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即千分之一秒內,變得暗淡無光,繼而出現了日月星辰的異象。


    猩紅的月亮,金芒的星宿,看上去很詭異。


    而大地上,則是一片慘然,相柳兇蟒,納雲吐信,三張大口皆噴霧毒,近身處,無論懸崖峭壁,沙石土地,盡數化作腐水。


    相柳附近,惡臭熏天,腐水流淌成一條黑色的河流,所過之處,毫無生機可言。


    連綿山巒,原本的青蔥綠意,祥瑞浮雲,在頃刻間灰飛煙滅。


    一聲咆哮嘶吼,一擊雷霆浩瀚,眾人知曉,這兩隻上古的莽獸,終於幹上了。


    “淦!”


    “再快些。”


    “兩隻莽匹,不曉得等我們跑遠些再打!”


    腳下已入平坦,了卻山勢,蒿草叢生。沒了下坡路,大家的速度也減慢,無可奈何,隻能被迫卷入兩獸之爭。


    相柳噴出的毒霧,帶著絲縷翠綠,彌漫山野,飛掠萬米不過片刻而已。


    “狗日的相柳,不講武德,打架放毒還帶aoe!”楊洮一聲蓋過一聲地大罵。


    “跑不脫了!”


    “沒勁了……”


    眾人已累得氣喘籲籲,卻仍不曾逃出鵬鳥的羽翼。


    可見,天空中金星射出流光,若星雨,絲絲綿綿,悉數朝相柳穿射。


    “兩隻天煞牲口,就不能相親相愛,非要對屠嗎!”楊洮表情極其難看,加之土灰糊臉,滑稽中有顏藝,他怒罵道:“割老子叻,摧害吃瓜群眾!”


    “省些力氣。”胡遠道:“你罵得再狠,它倆也聽不見。”


    “那邊有個泥洞,我們躲進去?”韓芸氣喘籲籲,美眸驚恐,一雙美腿,隻供欣賞,跑起來卻費勁。即使有楊洮、胡遠兩個大男人帶著,她也漸力不從心。


    眾人覺得暫避鋒芒是個好辦法,卻聽蘇誤道:“不能往裏躲!”


    “為什麽?”


    “大家都跑不動了,總要想個辦法。”


    蘇誤道:“大荒茫茫,難道就隻有一隻鵬鳥、一條相柳?”


    “逃不及的獸還有很多,那些泥洞更是它們的藏身地!”蘇誤額間大汗,衣袂染塵,懷抱徐柔柔的雙手也愈漸不穩。


    “靠!”胡遠嗔罵一聲,又道:“難不成,我們必須死外邊兒嗎。”


    日月星辰,異象變遷,天際線有無數金光落下,籠罩方圓。大鵬金雕在星象裏翱翔,喙口射箭,一聲尖嘯劈一道雷,焚得連綿山巒煙火嫋嫋,黑霧齊天。


    地麵上,相柳有三首,一首吐黑火,一首噴洪水,還有一首伸長足萬米,吞雲吐霧,咆哮穿空,追尋著金雕羽翅,不停地撕咬。


    “我還不想死啊!”馨兒眸生絕望,漸失光彩,聲若淒苦。


    離開古木參天的山野,蘇誤的瞳力就有了用武之地,他時時凝望著前方,尋找出路。


    忽然,一縷波光漣漪被他捕獲。


    蘇誤麵色一喜,道:“不遠有一條大河,我們可以借流水助力,往下遊飄蕩。”


    以蘇誤的視力,可及至萬米外的頑石,而他說的不遠,就足有十公裏!


    對眾人而言,那是很長的一段距離。


    “我們沒有糾結的餘地。”胡遠略思忖,便得出結論。“趟河可行!”


    “蘇誤,你在前麵帶路吧!”


    眾人心力憔悴,狂奔下山,翻越過數個土坡,體力早就透支了。


    而今,大家還能跑動,無非是求生的欲望驅使著眾人突破自己的極限。


    蘇誤懷抱弱女,指尖收緊,蹬地入泥三分,便再一次地提速。


    身後,毒霧緩勢,要完全湮滅殆盡山林草樹,還需一定時間。所以,那些惹人厭的老樹,搖身成了眾人最後的屏障。


    隻是,那屏障似乎不穩,眼看著就要破碎。


    “別慢下來!”楊洮大喝一聲,抓住兩女手臂,像頭老黃牛,護著兩隻崽狂奔。


    此時,天地異象忽而再變,有金羽降臨,輕柔如雪,聖潔無比,仿若是漫山遍野的金粉,叫人留戀與震撼。


    然而,金羽所過處,繁花凋零,柏木腐敗,生命體活不過半刻!


    “媽啦!老鵬子還脫毛。”


    “你龜兒遲早落成老禿子!”


    碧綠色的霧與赤金色的羽相碰,化作狐火,進而飄入原野,惹得人東西躲躥。


    楊洮不幸與火團接觸,衣袖立刻燃燒,連皮膚都被火灼出一道傷痕。


    這下,這家夥徹底閉嘴了,緊咬著牙齦,拱大鼻孔唿吸,硬是連一聲痛都沒有唿過。


    “割你媽,啥子羽毛,那麽燙!”緩和了許久,滾燙勁兒甚是上頭,楊洮果然還是忍不住大吼大叫,“都別沾上了,這火玩意兒要命的!”


    不須提醒,大家就沒打算去招惹。


    蘇誤身形一晃,腳步節奏似抽空一拍,可見,他脖頸上青筋抽搐,鬢發旁的細汗凝珠。


    “怎麽了?”徐柔柔臉色憂慚,如果沒有扭傷腳,她也是能跑的。而今,隻躲在蘇誤懷中,徒增累贅,她心中懷愧不已。


    蘇誤眼神若虛,悶默了好一會兒,才道:“沒事兒,眼睛看太遠,沒注意腳下。”他並沒有多說什麽,蒼白著臉,一刻也不敢停。


    在眾人身後,隆隆巨響,山巒崩裂,獸聲咆哮不止,千斤重石如若輕鴻,被拋至九天,又像隕石一樣砸落。


    漫天金光,陡然凝聚於頂,像一顆巨大的太陽,光芒閃耀,普照萬物。


    鵬鳥金雕騰飛而起,銜一座磐石山川,展翼盤旋,忽而鬆開喙嘴,便是將一整座山巒向相柳砸去!


    “它們都是這樣砸石頭的嗎?!”馨兒惶惑地迴頭看,目瞪口呆,極為驚慨。“那可是山啊!”


    兩隻上古兇獸,異樣的破壞力,不可以道理計。


    然而,正此時,大地開始浪蕩不安,岩土翻滾,如沸水冒起熱泡。


    眾人愈發惶恐,莫不是相柳又要出大招?


    “祖宗誒。”楊洮大叫道:“你倆能不能換個地兒打?!”


    四方的土地漸往上升,能明顯感覺到拔高之勢,像是有一座山,就要從土裏長出。


    原本的開闊地,忽然間凸起,露出了一個小山包。


    “又是什麽情況?”


    “地震了嗎?”


    驟有一道紅芒,從地底深處迸發,遙射天際,直擊蒼穹。


    這道紅芒不偏不倚,正是由眾人腳下延伸,夾帶著腥熱的火氣,恰與相柳口噴的綠霧分庭抗禮。


    “難道我們腳下是一座火山?”眾人心驚膽寒道。


    “不對!”蘇誤心弦牽動,危機感前所未有地強盛,“還有一頭獸在這裏!”


    “快逃!”遂清醒,蘇誤大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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