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應該可以想到,李瓔珞死就是夢結束的時候了。


    坐在林以沫對麵的破戒,此時同樣,淚流不止,但他沒有悲傷,因為這是這具身體自己的反應,不受他控製。


    “佛祖啊,我應該怎麽做?是應該做一個旁觀者,眼睜睜的看著可憐的李瓔珞就這樣抱憾而終,還是應該滿足她的心意,與這林以沫成親?這兩種選擇,弟子都不願意,前者太過無情,有違佛祖所說善心、愛心,後者,有違紀律,萬萬不能破,那麽,弟子究竟該為何?是謹守自身,度過這劫,還是應該破戒成親?”這一刻,猶如當年為了金琳,不得已而破戒救人一般,難以決斷。


    即便後來自我領悟,覺得就算破戒,隻要心中有佛,那便夠了,隻要心中佛,以此殘身幫助他人,他願意。但那終究隻是自我覺得,沒有人來認可他的想法。如果因為幫助他人而破戒是錯的,那他這長久以來就是在自欺欺人,那如果是對的,誰能證明呢?


    破戒想起了見到過的十位老僧,他們每個人走過的路都不同,領悟到的自然也不同,那麽所作所為也就不同,但是他們身上有一點確實相同,那就是遵從‘真心’。


    何為真心?我心中想的便是真,那麽,為何不遵從自己的真心呢?為什麽要拘束於那麽多框框條條,而不敢直麵自己的真心呢?戒律是一種約束、束縛,而佛家一直在說超脫,那麽為什麽自己要站在這個框裏麵呢?為什麽不能跳出來呢?我想彌補她,既然知道她真正想要什麽,為什麽不能給她?難道就應該那所謂的戒律?如果守著那規定死的戒律,而眼睜睜的看著一個活人抱憾而終,那是出家人應該做的?那這樣的出家人,有何臉麵說自己是出家人呢?隻是冷漠的旁觀者而已,還談什麽大道、積德,或者說是一個間接的殺人兇手,有何臉麵見佛祖?


    如來佛祖可以割肉喂鷹,地藏王菩薩可以地獄不空,誓不成佛,觀世音菩薩在渡盡天下人之前不願成佛?因為他們是真正的有大毅力、大宏願,願意放棄自身的一切,去普渡眾生,那麽,為什麽自己口口聲聲拜佛、修佛,卻不能和她們一樣,犧牲自己,盡所能的去普渡一個人呢?


    隻要心中有佛,破戒能救人、渡人,戒律,算得了什麽呢?


    無論付出什麽、經曆什麽,就算身殘,那又如何?隻要有一顆向佛的真心,那便夠了。這一刻,破戒才真正的看清了自己的‘真心’。


    在他的心中,一顆小小的金色蓮子憑空出現,而後**、綻放,最後再合攏,化為一顆蓮子,經過數次的反複,最終,成為一顆金色的佛心。


    本已支離破碎,消失不見的佛心,在這一刻終於再現,這預示著,破戒的道更進一步,但也預示著,這個夢即將醒來。


    這一刻,破戒的眼睛前所未有的清澈明亮,他再無旁騖,心中如同明鏡,掃清一切霧霾,清晰的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麽,怎麽去做。


    他看著林以沫,微笑道:“謝謝你,讓我知道了這些,也讓我想清楚應該怎麽做,能否再帶我去一次,我要給她這最後的幸福。”


    言至於此,林以沫感動了,原來,他是有情有義的,李瓔珞的堅持是對的,自己也沒看錯人,她為她們感到高興,有情人終成眷屬,這才是應該有的結局,隻是,她也很失落,為什麽先出現的不是自己。


    車夫一路快馬加鞭,在傍晚時分,再度來到許村,李瓔珞家。


    這一次,破戒邀請林以沫一起進去。


    李父橫刀在前,攔住了去路,“你還來幹什麽!”


    聽到聲音的李母也出來了,她方才想去看看女兒,但門是鎖著的,李瓔珞說不想見人,所以她是一頭霧水,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這時看到破戒便想詢問,“你們前麵到底說了什麽?”


    破戒鄭重的說道:“叔父、叔母,之前的一切都是我的不對,我決定了,我要娶瓔珞,彌補她。”


    李父一聽,眼珠子瞪出,舉著菜刀就要揮砍,“王八蛋,我就知道你是來落井下石的,你這樣有意思嗎?有意思嗎?啊!”最後要不是一旁的李母攔著,這一刀就直接下來了。


    林以沫想幫破戒澄清,“他說的是真的,我們不是來落井下石的。”


    結果李父火冒三丈,怒氣衝天,更加憤懣了,指著林以沫就是一頓臭罵,“你個狐狸精,當年要不是你,我女兒會變成現在這樣嗎?你還有臉一起來,還不是來落井下石的?我不會讓你們瓔珞的,趕緊給我滾!”


    破戒見狀,噗通一聲直接跪下,行大禮,道:“叔父、叔母,我可以發誓,方才所說若有虛假,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李母奪下李父手中的刀,搖頭道:“修緣,你沒必要這樣,雖然此事因你而起,但你也沒必要這樣,瓔珞也不稀罕,你走吧。”


    破戒起身,直接往裏走,“是真是假,我會用行動證明。”說完便邁開步子,走了進去,一旁的林以沫迅速跟上。


    李父想攔住,卻被李母拉住,“算了,就當作讓他們再見一麵吧。”


    李父氣急,臉色一陣變換,最後卻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哀愁了起來,“我可憐的女兒啊,可憐的瓔珞啊!”


    李母扔掉了手中的菜刀,蹲了下來,抱住李父,夫妻倆人哀傷不已。


    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為兒女操碎心。


    屋子裏,李瓔珞坐在梳妝台前,看著鏡子裏那個已經哭花了臉的自己,很醜很醜。


    她自言自語,輕輕的說著,“小石頭,總夢見有一天,修緣哥哥會踏著七彩祥雲來娶我,但終究隻是夢,現在,這個夢該結束了。”說著說著,她閉上了眼,她真的累了,很累很累,她很想睡覺,希望不要再醒來。


    就在她即將睡著的時候,屋外傳來聲音。


    “李瓔珞,我們成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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