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鹿排香,燉鹿肉也香,在茶寮休息的人多數是商人,口袋裏有幾個錢,但見席西洲一行帶著下人不說,做飯都自己人,他們就明白,他們口袋裏那幾個錢算不得什麽,可不敢上前來說用錢買鹿肉的事兒。


    隻能聞著香氣,吃著桌子上仿佛沒了滋味的菜肴。


    心裏罵罵咧咧。


    南風是貪嘴,但胃卻匹配不上她的貪嘴,很快便有些撐。


    她剛要擱下筷子,茶寮外傳來了馬蹄聲,聽著很是嘈雜,來了應該不少人。


    她拿著筷子,朝門口看去。


    茶寮掌櫃已經快速熱情迎了出去,那門才一打開,一股子濃鬱的香氣撲麵而來,香氣之中還摻雜著血腥味。


    南風微微蹙眉,拿著筷子不動。


    卻是扭頭去看了一眼席西洲,見他神色如常,仿若沒有聞到那濃鬱的香氣,也沒見著那邁步進來,一身紅衣,邪氣風流的高大俊美男子。


    席西洲溫潤如玉、霽月光風,一看就是正人君子,風流不下流的正派人士。


    而這紅衣男子,一身邪氣瀠繞,大紅衣裳將他容貌襯的越發風邪,舉手投足自帶一股子歪門邪道的魅。


    南風看見了荀寶等人都放下了筷子,握住了佩戴在腰間劍柄。


    看來,這紅衣邪魅男人是衝著席西洲來的沒錯了。


    受了傷,用香粉壓製麽?


    席西洲淡定自若夾了一筷子烤的金黃鹿肉,放在南風碗裏,“南風,再吃一些!”


    聲音依舊溫潤,暖如春風。


    南風聞言乖巧一笑,輕聲抱怨,“可是我已經吃飽了!”


    “真的飽了麽?”席西洲問。


    伸手去拿調羹,慢條斯理的舀著湯,放在南風麵前,“那喝兩口湯暖和暖和身子!”


    “嗯!”南風點頭。


    接過了碗。


    心想她不摻和這兩人的恩怨,若是席西洲受傷了,她就出手給他醫治。


    至於那紅衣邪魅男子,身受重傷……


    受傷?莫非是前夜那個夜入席府的人麽?


    夜東樓站在席西洲、南風麵前,“請問可以和二位拚一桌麽?”


    嘴上雖是問著,人卻主動坐了下來。


    詢問的話,就跟放屁一樣。


    南風如此想著,去看席西洲。他依舊麵色如常,甚至並沒有因為桌子上多出一個妖孽男子而有所不同,依舊慢慢的吃著鹿肉。


    仿佛是在吃美味佳肴,細細品嚐。


    就連荀寶幾人也從劍柄上鬆手,拿了筷子繼續吃飯,不過速度比起之前就要快了許多。


    大廳裏不少人都開始擱下筷子,摸了銀子放桌子上,陸陸續續出了大廳,那速度倒有幾分逃命嫌疑。


    茶寮掌櫃從桌子上拿了銀錢,讓夥計趕緊收拾,看向席西洲、南風這一桌,麵色越發凝重。


    這屋子裏麵是隻進來了一個,可外麵足足數百人,一個個瞧著就武藝不俗,明顯是江湖人士。


    掌櫃怕這些人打起來,把他這小小的茶寮給砸了,若是死了人在茶寮,衙門那邊他又得賠一筆銀子。這買賣可是一點不劃算。


    可攆人,他又不敢……


    夜東樓自己從竹筒裏抽了筷子,夾了一塊鹿肉,塞到口中嚼著,“嗯,味道不錯,醃製的很入味,烤的也很好,沒有烤糊,這鹿不老不嫩,是才成年的公鹿吧!”


    席西洲沒有理會他,任由他自言自語。


    輕輕的擱下了筷子,從衣袖裏抽出一塊帕子擦著手,問端端正正、乖巧坐在一邊的南風,“咱們走吧!”


    “嗯!”南風點頭。


    兩人相繼站起身。


    席西洲朝南風伸出手,南風猶豫片刻,伸出手放在他大手中。


    夜東樓嗬笑出聲,拿筷子吃著鹿肉,一邊說道,“小姑娘,你可得小心你身邊這個男人,別看他麵白長得好看,心可黑著呢!”


    南風聞言,感覺到握住她的手緊了緊,她看向席西洲,見他眉頭微蹙。


    原來他也不是無動於衷,隻是比較能裝,能忍罷了。


    再去看那紅衣男子,這會子一腳踩板凳上,一手放在膝蓋間,身子半斜,另外一手把玩著筷子。


    眸子裏皆是邪魅之氣,就那麽直勾勾的看著她,還朝她挑眉,然後笑出聲,露出白牙。


    “……”


    南風不語,微微歪頭,看他那吊兒郎當卻又依舊風流的樣子,猜測起他的出身來。


    大紅衣裳像血一樣,濃鬱的讓人喘不過氣。


    他覺得自己可能很風流,可落在她眼裏,倒是像極了嶽不群、林平之、東方不敗自宮後,不男不女,扭曲了心態,更顯齷齪。


    扭頭,再不去看,跟著席西洲邁步朝大門口走去。


    門外都是戴了獠牙麵具的黑衣人,數百人之多,竟是攔住了去路。


    “荀寶!”席西洲出聲。


    溫潤之間卻有了幾分冷肅殺氣。


    “公子!”荀寶一陣風般出現在南風身側,已作出攻擊防備的姿勢。


    歸來叔也快速到了南風身邊,喚了一聲,“姑娘!”


    “歸來叔護好自己便是!”南風沉聲。


    亦是斂了天真爛漫。


    席西洲卻低頭看著南風,溫柔輕聲,“別怕!”從袖口抽出一條錦帶,兩手拉開蒙住了南風的眼睛。


    “席大哥!”南風急喚一聲。


    “我在!”席西洲說著,在南風腦後,把錦帶打了結。


    也不知他從何處抽出了一把玉扇,飛身朝門外的黑衣人襲去,人到扇動,收手間已有戴麵具的黑衣人倒下,他們連還手的機會和時間都沒有,就被取了性命。


    南風扯開了錦帶,就看見了席西洲出手殺人。


    白衣飄動,手中白玉扇似世間最鋒利的武器,殺了人卻連血都不曾沾染到一滴。


    她不懂這古代武功,但看的出來席西洲下手狠辣,招招奪命,武藝高強到出神入化之境。


    直到最後一個黑衣人倒下,席西洲麵色都未有改變,卻在轉身迴眸見著南風扯下了錦帶,目睹他殺人的過程,眸中閃過慌亂和害怕。


    “……”


    他站在原地,一時間渾身僵冷。


    他怕,怕南風覺得他手段狠辣,從而害怕他,遠離他……


    拿著玉扇的手微微發抖。


    想要說點什麽解釋一下,他其實並不是這樣子的,至少對她永遠不會這樣子。南風已經跑到他身邊,拉著他的衣袖關心問,“席大哥,你有沒有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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