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應該就是大結局了,今天必須寫完。


    當見到破戒的時候,玄空便拿下頭頂的帽子,露出了自己頭頂的戒疤,和破戒一樣,九個。


    見到玄空,破戒終於知道這莫名的因果是什麽了,原來是這位上代佛子。於是他微笑道:“見過玄空師叔。”


    在他小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上代佛子名玄空,十八歲下山之後就再也沒有迴來了,寺內猜測可能是迷戀紅塵,判出佛門,也可能是身遭不測,迴不了寺了,當然,更多人寧願相信第二種猜測。


    此刻破戒終於見到了這位上代佛子玄空,他問出了縈繞心頭十多年的問題:“不知師叔為何不迴寺?”


    玄空歎了聲氣,重新戴上帽子,“不是我不想迴,隻是沒臉迴,也當不起你一聲師叔。”


    破戒問為什麽,於是玄空便用一個故事道出了一切緣由。


    原來,當年,玄空下山之後,行善積德,幫助了很多人,在這紅塵中的名氣很大,號稱是有應必求,當然,僅限於需要幫助的苦難人。


    有一日,一個女子因為需要借錢,找了可以幫助她解決問題的人,結果問題是解決了,但還錢的時候就出了問題,因為利息高於本金,說白了就是放貸的,這女子被坑了。


    女子換不了錢,放貸的人就要求她出賣身體去換取錢來還債,或者聽從他們的安排,去陪酒陪玩,女子當然不肯,她是受害者,被欺騙了,不可能答應,但放貸的人不管,既然你借了就必須還,女子被人抓去後遭受了不可描述的折磨,在找到一個機會後偷跑出來,但還是被發現,遭到了追捕。正巧那時遇到了玄空,玄空出手相救,結果對方手上有刀,但有玄空在,豈能讓他們如願?當時玄空身手矯健,一把奪下刀,扔在地上,便去對方那些人,可是不曾想那女子對於這些人是恨之入骨,撿起刀就把曾經折磨她的那個人捅了幾刀,結果那人就不治身亡,女子因此雖然入獄,但卻大仇得報,被警察抓走前還對玄空表示感謝,“大師,多謝你今日救了我,我知道我不應該這麽做,但是我隻能這麽做,要不然我死不瞑目。”


    玄空當場愣住,久久不能迴神,他在自問:如果當時沒有把刀扔在地上,結果會不會不一樣?現在因為他把刀奪下,導致那人被殺,即便法律沒有追責他,但事實上他就是間接的殺人兇手,在他看來,這就是破了殺戒!


    佛門戒律中,殺戒是最忌諱的,平時連螞蟻都不能踩死,更不要說是人了,即便不是親手,但道理是一樣的。


    所以,玄空認為自己犯了殺戒,還有何臉麵迴寺?還有何臉麵自稱佛者?於是他便融入了這紅塵,做起了生意,當然,隻做對得起良心的生意。他之所以開素心齋,是為了保持吃素的習慣,同時也是為了讓更多的人能夠提升自己的境界,早日脫胎於苦海。此外,他也建立了基金會,經常做公益,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贖罪。可以想象,這麽多年來,他背負著多麽大的壓力,盡管這壓力是自己給自己的,但往往這樣的壓力才是最大的壓力,一輩子都難以解脫。


    破戒聽完這個故事,點頭道:“你覺得你有責任是對的,但你的選擇錯了,既然你知道你有責任,那麽為何你不繼續以佛者的身份去做更多力所能及的事情,你試想,如果你以此類事情的後果,正麵的去教導別人,那麽別人是否就能避免此類事情發生?我們佛者之所以要下山行走,並非隻是為了完成自己許下的承諾,而是為了將我們的佛理傳播開來,讓更過的人去幫助別人,讓更多的人脫離苦海。”


    玄空明明才三十多歲,但此刻猶如垂暮老人,心中早已疲累不堪,此刻聽得師侄點醒,心覺心中有了明悟,卻覺已晚,“你說得對,但現在太晚了,我感覺我已經力不從心。”


    破戒雙手合十,搖頭道:“晚不晚,不在於時間,在於你的心,在於你是選擇繼續逃避,還是彌補。”


    玄空頓時如同醍醐灌頂,連連點頭道:“師侄你說的對,可是我應該怎麽做?難道說重新做迴一個和尚?這是不可能的,我雖然願意,但是方丈他們不會同意的。”


    破戒便給他講了自己的故事,自己從一開始的行走紅塵,謹守自身,到被逼無奈,不得已而破戒救人,雖然有過迷惘,但最後都找到了自己,堅定了佛心。在之後雖然因為其他道理而佛心崩碎,但最終看破虛妄,終見真心,佛心重塑。即便戒律全破,那又如何?我心向佛,心中有佛,那便夠了。


    所以破戒給玄空的迴答是,“且不說寺裏長老方丈是否會待見你,但至少你應該去一次,若是你真心的話,如果不能為佛,那也沒關係,隻要心中有佛,勇於講出自己的故事,同時你做的是佛者應該做的事情,那便夠了。”


    其實說到最後,還是離不開‘真心’二字,若是真心,何事不可為?何事不能成?一切就看你是否有一顆‘真心’。


    玄空陷入沉默,破戒則一直在邊上等,等待著這位上代佛子領悟、蛻變。


    直到天亮,玄空才終於明白破戒說的,他摘下帽子,露出有戒疤的頭,對著破戒,雙手合十,彎腰行禮,道:“多謝師侄點醒,師叔慚愧啊!”


    破戒笑了,“為時不晚,靜候師叔佳音。”


    解決了自己的事情,玄空問起破戒的事情。


    “師侄,你什麽時候迴寺?”


    破戒搖頭,“也許此生不迴。”


    玄空不解,“為何?難道是因為你也破戒了?”


    破戒再次搖頭,“佛者的路從來都沒有盡頭,因為這世間的苦難永遠都不會消失,地獄不空,誓不成佛,苦難不消,永不會頭。”


    玄空肅然起敬,這位師侄已悟大道,可歌可敬。


    半日世間已過半,留給破戒的時間不多,他與玄空道了聲別,便倏然消失,就好像不曾出現。


    車廂裏,玄空看著窗外,一掃陰霾,神采奕奕,“破戒師侄,師叔定不會讓你失望,也希望日後能有緣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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