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杯又一杯,年茴就這麽看著傅靳廷。


    她發現,傅靳廷周身都是悲傷的氣氛。


    “傅盂。”


    傅靳廷放下酒杯,像是有些醉了,半眯著冷眸盯著她,帶著蠱惑禁欲的感覺。


    年茴抬眼對上他幽深的目光,心中猛然一驚,迅速垂下眼瞼。


    如果她再……死了,一定是因為傅靳廷這個男人太勾人了。


    “你知道,我今天去哪兒了嗎?”


    傅靳廷勾唇,眼底帶著一絲譏諷和冷漠。


    “……公司?老宅?酒吧?”


    年茴低聲詢問著,有些不明所以,傅靳廷問這做什麽?


    傅靳廷輕輕搖了搖頭,神情寡淡。


    “不是啊。”


    年茴有些挫敗,無奈的聳了聳肩。


    “唉,六哥,你這就問錯人了,我又不是成瀚,我也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你去哪兒我也不知道啊。”


    “所以,親愛的六哥,你去了哪兒?”


    年茴勾唇,戲謔的看著他。


    傅靳廷沉默不語,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就在年茴以為他不會說的時候,他忽然開口了。


    聲音沙啞,帶著隱忍和墓地。


    “墓地。”


    墓地。


    年茴覺得心裏好像有跟弦“啪”的一聲,斷了。腦海裏隻剩下“嗡嗡嗡”的聲音。


    她怔愣的看著滿目荒涼的男人,唇瓣輕顫,指尖發涼。


    “墓地?”


    她的聲音有些顫抖和不確定。


    傅靳廷……會不會去看她了?


    傅靳廷對上她的眼,雙眸深邃如古潭,他緊緊盯著她的臉,聲音清冷。


    “對,我去墓地了。”


    “去看一個人。”


    “一個讓我恨得牙癢癢又不知好歹的女人。”


    傅靳廷嗤笑一聲,半躺在沙發上,醉眼迷離,眉目如畫。


    “……”


    年茴靜默不語,有些失神恍惚。


    “她是……年小姐嗎?”她攥緊手心,輕聲問著。


    “你覺得她是誰?”


    傅靳廷勾唇冷笑,靜靜的看著她。


    “年茴。”


    年茴扯了扯唇,微微扭頭,眼眶微熱。


    “是她。”


    傅靳廷唇角微揚。


    年茴扯了扯唇,抬眼看向他,“哦。”


    “看……看做什麽?她有什麽好看的?你又不喜歡她?”年茴彎了彎唇。


    傅靳廷,反駁我啊,反駁我啊……


    “是啊,我看她做什麽。我又不喜歡她。”


    “砰!”


    年茴裹成粽子的手一拳錘在了桌上。


    “……”


    “汪!”


    “叫什麽叫!滾去睡覺。”年茴起身,死死瞪著福娃。


    “嗷~”


    福娃依依不舍的跑上了二樓,進了自己的房間。


    她皮笑肉不笑的看著半躺在沙發上閉著眼像是睡著了的傅靳廷,咬牙切切。


    手上的痛感讓她下意識的皺了皺眉尖。


    手上纏著的繃帶沾上了血,恐怕是傷口裂開了。


    不喜歡就不喜歡,說出來幹什麽?不喜歡就別去看啊!


    “傅靳廷,你是不是又喝醉了?我告訴你,這次我是一定不會讓你再吐我一身的。”


    年茴冷聲道。


    “嗯……醉了。”


    傅靳廷聲音淡淡的。


    “傅靳廷,你就不恨我嗎?我可是‘撞死’了年茴,那個跟你青梅竹馬那麽多年的年茴,你就一點兒也不恨我?”


    年茴走過去,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那你也冷酷太無情了!好歹認識了二十多年。就算沒有感情也有親情,友情在吧。”


    年茴自顧自的說著。


    “……”


    “睡著了嗎?”


    年茴沒有等到他的迴應,不禁皺了皺眉尖,蹲下來戳著他的臉。


    “傅靳廷,上樓去睡吧。沙發都睡不下你了。”


    年茴淡淡說著。


    “以後,別去墓地看她了,反正去了也沒什麽用。”


    傅靳廷這麽傷感原來是因為去墓地看她了。


    至於恨得牙癢癢……


    “為什麽恨啊?她也沒招你惹你,還不是你逼她算計她,結果婚禮也不出席,害死了她?要恨也是她恨你。”


    年茴深吸一口氣,靜靜的看著傅靳廷,看他緊蹙的眉心,年茴輕歎著,抬起左手撫上他的眉眼,輕輕撫平,動作輕柔。


    驀地,年茴的手腕被男人一把扼住。


    年茴嚇得差點兒魂飛魄散,她大口喘著粗氣。


    “你不是睡著了?”


    她看著傅靳廷禁閉的雙眼,皺了皺眉尖,想要縮迴手,無奈男人的力道太重,她根本掙脫不開。


    “是啊,她恨我。”


    傅靳廷緊緊抓著她的手腕,低聲呢喃。


    “她恨我。”


    “沒那麽嚴重,隻要不是你害死她的,隻要不是你找人殺了她,她就不會恨你。”


    年茴低聲說著。


    其實,她也不太相信傅靳廷找人殺了她。


    畢竟,從小到大,傅靳廷的確是嘴上說著討厭她,看見她就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可是傅靳廷對她真的很好。


    很久很久以前,她第一次經期來的時候,是傅靳廷照顧她的,又是幫她買褲子買東西的。


    她看電視上火了,流鼻血,以為自己得絕症了,給他打電話,因為她,他直接丟下全國鋼琴比賽的決賽就走了。


    再者……


    年茴臉色驀地一變,看著傅靳廷緊緊抓著她手腕的左手,視線緩緩落在那塊手表上。


    她瞥著緊閉雙眼的傅靳廷,微微探頭,仔仔細細的看著手表,直到她清清楚楚的看到有“nh”的字母。


    “……”


    年茴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她像是僵住了一樣,呆呆地,雙目無神。


    “原來……可是,為什麽呢?”


    年茴聲音有些沙啞,她吸了吸鼻子,用力抽出她的手,迅速起身退後一步。


    傅盂的日記,她送給賀沉舟的手表,他曾經對她的好……


    一樁樁,一幕幕……


    所以呢?


    幾年前她生日的那個夜晚,傅靳廷在愛爾蘭。


    傅靳廷就在她的樓下。


    是啊。


    她認識傅靳廷以後的哪個生日,傅靳廷是不在的?


    除了和賀沉舟剛在一起的那個生日和在一起一周年的那個生日他沒有出現。


    其實,傅靳廷都是在的吧。


    年茴攥緊手心,身子繃緊。


    在她扔掉手表離開之後,傅靳廷撿了起來。


    她連著兩年收到了傅靳廷的信息。


    【生日快樂!公司忙,我就不去了。】


    她還想到,連著兩年的生日那晚在樓下亮了一晚上的車燈和第二天在垃圾桶裏的生日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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