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吃的心不在焉,端木神九心中一直惦念著剛才李暖說的話,如果真像她說的那樣,子初關晴州的墓真的在玉春庵的山上,那端木神九說什麽都要走一趟玉春庵了。


    鄧老頭夫婦並不知道端木神九心中的想法,兩口子不停的給端木神九夾菜,鄧老頭也不停的給端木神九倒酒,他喝了一杯,就立刻又倒上一杯,大有一副不把端木神九喝醉,誓不罷休的意思。


    端木神九心頭有掛念,鬱鬱寡歡,就來者不拒,將鄧老頭倒得酒全部喝下,喝到最後,菜沒吃多少,堆了滿滿一碗,酒卻喝的上了頭,漸漸微醺起來,臉色也潮紅了許多。


    原本就英俊異常的那張臉,加上一些女人般的潮紅色,更添上了幾分美豔感覺,鄧大娘時刻注意著李暖的眼光,發現她時不時拿餘光偷瞄端木神九,老太婆心裏那叫一個高興,如此看來,李暖是極為滿意眼前這個年輕貌美的小夥子的,現在隻要小夥子點頭,那他和李暖的婚事,就算是敲定了。


    想到這,鄧大娘就趁著端木神九和鄧老頭碰杯的時候,笑著說道,“那個...那個...小九啊...”


    鄧大娘不知道該如何稱唿端木神九,叫全名有些生疏,叫神九感覺怪怪的,所以遲疑道最後,選了小九這麽一個稱唿,雖然俗氣,單真開口叫了起來,還是蠻順口的,端木神九聽到以後,微笑著轉過臉,看著鄧大娘尊敬道,“老嫂子,你說。”


    鄧大娘帶著一臉開懷笑容,放下筷子搓了搓手,看了看李暖道,“快別叫我老嫂子了,跟小暖一樣,叫我大娘就好。”


    端木神九笑容不變,淡定的點頭迴道,“好的,鄧大娘。”


    鄧老頭聽後哈哈笑了起來,唯有李暖,有些臉紅的低下頭,但是臉上還帶著一些笑意,不知道心中作何感想。


    至於李暖為什麽笑,鄧老頭夫婦肯定是不知道的,李暖發笑的原因,是因為她知道端木神九的真實歲數,如今他稱唿鄧大娘為大娘,這話說出來,也確實有些讓人啼笑皆非。


    端木神九對李暖的異樣熟視無睹,他淡定的和鄧大娘迴望,等待著鄧大娘的下文。


    鄧丹滿意的點點頭,清了清嗓子,和顏悅色道,“小九啊,你今年多大啦?有三十了嗎?”


    低著頭的李暖險些笑出聲。


    端木神九麵色有些尷尬,看了鄧老頭一眼,鄧老頭也看著他,二人相處了幾個月,鄧老頭一直不知道端木神九具體多大歲數,每一次問起,端木神九都是一副遮遮掩掩的樣子,隻是朦朧的說一聲,三十左右,久而久之,鄧老頭也就接受了端木神九的這個迴答。


    於是鄧老頭替端木神九迴答說,“看他那樣子,也不會大到哪裏去,頂多三十的歲數,有個詞怎麽形容來著,我想想啊...”鄧老頭開始敲擊著額頭,思索了一會,一拍腦門,大聲道,“貌美如花!哈哈!”


    這話說起來像個玩笑話,但在場的四人中,隻有鄧老頭和鄧大娘這對老夫妻哈哈大笑了起來,端木神九麵色無奈的看著這對老夫妻,李暖則是悄悄抬起頭瞄了一眼端木神九。


    鄧大娘笑著道,“小九就是漂亮,看這眼睛和下巴,多標致呀,得虧是個男人,這要是個女人,不知道有多少男人要惦記著他了。”


    端木神九的神色從無奈變化為尷尬。


    鄧大娘繼續道,“這要是以後你們有了娃娃,那孩子的長相,無論是遺傳誰的,都絕不會差。”


    言下之意,好像端木神九和李暖,已經鐵定會是兩口子了似得。


    李暖輕聲咳了幾下,尷尬的望了一眼端木神九,端木神九欲言又止,但最終沒有開口。


    鄧大娘又問,“小九啊,你老家哪裏的?”


    “嗯...北方的...”


    “哦,那還挺遠,你家裏還有什麽人嗎?爹媽還在不?有沒有兄弟姐妹什麽的?”


    “都沒了。”端木神九有些傷感,道:“他們都走了,已經走很久了。”


    鄧大娘跟著歎一口氣,語氣同情道,“唉,你也是個苦命人,都這麽大了,有沒有考慮過成個家?在本地定居下來?”


    端木神九還沒迴話,鄧大娘就笑了起來,指著李暖說,“你看小暖怎麽樣?她也無父無母,獨身一人,要不你們處個對象,成個家?”


    這事情,總算是被拿到了桌麵上光明正大的說了起來。


    “小暖人很好的,長的漂亮,脾氣也好,又會做家務,關鍵是腦子還不笨,你要是娶了她,保你下半輩子,幸幸福福的。”


    鄧老頭也跟著說,“就是,這麽好的姑娘,上哪找去?也就老哥哥我替你著想,才想著給你們撮合撮合。”


    鄧大娘嘿嘿笑幾聲,又說:“小暖家的宅子雖然舊了,但是修繕修繕還能繼續住,你們婚後呀,就定居在村子裏,現在社會好了,賺錢的門路也多,你們小兩口結婚後,隨便找個營生做做,過個幾年說不定還能在城裏買套房子,到那時候你們也該有孩子了,我和你鄧伯的孫子都沒在身邊,等你們有孩子了,我們老兩口就幫你們帶孩子,多好....”


    這對老夫婦,在飯桌上明張目膽的,你一言我一語的說了起來,男女兩個主人公還沒發表態度,就已經被這對老夫婦給定下了後半生的生活軌跡。


    端木神九聽著耳邊的絮絮叨叨,低頭拿起筷子開始吃飯,悶頭默不作聲,李暖的臉更紅了,最後實在忍無可忍,有些央求的看向老太婆嚷嚷道,“鄧大娘,你快別說了,這都哪跟哪啊,八字還沒有一撇呢,再說...”


    鄧大娘側過頭看向李暖,問:“再說什麽?”


    李暖低頭扭捏道,“我是個尼姑,不能結婚....”


    鄧大娘臉色登時尷尬了起來,看了一眼端木神九,見他並無異樣,又繼續看向李暖,拿眼神警惕了一下,示意李暖不要亂說話。


    鄧老頭端起酒杯,仰頭幹了一杯酒,把酒杯重重摔在桌子上,然後道:“尼姑怎麽了?尼姑可以還俗,再說了,尼姑就不能結婚了?那是以前,現在都什麽年代了,和尚還有三妻四妾的呢,更何況是尼姑。”


    李暖低頭不言不語,端木神九嘴裏嚼著飯,抬起眼光看了一圈幾人,心裏叫苦不迭。


    他注意到李暖的神色,很靦腆,尤其是當鄧大娘說起二人成婚以後的生活,李暖臉上的潮紅中帶著一絲喜悅,那喜悅是下意識的,並非刻意的,而且這種喜悅,或許連她本人也未曾發現。


    久經人事的端木神九,看在眼裏,心裏當下就明白了,他知道,這姑娘,八成是對自己動了情念。


    想到這裏,端木神九心中更無力了,縱然是他,也覺得十分的棘手。


    “那個...鄧老頭,鄧大娘,你們的好意...我能明白,但我暫時沒有成家的念頭,真的沒有,所以你們就不要一直念叨這件事了....”端木神九放下碗,看著二人說,“我一個人自由慣了,而且我心裏還掛念著死去多年的亡妻,根本無心成家...”


    鄧老頭夫婦大吃一驚,鄧老頭驚唿道,“亡妻?小子,你結過婚?”


    事到如今,端木神九也不打算隱瞞了,所以就對著鄧老頭點了點頭。


    鄧老頭臉上陰一陣晴一陣,久久未開口說話,鄧大娘在一邊麵色難看的看看端木神九,又看看李暖,最後重重歎息了一聲。


    一個死了妻子的男人,如果再結婚,那就是續弦了,按照這裏的風俗,女子頭婚,為別人續弦,那是大不吉利的一件事。


    “怎麽沒聽你說起過...”鄧老頭垂頭喪氣的點上一根煙,有些悶悶不樂。


    端木神九擠出一個笑臉,道:“這種事,誰願意拿出來說,要不是你們執意撮合我和李姑娘的婚事,我也不會說出來。”


    李暖知道,端木神九口中的亡妻,就是玉春庵山上的那座桑樹下的孤墳,雖然自己剛才就已經知道,但當端木神九真的說出口以後,她心裏還是有些莫名其妙的不愉快。


    不過換個想法來看的話,端木神九的癡情,不正是自己羨慕的那種嗎?世間最長情者,莫過於你死去千年,我仍在深深掛念。這種長情的男人,最容易引起女人的傾心,女人之間流傳著一句話,癡情的男子最迷人。


    所以當在這一刻,李暖不覺得端木神九和自己距離遠了,反而覺得自己的一顆心,向他靠攏的更近了。


    時間的倉促中,一切都在悄無聲息的發生轉變,一碗茶,一杯酒,一次抬頭,一個迴眸,星星點點,皆是愛戀,滿懷柔情,盡是想念。


    端木神九想念婉兒,李暖越發覺得端木神九在自己眼中變得更加明亮,鄧老頭大咧咧的性子覺得續弦就續弦,隻要二人情投意合,就不用在乎那些陳舊迂腐的老講究,隻有鄧大娘,變換了態度,突然有些不願意讓李暖和端木神九在一起了,畢竟是死了老婆的男人,說不定就是個克老婆的命,萬一李暖將來也被克了,該如何是好?


    女人嘛,才是最會為女人考慮的那個人。


    有人悼念亡妻,有人篤定初心,有人堅持己見,有人起了偏見。


    這世界本就如此,人人心中的想法從來不會盡善盡美,大家都是各執己見,從主觀上去看待和對待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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