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夢中,月夜下,一架尋常的葡萄架下,牛若丸正在盤膝而坐,精心默念佛經。


    雖然是夏日,但葡萄架已經光禿禿一片,葡萄什麽的不僅沒有,連一抹綠色也不見蹤影。


    牛若丸一直打坐,完全沒有注意到有人站在了她的背後。


    來人手中拋出一段繩子,想要捆綁牛若丸,但是牛若丸聽力驚人,反應靈敏,瞬間跳開,使得來人的繩子無功而返。


    雖然是在夢中,但牛若丸腰上仍佩戴著“平成狸貓和戰劍”,迅速抽出寶劍,空中轉身,閃亮的一刀在夜空中綻放,然後重重揮到來人的身上。


    “唔”一聲痛哼,來人頓時化作青煙不見。


    “什麽妖怪?”牛若丸驚坐起來。


    “是夢嗎?”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長舒一口氣。


    弁慶被牛若丸的聲音吵醒,也翻身起來,“主公有恙?”


    “沒什麽,隻是做了一個噩夢。”牛若丸輕聲說道。


    “這是什麽?”借著清亮的月光,二人發現地板上有滴滴血跡。


    “這……?”牛若丸吃了一驚,將自己睡夢中砍殺襲擊惡徒的事情說了出來。


    講述夢中之事的過程中,老婆婆也醒來,掌上燈燭,靜靜的傾聽。


    “武士大人,距離此地不遠的球磨山一帶,有一土蜘蛛,巨大而狡詐,經常到村子裏為非作歹,還襲擊過往客商。我以前曾聽路過的法師說過,土蜘蛛還有潛入人睡夢中殺人的術法,不知道大人遇到的是不是這個土蜘蛛。”


    “土蜘蛛?”牛若丸皺了皺眉。


    她想起了大雄曾經對她說過的話。


    那是一個傍晚,兩人正在河邊釣魚。


    大雄看著平靜的湖麵,“話說‘平成狸貓和戰劍’會不會永遠是這名字呢?”


    牛若丸有些好奇,“你已經替它取好名字了,為什麽還要這麽問呀?”


    “我記得你會替它取名‘薄綠’?”


    “我為什麽會取名‘薄綠’?”


    “因為你啊,將來會討伐一個土蜘蛛,然後用這把劍斬殺了它,所以就叫‘薄綠’嘍。”


    “未來的事情,哈哈……”


    ……


    “主公?主公?”


    “啊,不好意思,有點走神了。你繼續說。”


    卞慶眼神嚴肅,“我以前在比叡山修行的時候,也曾聽聞過土蜘蛛的傳說,傳說那是與朝廷不合的國棲人,藏匿在深山中,死後怨靈所化。”


    “和普通的蜘蛛有什麽不同嗎?”


    “體型巨大,性格兇殘,經常將人用蛛網捕獲,帶迴洞穴裏食用。其八足,獠牙,剛毛,都是傷人的利器。這次,想必是察覺到大人的威脅,才會潛入大人的睡夢中,欲行惡行。”


    “這麽看來,必須討伐它才可以。”牛若丸下定了決心。


    “主公可先去休息,明天在談討伐之事。”弁慶向牛若丸建議。


    “嗯,也好,今晚先養精蓄銳,明天才有精力去對付它。”牛若丸用被子蓋住潔白的小腿,整了整垂在枕頭上的長發,然後安靜躺下。


    第二天一早,聽說牛若丸討伐土蜘蛛,村民都來觀瞻武士大人的風采。


    卞慶人高馬力,身材壯碩,手持薙刀,後背掛著長弓,淩然有不可侵犯之勢。


    牛若丸身材矮小,隻是穿一件黑紅相間的具足,罩著一件菊花圖案的陣羽,腰間懸掛著一把太刀,造型奇特的狸貓尾巴裝飾的劍鞘格外引人矚目。


    她麵容俊秀,唇紅齒白,別人都以為她是卞慶的隨從。


    一位年輕人自告奮勇擔任二人的向導,牛若丸和卞慶一人騎一匹馬,擔任向導的年輕人—自稱阿全,步行跟隨兩人。


    路上,卞慶問牛若丸,“可有作戰方略?”


    牛若丸微微一笑,“心中已經謀劃多時了,土蜘蛛善於掘土,藏匿於洞穴。村民說,人來則藏匿於洞穴,人去則複出。如果進入洞穴和它作戰,一定占不到優勢,既然如此,我們可以引蛇出洞,斷了它的後路,然後再和它決戰。”


    “不錯,一定能必能奏效。”


    不多時,三人來到球磨山,鬱鬱蔥蔥的參天杉木下,陽光被遮擋的嚴嚴實實,走入大山腳下,就莫名感到陣陣涼風。


    “陰風陣陣,鬼哭狼嚎,必是那些枉死之人的冤魂困與此地,心生怨恨所致。”


    “這麽看來,除掉土蜘蛛是非做不可的事情了。”牛若丸沉聲說道。


    “土蜘蛛就在那邊的高崖處的一座荒丘前。”阿全指了指前方。


    阿全留在此處,牛若丸和卞慶牽著馬,向荒丘趕來。


    卞慶將自己的馬拴在樹上,隱匿起身形。牛若丸騎著馬,奔到土蜘蛛巢穴附近,躲在樹叢中,等待其現身。


    馬匹的嘶叫聲可能引起了土蜘蛛的注意,牛若丸躲藏在距離甚遠的草叢後麵,看到灰色巨大的土蜘蛛鑽出洞穴,朝馬匹方向爬去。


    待到土蜘蛛走遠後,牛若丸抽出利劍,砍伐了荊棘,然後堆到洞口。讓她驚奇的是,洞口真的有一株枯死的葡萄藤。看來夢中之人定是這土蜘蛛了,做完這些之後,拍馬趕向弁慶處,洞口散發的惡臭讓她一秒都不想多呆。


    遠方傳來嘶叫聲,看來土蜘蛛被弁慶擊傷了。


    刺耳的吼叫聲越來越接近,一定是受傷之後,準備逃跑迴洞穴。


    牛若丸“嘚嘚”控製自己的愛馬向土蜘蛛衝了過去,高舉這的利劍下一刻就要將流著汙血的蜘蛛斬殺。


    土蜘蛛看到牛若丸騎著馬衝過來,吐出一毒液,然後看也不看,就向洞穴跑去。


    牛若丸輕鬆躲過,土蜘蛛卻傻了眼,沒想到自己洞口全是荊棘。


    背後的牛若丸已經趕過來了,惱怒的土蜘蛛轉過身,八足狂奔,向牛若丸衝過去。


    牛若丸淩然不懼,加足馬力,向它衝了過來。


    土蜘蛛距離牛若丸還有十多米的時候,一個彈跳,調到半空中,巨大的利爪衝著牛若丸而去。


    牛若丸跳上馬背,在輕輕一躍,跳到半空,手舉太刀,狠狠向它張開的嘴巴刺了過去。


    半空中,一人一蜘蛛,生死相搏,最後的贏家是誰呢?


    事實上,阿全也沒有看清楚,他看到的最後隻是兩人騎著高頭大馬被塵土覆去的身影。


    源義經,將來一定是位傑出的武將吧,他時常這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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