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趙府,忙忙碌碌,陳擺出數十壇老酒,似乎有宴席要辦。


    院子裏掛上了紅燈籠,裝潢得很喜慶。


    方圓百裏,眾所周知,趙家的少爺在外麵修仙,很氣派。


    而趙家人,則仗著仙人撐腰,欺壓百姓,打家劫舍,奪占千頃良田,甚至將普通人家的兒女都抓走作奴。


    沒人敢反抗。


    風走三千裏,吹痛沙石,在趙府前的險峰上,鑿蝕出懸崖峭壁。


    蘇誤從上麵一躍而下。


    “轟——”


    他像一顆隕石,落在崖底,踩出幾條裂痕。


    可見,他這樣下山,根本沒有緩勢,是直接砸在了石地上。


    要徒步走過千頃良田,才能抵達趙家的府邸。這是段很遠的距離。不過,對蘇誤來說,沒有問題。


    他手執關守,身著黑紗,腰纏一條白布,孤身一人。一步一腳印,不緊不慢。


    看起來,很愜意,很輕鬆。


    與趙家的熱鬧相比,蘇誤神態晏靜,孤高清寡,與世間攘攘格不相入。


    時不過朝食,早霧未退,遠山還有朦朧的煙雨,繚繞在鬆柏的枝頭。


    趕早的野鳥嘰嘰喳喳,站在田頭,警惕地看著穿花衣服的稻草人。


    便此時,蘇誤來到了趙家的府院。


    門前有台階十三級,很氣闊。剛好高人一等。


    抬起頭,可以看見“趙府”二字的匾額。紅木打底,黃金嵌字,珍珠鑲邊,非常奢華。


    僅僅是一個門麵,排場誇張,豪氣十足。


    蘇誤迴想起小酒家搖搖欲墜的木招牌,皺起了眉頭。


    這世道,有食不果腹的人,也有驕奢淫逸的人。大府邸的一塊麵子工程,就夠窮人半輩子花銷。


    可是,君子愛財,要取之有道才不會招人記恨。


    蘇誤抽出關守,劍身銀亮,雲紋交織,隱約閃爍著青芒,是千年前關尹子留下的勢。


    他毫不猶豫地向趙家斬去。


    “轟——”


    蘇誤出劍,銳意揮斬,輕描淡寫。青芒如驚鴻遊龍,聚天地之勢,張口唿嘯。


    隱隱可見的一道匹練,從天而降,神聖而又磅礴,一擊貫穿趙府。


    劍鋒一閃而沒,雷霆萬鈞,帶著滔天的轟鳴,直將趙府府邸的正門轟出一個大窟窿。


    收劍、迴鞘。


    雲淡風輕。


    門匾碎,府邸飛灰。


    石破天驚!


    可見,院內的家丁女婢,眼中惶恐,抱著酒壇果盤怔怔得站在原地,不知發生了什麽。


    趙府上上下下,兩百餘號人,全部發蒙。


    這是哪裏來的莽匹,竟然把趙府的門麵給斬了?


    此間浩大的聲勢,趙家人橫行數十載,從未有過聽聞。


    “有人在府院鬧事!”過了好一會兒,府上養的打手們才反應過來。


    “抓住他。”


    “格老子的,在趙家的地盤上,還有人敢撒野!”


    “剁死這個臭小子,老子在趙府那麽久,第一次見人這麽囂張。”


    “敢砍趙家的門麵,今天你別想活著出去!”


    約莫有十數人從側房中出來,他們抄起棍棒刀劍,呈一個扇形,將蘇誤半包圍。


    雙方對峙著,無人敢上前,


    在蘇誤的身後,好端端的大門,被斬得支離破碎。五尺厚的水自白玉,不及一劍小試。可見,關守之威,何其霸道。


    院裏的護衛,隻敢叫罵,卻不敢先行動手。


    要知道,眼前這個人,一劍就劈斷了趙家大門。即便傻子也看得出來,有煞星登門,惹不起。


    家丁們看似兇悍,實則內虛。除了吼幾聲,隻能被蘇誤一步步地逼退。


    “趙家養的狗,倒是會護主子。”


    蘇誤橫劍斬莊園,一道青芒落下,劈得照壁石牆裂痕滋生,磚瓦炸碎。


    劍意駭人。


    腰間的白布條,隨劍風獵獵作響,蘇誤一身黑紗,煞氣淩人。獨站在趙家的院頭,如仙聖降下,霸絕天道,不怒自威。


    遒勁的罡風,從府邸門前的窟窿裏縈迴,掀翻趙家的美宴。


    酒壇子打碎一地,飄香千裏而不絕。


    “別放跑他!”


    “你們守住他,我去通知少爺!”


    家丁護衛不敢妄動,持著棍棒,與蘇誤保持一定距離。


    “你們都走不脫。”


    蘇誤麵若寒霜,神色陰冷,以關守畫界,在地上圈出一條道勢,但凡逾越,必定腰斬。


    此殺伐手段,極其堅決。


    府內,賤婢奴人惶恐萬分,四散出逃,蘇誤沒有阻攔。


    這些人,都是苦命的鄉人,被趙府擄迴的奴隸。蘇誤沒有為難他們,放出一條生路。


    但凡家賓,府中貴人,食客惡漢,他一並斬了。


    雖是第一次殺人,卻像切豆腐一樣,蘇誤沒有絲毫的慈悲。


    斬草要除根,這是他最近明白的道理。


    他沒有看那些死人,犯惡心。


    “糖糖!”


    蘇誤一聲唿喚,吼得雲天震抖,氣衝霄漢,鎮得趙家人耳鼓欲裂。


    他今日,一來要救迴糖糖,二來要讓趙家為張老伯陪葬。


    府內無迴聲,想必糖糖被趙家人藏起來了。


    “大膽匪徒,休得在我趙府鬧事!”


    忽而,一聲嗬斥,從趙家的主府裏傳出。隨即,從屋裏走出一個中年人。


    此人麵容剛毅,服飾奢華,戴有血玉扳指,窮富極貴。


    他居高臨下,睥睨蘇誤,眼中充滿了不屑。在他看來,蘇誤就像是個跳梁小醜,不足為懼。


    數十年來,在百裏地內,叱吒風雲,他的傲氣早已經刻進骨子裏。


    “老爺!”


    “這個悍匪把趙家大院砸了!”


    護衛的惡漢們,急趕著衝到趙老爺身邊,向他稟明情況。


    趙府主人看得門戶的瘡痍,以及死傷的家丁,皺起了眉頭。


    啪——


    他一巴掌拍在惡漢的臉上,打得他們從石階上滾下。


    “一群廢物,府上養你們那麽久,連個匪徒都製服不了。”


    趙老爺衣裳華麗,無絲毫褶皺,眉宇濃厚,氣質不俗。


    他臉色極其難看,印堂青黑,走到主府的台階前,冷冷地撇了一眼蘇誤。


    “蠻匹宵小,你卑鄙偷襲,毀我府邸,殺我家丁,是何用意?”


    趙老爺讓人將蘇誤團團包圍,根本不相信他能逃得了。


    雖然忌憚蘇誤的劍勢,但是趙家有人在府院撐腰,怎懼怕這個山裏村夫。


    趙老爺唯一擔心,蘇誤也許是死對家派來的釘子。須小心應付。


    “你是趙府主人?”蘇誤冷聲問道。


    “不錯。”


    男人聲如鐋鑼,喑啞刺耳。


    他睥睨雲端,輕世傲物,方圓百裏之內,無一人敢在他麵前造次。


    趙家聲名顯赫,勢傳千裏,誰人敢頂撞?


    蘇誤冷笑道:“龜兒老瓜匹,我把你趙家的匾額都劈了,你還問我用意?我來趙府,明擺著是要殺人。”


    蘇誤劍鋒出鞘,斜握在手,遙對著主屋台階上,那個目中無人的中年男。


    趙家老爺眸光收束,乍然變得很淩厲。


    一縷陰寒的毒火,出現在他的眼瞳中,那樣的怒火,像是要將蘇誤活活燒死。


    “你要殺誰?”中年人麵無表情,聲色凝冷地問道。


    “你趙姓族人上上下下兩百餘!”


    蘇誤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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