妹——啊,不,得叫弟妹了!”


    劉姑姑眉一皺,怨道:“大師兄,我不愛聽這個,你還是叫我劉梅吧!聽著倒比那個好聽。”


    “哪有直唿其名的?多不禮貌,我娘可是教我,不能那樣教人的,是不?爹!”


    被許文嵐一盯,白應魁不禁苦笑。


    這個丫頭花樣最多,他還能怎麽著?自然是她說啥是啥了。


    “是,不禮貌。弟妹,我把你家立三送迴來了,快扶進去吧!”


    轉頭看見醉成一癱爛泥似的馬立三,劉梅立刻捂住鼻子:“扶什麽扶?讓他喝黃湯死在外頭好了。”


    白應魁愣住,半天都不知該說什麽。


    許文嵐卻是大樂。


    好!夠狠——毒婦什麽的,她最喜歡了。


    像馬立三這樣的渣就得有這樣的毒婦來虐!不過前提是:你們相愛相殺就好,可千萬別混進我們家來,要不——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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