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賀沉舟靜靜的看著陳列,目光暗沉,他的視線掃過他背上的年茴,置於身側的手緩緩收緊。


    賀沉舟扯了扯唇,抬眼睨著他,神色漸冷。


    “把她安全送迴去。”


    賀沉舟冷冷道,轉身拉著自行車離開了。


    陳列抿緊唇,盯著賀沉舟遠去的背影看了許久。


    “渣男……”


    “負心漢……”


    年茴手舞足蹈,趴在陳列背上,不停的揮打著。


    “唉……唉……小姐,你悠著點啊。臉……嘶……”


    陳列倒吸一口涼氣。


    年茴指甲很利很長,直接就在陳列臉上劃了一道淺淺的傷。


    “年小姐啊……唉。”


    陳列輕歎一聲,也沒敢去抓她的手,隻得任由年茴不停的揮著手,然後迅速向自己的車跑去。


    “別開太快……車慢一點……我難受,顛的……我想吐……”


    年茴揪著陳列頭發,死死晃著他的腦袋,迷迷糊糊的說著。


    陳列吃痛的大叫出聲,“年小姐,小姐……輕點,頭發要掉了……”


    “慢點開車啊,我……想吐……渣男!”


    “什麽?”


    “我想……嘔……”


    “啊啊啊啊……年小姐……你全吐我衣服裏了……”


    陳列要抓狂了,迅速把年茴放了下來,帶她到了路邊。


    “年小姐,繼續吐吧。”


    “吐完了……出發……衝呀……”


    年茴指著陳列,身子晃晃悠悠的,但跑得很快。


    “我的大小姐啊……”


    陳列欲哭無淚。


    陳列沒有把年茴送到學校的宿舍,而是把她送到了她在愛爾蘭買下的公寓裏。


    年茴有的時候會住在公寓,有的時候就會迴學校的宿舍住。


    陳列想著年茴睡醒就快到晚上了,這樣六少來了之後就可以直接來公寓了。


    陳列覺得自己很貼心。


    他把年茴放到床上,替年茴蓋好被子,又打開了臥室的暖氣,然後退了出去。


    他把年茴的包放在了沙發上,從冰箱裏找了一瓶礦泉水。


    他原本想坐下來歇會兒,但又覺得這樣不太好,畢竟男女有別,年茴還是六少的未婚妻,再加上剛剛被吐了一身,自己身上也挺難聞的,還是趕緊迴去洗個澡換身衣服。


    陳列鬆了一口氣,剛要離開,視線就落到了客廳的茶幾上放著的一本書,書是翻開著的,裏麵還夾著一張照片一張照片。


    陳列瞥了一眼照片上的人,原本隻是輕輕掃了一眼,但忽然覺得不對勁,不由得皺了皺眉尖,迅速走了過去,將照片拿了起來,仔細看了看,陳列臉色微變。


    這上麵的男人不就是他剛剛看見的那個自稱年小姐同學的人嗎?


    年小姐居然把男人的照片放家裏?


    應該是主動的吧?


    這要是六少來了之後,看到照片不得大發雷霆?


    不過,年小姐和那個男同學……是準備……在一起嗎?


    他今晚說的那些話其實也是對那個男同學警告,而且那些話,他也不止說了一次,之前還有男生要追求年小姐,他都私下裏低調的解決了,不會讓年小姐發現。


    所以,這也是這三年多年小姐身邊不曾出現親密的男人的原因,也是沒人敢追求年小姐的原因。


    畢竟,這就是六少給他安排的工作。


    可剛剛見到的那個男生,他覺得跟之前他打發的那些人都不太一樣。


    感覺處理起來會很棘手,而且……


    年小姐既然把照片放家裏,關係應該不會是一般,年小姐可能要“出軌”了。


    這……他該怎麽告訴六少呢?


    陳列擰緊眉心,低頭看著手上的照片,忽然覺得手上的這張照片……像燙手山芋一樣。


    陳列輕歎著,把照片夾在書裏,合上書,把書放在了不易發現的櫃子裏。


    然後又打開年茴臥室的門,確保年茴睡著了,便離開了。


    ……


    賀沉舟迴到宿舍,宿舍裏的室友們也都已經睡著了,唿嚕聲都挺重。


    他睡在下鋪,關上門沒有洗漱直接就躺在了床上。


    賀沉舟抿緊唇,攥緊手心,打開手機,看了一眼那條通話記錄。


    年茴說的那些醉話和陳列的那番話……


    賀沉舟擰緊眉心,臉色很難看,鐵青的臉,和夜色融為一體。


    “可是傅靳廷……我對別人都沒有占有欲,除了你,除了想把你占為己有,再也沒有一個人能讓我這麽費盡心機了……”


    傅靳廷嗎?


    賀沉舟手心收緊,他深吸一口氣,關掉手機,拉過被子蒙上了腦袋。


    ……


    年茴是被糖醋排骨和清蒸鱸魚的香味叫醒的。


    “好香啊!”


    隔壁的飯真的香啊。


    年茴扯了扯被子,摘掉眼罩,盯著天花板看了許久。


    然後摸索著桌上的手機,拿過來看了看。


    七點多了。


    年茴眯著眼睛看向窗外。


    天黑了。


    她睡了多久了?


    喉嚨還有點幹澀,身上也還有些酒氣,讓她忍不住作嘔。


    年茴伸著懶腰,緩緩坐了起來,忽然開始想自己怎麽迴來了。


    她記得昨晚是在酒吧喝酒,後來又去了ktv,她喝醉了……然後短路了。


    什麽也想起來了。


    年茴抓著頭發。


    宿醉的下場就是“失憶”。


    雖然是宿醉,但這次好像沒有往常那樣頭疼,喉嚨發疼,總的來說……還不錯。


    不過……


    年茴抿緊唇。


    飯香還在繼續飄蕩著。


    年茴撇了撇唇。


    好餓。


    香味越來越濃,年茴後知後覺,好像不是鄰居家的味道,她愣了一會兒,忽然她聽到廚房裏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


    年茴迅速掀開被子,低頭找著拖鞋,半天沒找到,年茴便光著腳跑下了床,直接拉開臥室的門,一眼就看到了餐桌上的飯菜。


    這是……進賊了?


    還帶著做飯?


    她抬眼看向廚房,正好看到穿著家居服的身材挺拔,比例完美的男人帶著圍裙從廚房裏走了出來。


    隻不過他太高了,圍裙穿在他身上,又太短了,有些不倫不類。


    年茴不禁失了神。


    他也不過才二十五,竟然讓她有一種異常成熟穩重的魅力。


    也是,傅靳廷的八歲都像十八歲。


    年茴扯了扯唇,輕哼一聲,並沒有給他好臉。


    “你來幹什麽?你是不是從我媽那裏偷拿了我公寓的鑰匙?你最好趕緊帶著你的大魚大肉混蛋,不然我報警告你私闖民宅!”


    年茴眯了眯眼睛,沉聲開口。


    “這麽久不見,你就一定要把話說的那麽絕嗎?快去洗臉刷牙,然後吃飯。”


    傅靳廷擰著眉,解開圍裙,隨意的搭在靠椅上,然後走到沙發上坐下來,翹著腿,將沙發上的筆記本電腦拿起放在自己的腿上,低頭辦公。


    年茴扯了扯唇,看他一臉認真,一絲不苟的模樣,輕輕舔著唇瓣,緩緩迴了臥室。


    年茴洗了個澡,換了身幹淨的衣服,從臥室裏再出來已經半個小時了。


    她出來的時候,傅靳廷還在辦公。


    傅靳廷見她出來,低頭看了一眼腕表,不禁皺著眉尖,“三十七分鍾。”


    “這已經是我最快的速度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女孩子化妝打扮都很慢的。這三十七分鍾還不包括我化妝打扮,我現在是素顏。”


    年茴瞪著他,沒好氣的開口,直接往餐桌走去。


    傅靳廷放下電腦,抖了抖衣服,跟著走了過去。


    還好他知道年茴很慢,便做了措施,沒讓飯菜變涼。


    “都是我愛吃的,你什麽時候會這些菜的?嘖,看起來不錯的樣子。”


    年茴瞥了一眼桌上的飯菜,抬眼看向傅靳廷,嚐了一口後猛地點頭,對著他豎了個大拇指。


    “好吃。傅靳廷,不賴啊!有做大廚的潛質。你們皇庭的廚師可以‘退位讓賢’了。”


    年茴滿心歡喜。


    傅靳廷瞥了她一眼,看她那麽開心,他的唇角微不可見的揚了揚,低聲說著,“我隻想做你一個人的廚師。”


    “你說什麽?”


    年茴隻顧著一個人吃,沒有聽清他的話。


    “沒事,我說……你能不能吃慢點?別噎著了!嗯?年茴,你的淑女氣質呢?”


    傅靳廷一臉無奈,抬眼看著她,眼底盡是寵溺。


    “這裏就你和我!我什麽樣你還不知道嗎?淑女有用麽?不管淑女不淑女,你都不喜歡我……你也就喜歡小白花那樣的。”


    年茴沒好氣的開口。


    聞言,傅靳廷臉色微變,眉心緊蹙,動了動唇,卻什麽話也沒說。


    吃飽喝足,年茴便躺在了沙發上。


    傅靳廷又坐在了剛剛辦公的地方。


    “誰刷碗?”


    年茴扯了扯唇,用腳趾蹬了蹬傅靳廷的大腿。


    “你!”


    傅靳廷麵色平靜,聲音淡淡的。


    “為什麽?”


    年茴不樂意了,忽然坐了起來,死死瞪著他。


    “因為我做飯了,你什麽也沒做,所以是你。”


    傅靳廷看向她。


    “那又怎麽了?不是你心甘情願給我做的嗎?你別道德綁架我!”


    年茴又蹬了蹬他的腿。


    “嗯哼。”


    傅靳廷扯著唇,冷冷的掃了她一眼。


    “是我心甘情願。一會兒我刷碗。”


    “ok。”


    年茴眉眼彎彎,繼續躺了迴去。


    “傅靳廷,你怎麽會突然來愛爾蘭?還有,你真的偷偷從我媽那裏拿了我公寓的鑰匙嗎?”


    年茴淡淡道,她揉著眼睛,麵色平靜。


    傅靳廷麵不改色。


    “沒有。”


    鑰匙是之前她買房子的時候,他吩咐房主特意給他留了一把。


    原裝鑰匙。


    “你給我開的門,你不記得了嗎?”


    傅靳廷抬眼睨著她。


    “我嗎?”


    “嗯。”


    傅靳廷點點頭,神色如常。


    年茴瞪大雙眼。


    她不記得了。


    不過,她有些模模糊糊的印象,好像睡著的時候有人給她喂水還是醒酒茶。


    不太記得了。


    像是在做夢,又不太像……


    因為……喂的方式……


    年茴驀地看向傅靳廷。


    滑溜溜的……軟軟的……還很硌,還……喘不過氣……


    難道……


    “傅靳廷,你是不是親……呸,你是不是喂我喝醒酒茶了?”


    年茴皺了皺眉尖,緊緊盯著他。


    “沒有。”


    傅靳廷抬眼,麵色平靜,眼底波瀾不驚。


    “……真的假的?”


    那種感覺那麽真實。


    是自己做的夢嗎?


    “你想多了。我沒有喂你醒酒茶。是你自己捧著杯子喝的,然後看著我的手,當成了雞爪,啃了半天,還咬了個牙印。”


    傅靳廷把右手伸過去。


    年茴眯了眯眼睛。


    他的手背上確實有個淺淺的牙印。


    可是……


    唉。


    年茴臉微微一紅,不禁拍著自己的腦袋。


    單身太久了,別人的“手”都是香的。


    “你還沒迴答我你為什麽在愛爾蘭?”


    “臨時出差。不想住酒店。你這裏不是兩室一廳嗎?我就過來了。”傅靳廷淡淡開口。


    年茴扯了扯唇,沒再接話,過了一會兒,她忽然想起來昨天好像一直都沒有給賀沉舟打電話。


    賀沉舟說讓她到宿舍給他迴個電話。


    年茴扯了扯唇,瞥了一眼一旁看文件的傅靳廷,給賀沉舟發了個消息。


    【賀沉舟,不好意思啊,我昨天忘了給你打電話了,醉的太狠,睡得太死,剛剛才醒(t^t)】


    年茴等了一會兒,也沒有等到他的迴信,不由得有些失落。


    傅靳廷雖然一直在辦公,視線卻一直在年茴身上打轉。


    他看到年茴像是在等別人迴信息或是迴電話,很失落,中途拿起手機看了好幾次。


    傅靳廷臉色微沉。


    等誰的信息,等誰的電話?


    女性朋友還是……異性朋友?


    還有她昨天忽然就打給他電話了。


    他有些“受寵若驚”。


    傅靳廷斂眉,瞥了她一眼。


    “年茴。”


    “嗯?”


    年茴閉著眼睛,迷迷糊糊的開口。


    她又有些困了。


    “你這裏有胃藥嗎?我有些不舒服。”


    “有……你自己電視下的那幾個櫃子裏看看吧。”


    “……我不舒服。”


    傅靳廷沉著臉。


    “我又不是醫生。我困了,你趕緊閉嘴吧!一會兒吃完藥把碗刷了。”


    年茴起身,眯著眼睛走向臥室。


    “我不舒服!!”


    傅靳廷大聲說著。


    “你不叫傅靳廷,你叫複讀機。”


    “……”


    傅靳廷嘴角狠狠一抽,起身走到電視下的櫃子邊上,挨個的找著櫃子。


    他找到了藥,但是一旁放著的還有一本書,他拿藥的時候,書掉下來了,裏麵的照片也掉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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