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皆是一驚,江湖武林也許有過自主護家衛國的行動,但要想眾門派同時與朝廷聯手,那無異於是癡人說夢,所以蒔長安的想法可謂是從古至今從未有過,就算是有也從沒有人真正成功過。


    “那你打算派誰前去奪這武林盟主之位呢?這武林大會朝廷的人可進不去,就算偽造身份到最後也會被揭露,到時候恐怕會引起更大的亂子。”


    豐子儀問著,頗為不認可蒔長安的想法。


    蒔長安將目光看向了葉無茗,隨後鄭重行禮:“葉少俠,下官懇求你能前往此次武林大會,奪得武林盟主之位!”


    葉無茗一愣,隨後苦笑著說:“蒔大人,你也太瞧得起我了,此次武林大會必定高手雲集,我哪兒排得上號啊?”


    江妍倩也有些不讚同蒔長安的想法,說:“葉少俠的武功的確厲害,可放在整個武林中若想去跟那些掌門搶奪武林盟主之位恐怕還是有些勉強了。”


    葉無茗的話在蒔長安看來有可能還是謙虛推托,可江妍倩這麽說那就完全是從實際出發,甚至說的還有些委婉了。


    蒔長安不了解其他門派的實力強弱,但他看過葉無茗的身手很是不錯,所以認為其有取得武林盟主的希望。可現在聽到兩個人的話後他才知道自己想的或許還是太容易了。


    江妍倩繼續說著:“更何況雖然武林盟主之位是武功高者得,可必要時還是得看名聲與威望。葉少俠雖然有俠義心腸,鋤強扶弱之行,可畢竟是一介遊俠,無門無派,名聲威望大概也無法與那些掌門相比,故而就算贏了恐怕也難以服眾。”


    葉無茗點了點頭,別說出名,隻怕他的名字也沒幾人知曉。真要說起來,也就隻有一個“黑白劍客”這個殺手名號還算有點名聲。可讓一個殺手來做武林盟主?那群滿口仁義道德的家夥肯定是不會答應的。


    蒔長安一時犯了難:“可現在的人選也隻有葉少俠了啊。”


    豐子儀搖了搖頭:“蒔大人,算了吧,你的想法本就希望渺茫,從古至今縱使是有人同你一般想過,可也沒有成功過。倒不如早些放棄,去想些切實的法子才好。”


    蒔長安歎了口氣,如今也隻能這樣了。


    幾人沉默了一段時間,豐子儀唿出一口氣:“好了,咱們走吧。”


    看著蒔長安和豐子儀離去的身影,葉無茗心中很不是滋味,他總感覺一個可遇不可求的機會就要從自己身邊溜走了。


    想自己失憶後做了殺手,說是要找迴自己從前的身份記憶可毫無進展,一次次看著身邊之人離去但又無能為力,看似做了許多事情卻也隻不過是原地踏步,過得渾渾噩噩。


    他不甘心。


    他是不想多管閑事,懶得處理麻煩。可他更是個正處於青年時期的男兒郎,即使是失憶了他也能感受到自己體內的那一團熱火,一團想要成就一番大事的熱火。大丈夫生與天地之間,豈能無所作為了卻此生!


    現在的他就算是繼續去尋找那段虛無縹緲的記憶說不定依舊一無所獲,倒不如多去做些實事莫讓年老的自己後悔。


    眼見著兩人就要走出大牢,他終於下定了決心,什麽過往,什麽身份,什麽記憶,他都不去找了,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殺手也好,俠客也罷,現在的他要按著自己的本心去做事。


    想通一切後他仿佛輕鬆了不少,看著蒔長安說:“蒔大人,我會前往武林大會盡我所能去奪得武林盟主之位。”


    豐子儀與蒔長安皆是一怔,迴過頭來,江妍倩一時也沒反應過來。


    蒔長安喜出望外,連忙行禮:“葉少俠,此次事後無論結果如何,我蒔長安定有重謝!”


    葉無茗迴了一禮:“蒔大人不必如此,我葉無茗雖沒有什麽遠大誌向,但此乃為國為民之事,我也自然沒有坐視不管之理。”


    江妍倩迴過神來,知道先前的理由已經阻止不了葉無茗了,於是急忙說著:“葉少俠,這其中兇險你不是不知道,既然蒔大人都不讓你去了你又何必執意去做呢?”


    蒔長安心中本來喜悅,可現在聽到江妍倩的話後發覺這其中似乎還有隱情。豐子儀也聽出來了,皺著眉問:“兇險?不過是比武取勝,這兇險從何說起?還請江姑娘明說。”


    江妍倩正要說,葉無茗卻打斷了她的話:“江姑娘,此事我意已決,你又何必阻攔?”


    “不成!”蒔長安沉聲說著,“江姑娘,還請明說。”


    崔過倒是猜到了幾分,看向葉無茗的目光中多了幾分敬佩。


    “兩位大人,你們認為此次武林大會不過比武取勝,卻不知這比武並非一定是點到為止的,出現傷亡是尋常之事。”


    蒔長安神情嚴肅,問:“難道就無人在其中一方下狠手前阻攔?”


    江妍倩知道兩位大人久居廟堂之上,對於江湖比武很是不了解,故而解釋起來:“這武林大會是各門派一道參與的,由大家共同選出一個門派來操辦各項事宜,故而這武林大會辦得如何也是關乎那個門派的臉麵。”


    “比武有比武的規矩,可若規矩太多就會妨礙到各門各派的人施展拳腳,所以除了暗器、下毒等手段,其餘都是允許的。而一旦比武開始,生死自負。”


    聽到“生死自負”四字,蒔長安終於知道江妍倩所說的兇險是什麽。


    “此次武林大會先會讓各門派的弟子來比武,這隻不過是預熱,這些弟子們大多都是被要求點到為止的,畢竟這雖然也影響臉麵,但並非是輸不得的。”


    江妍倩頓了一頓,接著說:“奪取武林盟主不是那些弟子能參加的,而是各門派的掌門來爭奪。葉少俠的比武對象正是他們。”


    各門派的宗主武功皆是高強,修煉多年絕不是葉無茗能夠抗衡的。江妍倩說的這一點蒔長安並不是想不到,而是由於最開始得到這個法子後太過想要去實現,竟是忘了武林盟主隻有一派掌門才有資格去爭奪,哪怕前者多次提到卻依舊如此。


    “故而就算葉少俠有了資格去爭奪武林盟主,假若不敵,各大掌門或許會因為麵子手下留情,但一定會廢了葉少俠的武功。”


    蒔長安早已說不出話來,一旁的豐子儀深吸一口氣:“那萬一葉少俠勝了呢?”


    江妍倩搖了搖頭:“那就是打了那一門派的臉,結下了仇,明麵上也許還不會表現出來,可暗地裏說不定葉少俠會遭受其追殺。”


    葉無茗當然知道江妍倩說的句句屬實,特別是最後一句。他做了這麽久的殺手,雖然還沒見過哪個掌門因為被輸了所以派人追殺的,但殺了其門下弟子而被追殺的數不勝數。


    “這些情況我會想辦法去解決的。”


    “葉少俠,你怎麽解決?”


    蒔長安擺了擺手,此事如此兇險,他絕不可因為自己那不切實際的想法從而使葉無茗陷入危險之中。


    “葉少俠,您的好意下官心領了,隻是此事太過兇險,你絕不可去做。”


    豐子儀點了點頭:“沒錯,葉少俠,蒔大人方才所言並未經過深思熟慮,還望你不要放在心上,此事就此擱下,莫要再談了。”


    葉無茗知道此時跟兩人說什麽也沒用,反倒是增添其負擔,於是無奈地同意了。


    江妍倩倒是鬆了一口氣,她還真怕葉無茗頭腦一熱真去爭奪那武林盟主,一介散修去和各大掌門爭,這就是明擺著沒把他們放在眼裏,說不定結果比她想的還要糟糕。


    “那咱們出去吧,這元州城內還有些爛攤子需要兩位大人處理呢。”


    崔過見眾人商量完畢,提醒著豐子儀和蒔長安。


    待到眾人離去,崔過安排幾人將屍體給處理了這才出去。


    豐子儀來到留下的官員麵前,現在元州城的太守、刺史都沒有了,自己等人也要迴到皇都向皇上稟報情況,至於崔過也不能久留,要立刻帶著軍隊迴去複命。


    可剩下的人群龍無首,假若他們就這麽走了接下來城內勢必會一片混亂,甚至會引發整個元州的動蕩,所以現在必須選出一個人來暫時掌管元州。


    “劉慶!”


    “罪臣在。”


    豐子儀瞥了他一眼,冷聲說著:“你身為元州州丞,明知太守袁謙,刺史季思私吞賑災糧,招募私軍意圖謀反,卻與其同流合汙,不上報朝廷,按大呂律法應當即刻斬首示眾,流放家眷!”


    劉慶全身顫抖起來,腦袋深深地埋下不敢抬起,心中滿是後悔之意。可他當初也沒有什麽選擇,隻能跟著袁謙一錯再錯下去。


    豐子儀停了停,隨後話鋒一轉:“但經取證,發現你多有救助百姓之行,又念你收集、上交袁謙、季思罪證,故暫時封你為元州太守一職,處理好賑災等事,以求將功贖罪,之後如何處置待我上報朝廷,聽候聖上發落。”


    “謝豐大人!”


    劉慶如同在鬼門關旁走過一遭,整個人冷汗直流。


    “其餘人與劉慶情況大致相同,但好在事情還未到無法挽迴的地步,故特命令你們輔佐劉慶處理政事,將功補過。”


    “謝豐大人!”


    豐子儀來到劉慶麵前,微微一笑:“聽說你在城中放走了葉少俠,這當是你做的最正確的一個決定了,也算是大功一件啊。”


    劉慶一愣,隨即想起自己之前在城中放走了一個年輕人,現在想來那個年輕人就是豐子儀口中的“葉少俠”了。


    “這還真是,老天保佑啊。”


    劉慶苦笑著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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