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人的崩潰,往往就在一瞬間。


    楊洮這輩子都想不到,他會在這種情況下,與昔日的老同學見麵。


    “女俠”“女俠”的喊了一路,可誰知人家竟然是自己的老同學,這不尷尬了嗎……


    在皇家別院的閨閣內,釋放了天性的韓芸,抓著楊洮的胳膊狠狠地咬了下去。


    楊洮疼得麵紅耳赤,哇哇大叫,隻得改口將“女俠”叫作了:“女俠饒命!”


    “還想饒命?我千難萬險趕來救你,你竟然說不認識我!”提起這件事,韓芸便氣不打一處來,將水果哥劈頭蓋臉一頓捶,就差動用通靈武器了。


    “大侄女兒,你快幫我求求情!”楊洮招架不住,連忙向小玄女求情。


    然而,小玄女在聽了他的話後,竟甩了個臉色,道:“打,往死裏打!芸姐姐就是不能太慣著他。”


    楊洮嘴角眼角都在抽搐,渾身肉疼,他的一整條胳膊上都留下了牙印。


    美人唇齒印肩頭,苦痛冷暖無人知。


    縱然楊洮有修為護身,也不敢用以抵擋,怕硌壞了韓芸的牙。


    在一聲又一聲的“女俠饒命啊!”後,韓芸總算是放過了他。


    楊洮齜牙咧嘴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喝了一口酒,心情非常鬱悶。


    受過了這頓打,他才想起來自己該說些什麽。


    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楊洮笑道:“韓芸啊,不怪我認不出你,是你變化太大,一躍枝頭變鳳凰,昔日的小麻雀早已沒了蹤影,所以我才一時眼拙,勿怪,勿怪啊。”


    “呃……”


    小玄女不禁輕歎一聲,這家夥是認真的嗎?說這種話不怕挨打嗎?


    竟然用麻雀變鳳凰來形容女孩子。


    到底是水果哥,頭真鐵!


    “女俠,我又說錯什麽話了嗎?”楊洮見韓芸手裏拎了塊“板磚”,頓時感到不妙,大腦袋上都冒出了汗。


    “你覺得呢!”


    一頓打是免不了的。


    韓芸冷哼一聲,舉起手中四方印,“當當”往楊洮腦袋上砸。


    那動靜聲響……就跟打鐵似的!


    嗯……總感覺韓芸遇上了楊洮,有種“冤家路窄”的既視感。


    小玄女在一旁默默看著,也不勸架,心底湧出一絲感觸,就好像迴到了十幾年前。


    良久,兩人都消停了。


    “哎……不開玩笑,能在長亭遇見你,卻是我想不到的。”楊洮大為感慨。


    當時,他被猞猁鎮壓,翻身無能,叫天不應。幸得老同學仗義相救,他的心裏總歸有幾分觸動。


    “你為何會被青鱗子追殺?”韓芸問道。


    “這事兒可就得從楊泉山開始說起了……”楊洮撓了撓腦袋,說起自己離開楊泉山之後的事情。


    當時,楊洮戰勝青鱗子,卻被暗中的猞猁以及牧府中人埋伏。


    實際上,背地裏出手的,還不止這兩股勢力。


    楊洮敗走三千裏,後遇高人在暗處出手,他也因此獲救,從楊泉境內逃了出去。


    “高人?”


    “我也不認識,但感覺像是若水的人。”


    聽楊洮這樣一說,蘇誤微微頷首,若真是如此,倒是徐柔柔在背後幫忙了。


    駱迦山時,也曾聽風妍帶迴消息,說若水聖女已經悄悄出世,並且來到了楊泉山。


    彼時他並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現在迴想起來,確實有些耐人尋味。


    徐柔柔恐怕一直在打聽著大家的消息。


    水果哥當日能夠從猞猁手中逃脫,也是因為她的緣故。


    楊泉之後,楊洮便藏入山中,靜心休養,數年時間轉瞬即逝。


    對於修者而言,一場頓悟往往就是十幾年,這很正常。


    當楊洮再度出山時,剛好聽說了玄女在神庭出世的消息,便從極東趕了過來。


    這一路有多遠,蘇誤自是知道的。


    所以楊洮浪費了不少時間在駕虹趕路上。


    然而,這家夥實在是粗心大意,楊泉一戰,青鱗子在他身上留下印記,他竟然沒有絲毫察覺。


    這不,剛到神庭不久,便被人盯上了。


    後麵的事,不用多說。


    長亭死戰青鱗子,玄女提劍來助威。


    “現在青鱗子也死了,總歸除去了一樁心頭恨事。”小玄女推酒一杯,心情還算暢快。


    這一戰打下來,雖受了些皮外傷,但也不礙事,有千玄一的一粒丹,數個時辰療養,現在已經愈合了,連疤痕都沒有留下。


    “天元青獸也算造孽,遇上了你這個小殺星。”韓芸幽幽地看了小玄女一眼。


    “嘿嘿……”蘇誤訕訕一笑,粉紅的小臉上,塗抹了一層酒醉。


    楊洮問道:“小侄女兒啊,叔在這裏問一句,青鱗子與你師父究竟什麽仇什麽怨?雖說那丫不是什麽好鳥,但你師父也不是好殺之人,怎麽會和他結下死仇呢?”


    蘇誤白了這家夥一眼,轉念一想,倒也是如此,最開始的時候,他與青鱗子倒也不是什麽深仇大恨。


    兩人間,是一步步交惡,最終演變為死敵。


    其中,難保沒有人在算計。


    “文波……”蘇誤喃喃兩聲,又想起此人。


    背地裏,似乎一直有他的影子存在,牧府阿房時如此,虛穀之戰時亦是如此。


    “難道青鱗子隻是他推出來與我博弈的傀儡?”蘇誤自言自語,表情凝重。


    “小侄女?”楊洮看著她,露出疑惑。


    蘇誤搖了搖頭,淡然道:“沒什麽,要說結仇的起因,還是因為芸姐姐。”


    “我?”韓芸眨眨眼,絕姿側顏上有微醺的酒紅色。


    蘇誤道:“還記得你在張糖山贈我懸泉嗎?就是那時出的事。”


    數年前,小玄女在荒山上開辟華池,怎料引發天地異象,即招來了牧府的查探。


    “不巧我從悟道中醒來,便遇見青鱗子的弟弟,幾經交戰下來,就將他給斬了,至於後來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蘇誤道。


    “原來如此……”韓芸微微點頭。


    倒是楊洮還有些不明。


    三人細說了一陣,蘇誤心裏漸漸升起一股異樣。


    牧府在何處?無名山外千裏,具體不知,然而蘇誤開辟華池之荒山,距牧府少說也有萬裏遙遠。


    武仙之無垠,東荒之遼闊,怎得偏偏遇上那隻小獸?


    其中必定有算計,且難保不是文波在試探。


    如此一想,便覺得古怪。


    張糖崖上,文波該有眼線在監視,他隻知丹爐破碎後玄女活了下來,卻不知“蘇誤”的生死與否。


    且此事過後,小玄女便遇見了小青獅。


    世上當真有這般巧合嗎?


    “哈哈哈……”蘇誤笑著搖了搖頭,長歎道:“真是機關算盡窮此生,卻道同門念舊情,這般的兩麵三刀,倒也讓我見識了。”


    “她這……”


    “興許是有感吧。”


    楊洮與韓芸對視一眼,不知這小玄女究竟在說什麽,更不知她為何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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