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總,我們已采用最先進的電擊療法,為賈小姐做了全套療程,目前她的病狀已無大礙,隻是還可能會出現了幻聽和妄想的症狀,建議迴家安靜修養一段時間,避免再受到精神上的刺激。”


    賈夢從迷迷糊糊中醒來,聽到病房門外主治醫生的聲音。


    她睜開眼睛,眼前又是熟悉的場景,醫院的青牆綠窗,還有白色的床單被套。她扭頭一看,床頭櫃放著一杯水,水杯旁邊放置的依然是一撮她最熟悉不過的藥丸。


    “啊呀,我的夢夢,七天七夜了,你可算正式清醒過來了!”唐小婉興奮得兩眼放光,像餓狼撲食一般衝到床前。


    唐小健低著頭,沒有走過來,低頭倚靠在門後,漫不經心地瀏覽著手機,隻是用眼角的餘光怯懦地望著昏迷後初醒的賈夢。


    他還穿著那天在的那身白色歐式燕尾高定禮服,似乎還在等待繼續拍攝婚紗照。


    一個身穿休閑運動裝的中年男人推門走進來,他透過黑色邊框眼鏡看著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的賈夢,不動聲色地端起床邊的水杯,遞過去。


    “爸……”賈夢慌忙起身,接過水杯,顫抖的手指使得水杯搖搖晃晃起來。


    “你別動。”中年男人握住賈夢的手,像抓緊一把緊急出鞘的劍一樣,他的另一手撿起桌上的藥丸,然後一粒一粒地依次塞進賈夢的嘴裏。


    賈夢配合著張嘴,閉合,吞咽,這一套動作仿佛是她歇斯底裏的習慣,有一種過度熟練的麻木感。


    “親家哥,夢夢沒事了,您看什麽時候方便,我們再挑選良辰吉日為兩個孩子把婚事辦了吧?”賈夢剛剛把藥丸全部吞下去,耳邊便聽到唐小婉聒噪的聲音。


    中年男人沒有馬上迴話,而是迴頭看了看倚靠在門口的唐小健,唐小健也實時給了一個迴應的眼神,說:“賈叔叔,這事我聽您和我媽安排。”


    “剛才主治醫生說的話,你們應該也有聽到吧?”中年男人不急不緩地說:“夢夢的身體雖無大礙,但又出現了幻聽和妄想的症狀,需要靜養一段時間。”


    “好好好,沒問題!”唐小婉流露出不悅的神情,但還是麵帶笑容地說:“等下辦完出院手續,我們就把夢夢接迴他們兩口子一起住的公寓!”


    “不行!”中年男人斬釘截鐵地大聲說出兩個字。雖然隻是兩個字,但聽起來卻格外有分量。


    賈夢感覺自己很久沒有如此近距離地看著眼前這位中年男人了。他叫賈天鳴,是她的親生父親,可是他們好像最近一年才認識而已。


    從認識到現在,此時此刻斬釘截鐵拒絕唐小婉要求的賈天鳴,是賈夢有史以來覺得他最帥氣的時刻了。


    這個最陌生的親人,雖然從來沒有對她說過一句溫暖貼心的話,但在這一瞬間卻讓她倍感親切。


    唐小婉怔住了一下,不依不饒地說:“小健跟夢夢本來就已經住在一起了,他們之間隻是還少一紙婚書和一場儀式而已,沒有理由在婚前分開啊!”


    “我昨天去蔚然山莊看了,那個地方是山清水秀,但是霧氣太重,且裝修風格太像仙俠遊戲裏的場景了,你們到底是怎麽想的?非要選這種地方拍婚紗照!”賈天鳴忍不住要追究責任了。


    “親家哥,我承認,婚紗照的事情,我們是有疏忽的地方。”唐小婉盡量控製激動地情緒,“但不管怎樣,這也是我們花費重金,費盡心思籌辦的,若不是夢夢胡思亂想,正常來說,都不會有問題的。”


    “唐總,依你這話,你們唐家沒有任何問題,一切都是夢夢自己的問題了?”賈天鳴沒有正視唐小婉,而是用眼角的一瞥去看她,神色淩厲起來。


    唐小劍走到賈天鳴的麵前,帶著自責的眼神看著他的眼睛說:“賈叔叔,婚紗照的事,都是我的問題,都怪我臨時突發奇想,才搞砸了。”


    躺在床上的賈夢像在觀看一場肥皂劇一樣,靜靜地看著他們三人的一舉一動,聽著他們的一言一語。


    她很想閉上眼睛,捂住耳朵,隔絕這一切,但已經在半夢半醒中度過了七天七夜才清醒過來的她,格外地害怕自己會再因此昏睡過去。


    “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唐小婉強行結束婚紗照話題,返迴原本的話題說:“夢夢出院後,最好還是和小健住在一起,他們小兩口感情好,更利於病情的恢複。”


    這時,經典的蘋果手機鈴聲響起。賈天鳴拿起電話:“喂,車到了是吧?好,我們現在就下去。”然後掛斷。


    話音剛落,醫院的護工走進房間,開始扶起床上的賈夢,幫她收拾起來。


    一時間,原本爭吵不休的病房變得異常安靜,除了護工整理動作發出的聲音,寂靜得令人壓抑。


    唐小婉望著賈天鳴,等待他的迴話。不知道是粉底打得太厚的原因,還是心情不好的原因,臉色看起來相當蒼白。


    好在她塗抹的正紅色口紅效果足夠持久,整張臉看起來還有些血色,否則看起來真的有點嚇人。


    “唐總,非常抱歉,我這邊還有工作要處理,你們先走吧。”賈天鳴低頭一邊翻看著手機一邊說:”我決定,還是先把夢夢接迴我們賈家。他們的婚事問題,我們改日再議吧。”


    “咳咳!”唐小婉的臉色更加難看了,她清了清嗓子,直接攤牌起來:“親家公,小健和夢夢的婚約,是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經簽訂下來的,是板上釘釘的事情,逃避和拖延,恐怕不是辦法吧!”


    “唐總,可是你也別忘了,婚約上隻確定了契約關係,但並沒有明確的執行期限。”


    說罷,賈天鳴一把拉住賈夢的胳膊,連拽帶扯地拖著她走出病房,啪的一聲,關上了門。


    “既然你們不走,那我們就先走了!”賈天鳴朝著病房門上的玻璃小窗,留下最後一句話。


    目瞪口呆的唐小婉,生氣地走到唐小健跟前,用力地擰了擰他的手臂,說:“你為什麽這麽不爭氣?如果不能盡快和網夢科技達成深度戰略合作關係,我們公司的新劇恐怕要錯失網絡宣傳的最佳時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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