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的盡頭,這是一種概念,亦是一個傳說。


    天不可能有涯,海不可能成角,這是所有人,從小到大都熟知的真理。


    如此,擺在眾人眼前的,又是什麽呢?


    一處高萬丈,無邊無際的絕壁?


    “崖下難道是地心?”


    “我們當真還在地球深處嗎?”疑問,出現在每個人的心中。


    眼前的黑暗仿佛實質化,高低超過了九萬丈,天地遼闊,橫跨星河,無極無垠。


    而眾人,僅是這涯上的一粒灰、一顆塵。他們是如此的卑微,如此的渺小,在這片天地間,根本不值一提。


    “我滴個乖乖。”楊洮感歎道:“究竟是我目光太窄,還是黑暗太深,這天、這涯,根本就望不到邊。”


    聞言,蘇誤似抓獲了什麽,卻差了一線的領悟。


    或許水果哥說得不錯,大家不是視弱,隻是黑暗無窮,看不穿罷了。


    能蒙昧人眼,吞沒光澤的黑暗,那是何種程度的黑?


    超乎想象,不敢想象!


    “水流聲又是從哪兒來的呢?”


    “這座斷崖之下難道有浪濤?”


    “如果是天涯海角,海將會流向哪裏?”


    “這裏真的是地球嗎?”眾人驚著,歎著,萌生出許許多多的疑問。


    無可解答啊!蘇誤瞪大了雙眼,臉上的表情略顯呆滯,他神遊太虛,夢迴驪山,好似又看見了黃沙白骨,以及龍晶宮殿。


    自陰墳通往秦陵地宮的路上,何故來到了天涯海角?


    隱隱約約,蘇誤覺得自己犯下了一個大錯,卻不清楚,錯在了哪個環節。


    難道是卦象差池?蘇誤輕輕搖頭,這事絕無可能。


    “或是說,從陰墳開始就步入了歧曲?”蘇誤喃喃自語。


    “我們該怎麽走……?”徐柔柔杏眼迷蒙,似癡地看著蘇誤。


    眾人來到崖邊,摸索著前路,亦或是退路,總要想辦法跨過這一道天塹。


    蘇誤凝望起深淵,又見到了那個白色的高塔,朦朦朧朧,雲煙縹緲,如明月照清泉裏的倒影,往內裏落一顆石子兒,就會打散它的形狀。


    恍然間,似乎又什麽都看不見,萬米外仍是一抹黢黑。那些所謂的塔、深淵以及九幽,壓根是人類幻想出來,無形無質的東西。


    “那究竟是……我的臆想嗎……”蘇誤喃喃自語,瞳孔收縮成束,竟找不到奈何橋何處。


    奈何橋,奈何奈何,果然奈何,卻又無可奈何。


    “崖上沒有路!”


    “不能進也不能退,我們該何去何從?”眾人問道。


    穀下一道風,打得人七葷八素,身形踉蹌,不至於落墮崖下,卻驚出了人一身冷汗。


    森羅九幽,身前是玄淵幽幽,身後有瘴毒茫茫,是進亦憂,退亦憂。


    “這是一條絕境死路啊,根本就沒有前進的可能……”


    “我好想迴家……”一女生哭道。“我不要什麽財寶,我就想迴家……”


    她的哭聲並不大,卻是絕望地讓人心疼,於黑暗中,增添了一份淒婉。


    “苦海無涯,迴頭是岸……”


    “或許,前麵就是苦海,無窮無盡,無邊無岸。”


    “苦海亦是讓人絕望的一條天險......”


    眾人悵望著世界盡頭,這裏隻有黑暗,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


    那是一種極致的黑暗,甚至能將光明吞沒。


    他們都才二十出頭,青春少年,懷夢少女,而今就要被困在這縹緲而單調的虛穀之中,無人問津,直至殞命。


    這樣的結果很難讓人接受。


    “苦海猶在眼前,可我們還能迴頭嗎。”楊洮大感無奈,狠歎了三聲,才道:“迴吧,或許有別的出路。”


    “迴去又能怎麽辦呢,難道又走一趟瘴毒?”


    “幽熒門已關,要何年何月才能打開?就算我們想迴去,也沒有路可以走啊。”


    眾人偷瞄了一眼蘇誤,這位救世主,今次大概是不會顯聖了。如此,想要謀求生路,還是得靠自己。


    “我不迴去。”忽而,聽見陳輝的聲音。他麵無表情地看著黑暗,淩厲且堅決,“斷穀下不是有水聲?我就是遊也要遊到對岸。”


    “你瘋啦?”楊洮道:“你不是遊過去,是死過去啊!”


    “從這兒往下跳,你必成一灘人泥。”


    楊洮苦口婆心地勸道:“大俠,你要想開些,自殺解決不了問題。”


    “誰說我要自殺了?”陳輝撇了楊洮一眼,“不見寶藏,我是不會去死的。”


    “不是你自己說要遊過去的嗎……”楊洮小聲嘀咕著,似會錯了陳輝的話意。


    聽見兩人對話,蘇誤無奈地搖了搖頭,他謹慎地摸到崖邊,蹲下身子,用手指估摸著。


    這道崖的斷穀口異常整齊,仿若一刀橫切,從左往右,竟是筆直的一條線。


    “這是勢!是刀痕!”蘇誤自語。


    他感受到一種雄渾壯闊的氣勢,這一道天塹峽穀,是被人用刀斬出來的!


    “太玄幻了吧……”蘇誤嘴角抽搐,渾身一顫,越想越覺得荒唐。


    “迴吧,去亭子看看。”蘇誤決定,去望鄉台一趟。


    就在轉身準備離開時,他的體重前傾,驟然失去平衡,差一點就從崖上跌下。得虧身後的拉力,他才能重新在崖上站穩。


    “我——去!”蘇誤驚叫。


    這條懸崖,忽而變成了一條從東往西的直道。路寬不及半米,高度卻是萬丈,腳下竟沒有任何的安全措施。


    天涯海角,轉瞬之間變成了獨木橋。


    恍然間,眾人像是抵達了世界的中心,周天宇宙,四麵八方,皆是黑暗。


    唯腳下有一條永無止境的長道……


    “活見鬼了!”眾人驚叫著,迅速蹲在地上,生怕自己重心不穩,摔下懸崖。


    “臥槽,退路怎麽沒了。”


    仿若是深淵大江上牽了一條線,而眾人,便是線上的幾隻螞蟻。


    “要命啊!這也是幻覺嗎?”一男生難以置信的尖叫,聲聲罵娘。


    隊伍裏,僅剩的三個女生,已經有兩個開始嚎啕了。此外,兩個男生也嚇的尿褲子。


    “苦海無涯,迴頭也沒有岸啊!”楊洮伏在地上,緊抓著蘇誤的衣領,間不容發時,還是水果哥反應快,一把將蘇誤撈了迴來。


    望著無限延伸的窄道,蘇誤若有所思,猜測道:“或許這就是奈何橋?”


    “嗯?”


    “這要是奈何橋,未免太刺激了吧......”


    “走錯一步,粉身碎骨啊!”


    眾人不由地想到,那是一條幽長的索道,忘川河黃浪滔天,河水中厲鬼咆哮,為銅蛇鐵狗撕咬,受盡折磨而終不得解脫。


    “走盡奈何橋,就是投胎路?”陳輝瞳中光芒大盛,道:“那我一定要去彼岸看看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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