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文嵐卻沒有許文嵐想的那麽害怕,跟出門去,還沒等進老爺子他們那屋,她已經叫道:“爺,老姑她把我的小喜鵲摔死了!她咋那麽狠呢!一隻不會說話的鳥兒礙她什麽事了?她就能把它摔死……”


    白老爺子迴過頭,隻覺得太陽穴抽跳,疼啊。


    他是好臉麵的人,半點都不想在院子裏嚷嚷開,和鄰居家離得不算遠,聲再大點就得出來看熱鬧的了。


    虧得昨晚上剛下完雪,天冷,要是夏天可不圍一群人看熱鬧了?


    “文嵐,進屋說……”把語氣放溫和,白老爺子轉身想進屋。


    可話本不論他寫的來啊,一個許文嵐已經夠嗆了,白蓮花他那老閨女也還往出跳:“不就一隻破鳥嗎?再說了,你憑啥說是我摔死你的鳥的?這院子裏這麽多人呢!怎麽你不說是帶弟摔死的,草兒摔死的,還有……”


    手指定住,看著抱著狗剩在門口看熱鬧的方氏,白蓮花到底沒蠢到把狗剩也扯進來。


    “還有大寶二寶呢!說不定他們迴來摔死你的鳥兒又跑出去玩了呢!”


    “你當誰都像你那麽傻啊?老姑。”許文嵐冷笑:“你剛要和我吵架,我沒搭理你,你就摔死我的鳥泄憤不是嗎?老姑,都知道你是恨我昨天晚上把你撒謊的事揭出來了,你就不用再裝了——還有,你剛抓小喜鵲時,它沒叨你手?”


    許文嵐一說,白蓮花的手就顫了下。


    說這話時,許文嵐不過是詐一下,可一看白蓮花那動作,她就知道自己說對了。


    一個箭步過去,許文嵐抓住白蓮花的手:“大家看,這可不就是小喜鵲叨的!”


    白蓮花從小就不大幹活,連說下地,連家務都幾乎不沾手,一雙手細嫩得和大家閨秀似的,雖然不白,卻真是嫩,可現在,她的掌心卻明顯有一塊傷,像是針刺破的感覺,但又比針眼大得多,的確是像是被叨的。


    用力往迴掙,白蓮花掩飾地道:“這是我做活時被針紮……”


    於此同時,李氏也在叫:“還不是你剛才打的……”


    娘倆同時叫出聲來,卻是完全兩個樣。


    等發覺對方在說什麽,又同時靜了下來。


    場麵一時間冷了下來,沉默中,半空中突然響起喜鵲的喳喳聲,白蓮花厭惡地皺眉,抬頭,“啪嗒”一聲,一陀鳥屎正好掉在她臉上。


    “啊……”白蓮花一聲尖叫,整個人都像是要瘋了似的。


    還是李氏慌忙扯了帕子給她擦臉:“沒事沒事,一會洗洗就好了,沒掉進眼睛裏就行……”


    看著在半空中徘徊不去,哀叫連連的喜鵲,許文嵐一指白蓮花,悲憤莫名:“你還敢再說不是你摔死的小喜鵲,你看到沒,這隻喜鵲就是證人!要不是你,它會在你頭上拉屎?!你害死了它老婆,它恨死你了——白蓮花,一隻鳥都這麽通人性,你連鳥都不如……”


    “瞎咧咧什麽呢?”李氏大吼,卻又抬頭看看那隻喜鵲,心有餘悸。


    就連白老爺子都仰頭去看,臉色陰晴不定。


    古代人遠比現代人迷信,鳥屎落在頭上原本就是不吉利的預兆,現在被許文嵐這麽一說,就更顯得神秘而詭異了。


    就連許文嵐都沒想到喜鵲的一陀屎有這麽大的能量,但這不妨礙她利用:“爺爺,老姑摔死的那可是喜鵲啊!喜鵲進宅,必有好事!我本來還覺得是不是我四叔要迴來了,或者是說我四叔要中秀才了呢!可沒想到我老姑居然把它摔死了……”


    說著說著,許文嵐就哭起來:“這迴完了,我四叔不能中秀才了……”


    “你瞎咧咧個啥?什麽不能……”李氏氣得直翻白眼,用手指連點了好幾下,才能繼續:“許文嵐,你可閉上嘴吧!就你那張嘴,活活都能氣死人——我們家老四的運氣、不,他才學那麽好,怎麽可能不中呢?你再瞎扯,也別想把我兒子和什麽喜鵲死不死的扯到一起去。”


    睜著一雙杏眼,許文嵐盯著李氏,很是純良地問:“奶,那你啥意思?是說喜鵲進宅不好?我老姑把喜鵲摔死那是她做對了?”


    “摔死隻破鳥又怎麽了?值得你這麽編排……”李氏是真氣糊塗了,等話說完了才反應過來。


    明明她剛才還說小喜鵲不是女兒摔死的,怎麽說著說著就真認了呢?


    “老頭子……”


    李氏才叫了一聲,白老爺子已經揮了揮手:“得了,別說了。越說越說不明白……”


    白老爺子算是看出來了,老伴這是掉進小丫頭挖的坑了,明明以前覺得李氏挺精明的,可今個兒怎麽連個小丫頭都說不過了。


    盯了眼許文嵐,白老爺子垂下眼簾,若有所思:“這事,我也都聽明白了。今天這事,是蓮花做得不對……”


    “爹——”白蓮花大叫了聲,但被白老爺子一瞅,就又消了聲。


    “不過,文嵐,不管是什麽事,你得先跟大人說才是,怎麽能隨隨便便就跑去打人呢?還是打的你老姑。”


    “就是就是,不分尊卑,目長無輩,你看她把蓮花打的,這要是毀了容可怎麽辦?”


    李氏一出聲,朱氏就摟了許文嵐,心疼地摸她的臉:“瞧瞧這抓的,要是留疤了可怎麽辦?”


    李氏張了張嘴,愣是說不出話來了。


    好啊!老大媳婦這是和她幹上了是吧?好,你就偏心那小丫頭片子,咱們走著瞧。


    “老頭子,這小丫頭一言不合就動手打人,就和瘋子似的,我聽說昨個兒她還把裏長家的春妮和虎子給打了呢!這樣的禍事頭咱們家可不能留,這要是真不知什麽時候就鬧出了事,到那時咱們就是哭都沒處哭去啊!”


    白老爺子立刻惱了:“這話怎麽說的?文嵐,你昨個兒還打裏長家的娃兒了?”


    還說她愛告狀,這李氏告起狀來可不比她差啊!


    許文嵐抿了抿唇,正惦量著該怎麽說,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大聲道:“爺,那不是打架,不過是小孩鬧著玩。”


    一扭頭,卻是白勝文和白勝武兩兄弟迴來了。


    白勝文一拉白勝武,笑道:“二寶,你和爺說說,昨天是不是你們一群人玩來著?爺,要真是打架,裏長家大娘還不得帶著虎子他們找上門來?再說了,就是打打鬧鬧的,也不過就是小孩玩,哪兒還能真當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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