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薑家人言稱虛穀之下並無寶藏,但天下人顯然是不相信的。


    薑家霸王出世,三千騎駐守鹿台,種種跡象皆有所表明,穀下藏著不世造化。


    在皇家別院裏,霸王推盞三杯,與眾修士談論天下大勢,不免談論到了廣寒宮。


    “那座宮殿已經沉水,達半年之久,隨暗流不知道漂流何處,下一次現身,也許要等到萬年之後了。”


    “可惜,其中的造化,都讓一個農夫以及玄女奪去了。”


    聽得眾人議論,韓芸深意地看著蘇誤,問道:“廣寒宮裏,究竟藏了什麽造化,真讓你得到了?”


    蘇誤眸光流動,大眼睛骨碌地轉動,沉思了片刻,小聲道:“倒也是場大造化,我後來再次進入宮闕,機緣巧合下,發現了清泉池子的奧秘。”


    “你又進去了一次?”韓芸聲音變調,顯得很驚訝,險些讓外人聽去。


    廣寒宮沉水,沒人能找到它的蹤影,可這家夥氣運實在是逆天,真就在大海裏,將一根細若發絲的針給撈到了。


    蘇誤點了點頭,小聲道:“其實,在金闕裏什麽都沒有,玉座之下,才藏著奧秘……”


    他將自己在白蓮清泉下的所見所聞告訴了韓芸,包括帝血的事情,可知,那幾滴血,足以引起天下人的覬覦,招致殺禍,他能夠坦然說出,可見對韓芸的信任。


    “白玉棺材?那裏麵究竟葬著什麽人……”韓芸秀眉微微一皺,顯得很不平靜,同時,她隱約想明白了自己華池變作海的原因。


    “那我就不知道了。”


    “玉座上的銀月以及玉桂真的是帝器嗎?”


    “說是帝,倒也不太像,我有推測,也許一整個玉座才是帝器。”


    蘇誤與韓芸的對話很小聲,他以寶蓮燈的一縷神華,演化瞞天之勢,若非有心人,很難察覺到他們。


    庭院裏的人,品鮮果,飲瓊漿,談天下,論道義,他們或盤膝而坐,或側身伏案,好不愜意。


    隻聽,人群中又道:“我聞屋棠河有異變,玄女再現,毀了後畔山,還傷了穀風四公子承賢,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此人說話,雖是疑問,卻述事實,穀風亦有修士在薑國,他還真不怕得罪人。


    蘇誤尋聲望去,卻見這人,單袖掛肩,隻手握盞,眉麵刀削,若有幾分狂傲之氣,端端落於坐,苗刀陳於桌,縱天下冷眼相對,亦是淡薄如風雲。


    “這人看著好麵熟……”蘇誤喃喃,眼看其名唿之欲出,卻偏偏忘了在哪裏見過,於是,露出疑惑的表情,怔怔地看著那人。


    韓芸美眸氤氳,異光迷蒙,朱砂唇微微張啟,若有一團蘭麝和氣,淡淡彌漫開來。


    “陳輝……?!”韓芸叫出他的名字,整個人都有些失神。


    “那小子還活著!”蘇誤終於想起他是誰,曾經的老同學,在異國他鄉再見,這樣的奇遇,總叫人難以置信。


    隻見,穀風人對陳輝的話十分不滿,以一種不屑的語氣,迴道:“玄女持妖法,以醃臢手段偷襲我家公子,憑聖器逞威風,此事不足為道。”


    “境界八難的宗師,卻被一個五六歲的娃娃打了,還險些隕落,此天大的笑話,確實不足以為外人道也。”陳輝手握一杯,麵帶笑容,言語中不無揶揄之意。


    霸王薑戰於上座,聖女下首,兩人皆是饒有興趣地看著陳輝,也不調停,就像瞧瞧這家夥能翻起什麽風浪。


    聽罷獨臂男人的話,穀風人不幹了,這種當眾挑釁,對於門派來說,是絕不能容忍的。


    穀風一老者,從桌案而起,眸光淩厲地看著陳輝,道:“你是玄女的什麽人,何故以誑語損我穀風名聲!”


    “也沒什麽。”陳輝淡然一笑,品酒一口,道:“故人之徒,也算是她的長輩,爾等懸賞她的項上人頭,我實在看不慣。”


    韓芸側耳聆聽,嘴角銜笑,看著蘇誤道:“那家夥是來找你的。”


    小丫頭微微點頭,道:“而今,‘蘇誤’二字漸漸在東荒傳開,廣寒宮時,橫斬了兩位宗師後達到鼎盛,水果哥也是因此,曾經來楊泉山尋過我。”


    蘇誤皺起眉頭,迴想到一個人,若是他在出賣自己,一切都能解釋得通。


    “故人之徒?”穀風人麵帶驚疑,眾散修議論紛紛。


    “他是那個域禍的朋友?難道也是域外來客!”


    穀風人眸光驚異地凝視著陳輝,見其血氣方剛,生命力滔滔不絕,難窺其境界。


    穀風的老者大怒,指著陳輝,道:“我穀風大能長老攜至寶出征,至今未歸,卻見三千裏外陳列著眾弟子的屍骸,想是你這孽障聯合玄女惡意加害,穀風弟子聽令,將這賊人拿下,帶迴穀風,聽候穀主發落!”


    穀風的老者,十分威嚴,一聲令下,有數十餘人,一齊動起了手。


    陳輝渾然不懼,單手握苗刀,拍案而起,渾身氣勢盛放,若血光一般慘慘,駭人驚心,仿佛屍海裏走出的厲鬼,那細弱的刀光下,不知砍過多少人,才能有這種殺勢。


    “諸位,這是我皇家別院,還請自重。”霸王推一杯金樽,橫檔在兩方之間,他麵無表情,聲音平靜,隻淡淡地阻止了衝突。


    聞言,陳輝聳了聳肩,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重新落座,捏了一串葡萄,與身旁修士有說有笑的。


    然而,穀風的老頭子顯然不買霸王的賬,他活了數百年,境界大能,難不成能被一個娃娃給嚇退?


    老頭子吹胡子瞪眼,毫無禮節,道:“八皇子,此人聯合玄女,殺我門派長老,奪我穀中至寶,此恨不共戴天,老夫請皇子不要幹涉我等的私怨!”


    采薇聖女坐在薑戰下首,蛾眉微微一皺,她以酒杯掩麵,輕輕一抿,別無多言。


    “穀風的長老,私怨我是不管,可這裏是皇家的別院,你難道想血染朱襄不成?”薑家霸王,聲如洪鍾,氣勢滔滔,隻一個淩厲的眼神,三百禦林軍皆是上前一步。


    薑戰話有言外意,讓得穀風老頭子一陣顫栗,他胡子一吹,雙手付於胸前,以俗禮告辭薑國皇子。


    “薑家人仗勢欺人,聯合域禍排擠穀風,老夫實在不恥,告辭了!”


    穀風眾人離去,引得修士們一陣議論。


    蘇誤作為一個童真的小女娃更是直言不諱道:“這老東西,實在是個腦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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