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已經半下午了,武厚在床上睜開朦朧的睡眼,伸了個大懶腰。


    他看了看表,已經快一點了,即使不上學的他,也還記得校內的課程表,知道麥聞香下午沒課,按中午放學時間來推算的話,這會差不多已經到家了。於是武厚從床上爬起來,走出門口,揉著惺忪睡眼叫道:“香香。”


    屋內沒人迴應,武厚遲疑了一下,又喊了一句,“香香,你迴來了嗎?”還是沒人迴應。


    武厚納悶,跑去麥聞香的房間看了看,發現裏麵空無一人,陽台也是空蕩蕩,連件衣服也沒搭。


    “怎麽還沒迴來。”武厚忍不住自言自語,隨後走進洗手間,洗漱了一番,然後就鑽進廚房,準備自己做些飯吃。


    平時麥聞香下午沒課的時候,中午都會迴來吃飯,兩人也會一起做些好吃的犒勞犒勞自己,但今天到這個點了麥聞香還沒迴來,武厚估摸著她也不會迴來了,就看著冰箱裏的菜呀米呀什麽的,一點也提不起做飯的興致。


    最後武厚從冰箱裏拿出了方便麵,一個人,還是簡單一些吧,煮泡麵隨便吃點算了,武厚心裏這麽想著。


    拿著方便麵來到客廳,燒壺水,坐在沙發上發會呆,水開了以後,熟練的把方便麵放到碗裏,撒上佐料,倒上開水,方便麵袋子拆開,平鋪到碗口上,悶上幾分鍾,再拿開方便麵袋子,一碗泡麵就這麽好了。


    武厚看著白花花一碗泡麵,突然又覺得好孤獨,略微傷感了一下,他聳聳肩,對著碗裏泡麵挑了挑眉毛,口中念念有詞。


    “好啦,吃飯嘍,開動吧。”


    接著武厚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吃了起來。這幾個月以來,武厚一個人在家用餐時,當覺得孤獨的時候,經常在飯前這樣自言自語。


    一碗泡麵很快吃完了,不知道怎麽的,武厚的飯量越來越小,如果不是多年來一日三餐的習慣在起著作用,估摸著他一整天不吃東西也不會餓。其實這些都是他修為日漸高深的妙處,武道一途,神奇之事多不勝數,他的師父端木神九不正是如此,一覺睡了整整幾千年,醒來後,還是完好如初。


    飯後武厚走到了窗前,這裏放了一把躺椅,武厚美滋滋的躺上去,曬著太陽,點上一根煙。平時這種時候,他都會往家裏打個電話,給母親郭葵花打一個,給外公外婆也打一個,今天也不例外。


    拿起自己的手機,翻看電話簿,在黑白屏幕上找到郭顯達的號碼,武厚撥了過去,一陣嘟嘟聲後,那邊的郭顯達接了電話。


    “喂,是乖孫吧?”郭顯達熟悉的聲音響起。


    這邊的武厚笑了,嘿嘿道:“外公,吃飯了嗎?”


    郭顯達語氣歡暢,樂道:“還沒呢,你外婆和你媽正在做呢,我在看電視。”


    “我媽?我媽去山裏了嗎?”武厚疑問。


    “沒,我跟你外婆來城裏啦,你媽非讓來,我們拗不過,就過來了,等過了春節,開春了再迴山裏。”


    武厚大喜,道:“真的?外公你要和外婆在城裏過年了嗎?”


    郭顯達哈哈道,“是啊,嘿,小兔崽子,快放假了吧?放假了趕緊迴來,你外婆想你想的不得了呢。”


    武厚心裏抽搐一下,麵色有些難看,但還是堅持自然的說:“快啦,等放假了我就迴去,你們在家等我哦。”


    “好嘞,等你迴來了咱爺倆喝幾杯,嘖嘖,想想就美。”


    突然想到一事,武厚就開口問,“對了,外公,你去城裏了,白虎怎麽辦?”


    郭顯達迴道:“沒事,鎮上加強了對野生動物的保護措施,現在隊裏足足有二十口子人,每天都被二蛋分成兩批,巡查山林,平皇山那一塊安全著呢。”


    “哦,那就好。”


    “嗯,你放心吧,沒事就先掛啦,外公看電視呢,放假了記得早些迴來啊。”


    “哦,好,外公再見。”


    武厚掛了電話,最後抽了一口煙把,丟進了垃圾桶裏,怕把垃圾桶點著了,又朝垃圾桶吐了兩口吐沫,把煙把浸滅。抬頭看看外麵的陽光,樓下路上三三兩兩的行人走在街上,風吹過光禿禿的樹幹左右搖晃,冬日的暖陽啊,平淡又蕭條,始終少了老家的那種感覺。


    突然又很想家,想的恨不得立刻迴去。


    武厚獨自坐在窗前傷感了一陣,唉聲歎氣,鬱鬱寡歡,大約過了半小時,他才收迴思緒,站起身走出住的地方,準備去往義正連。或許現在,能給他一些家的感覺的地方,隻有義正連了吧。


    下樓後,熟練的打個車,給司機師傅說了地點,武厚在車上又小眯一會,等再迴過神來的時候,就已經到了。


    車子停在了義正連的大門口,司機師傅叫醒武厚以後,隔著窗戶看看義正連的招牌,納悶道,“這什麽地方阿?”


    看到司機師傅對著招牌皺眉,武厚迴了句,“新開的武館,要不要進去看看?”


    司機搖頭道,“不去不去,現在這地方太多了,小夥子,你要學幾招武術嗎?來這地方幹啥,看著破破爛爛的,要不我送你去個地方?離這裏不遠,保準教的比這強多了。”


    武厚笑了,婉言拒絕後下了車,付過錢就讓司機離去了。司機臨走前還囑咐說,別上當受騙了,現在搞這生意,騙子特別多。武厚心裏感謝司機一番好意,但並未多做解釋。


    義正連的大門緊閉著,並沒有敞開,這也算是開業了,為什麽關著門呢?武厚好奇,就趴在門縫裏往裏看,這一看,可樂了。


    院內的沐氏六兄弟,正在擺著各不相同的姿勢,奇形怪狀,單手拄地倒掛屋簷盤腿而坐不等。武厚心裏想,可能這就是師父在給他們傳武吧。


    想到此,武厚推門而入,大門“哐當”一聲就打開了,嚇了這六兄弟一跳,倒掛在屋簷和單手拄地的沐海江及沐海川一起跌倒在地。


    眾人看向武厚,沐海森收起一字馬,嗔道:“你小子,門也不敲,嚇大哥一跳!”


    武厚眨眨眼,笑眯眯看向坐在屋簷下的師父,小日子看上去很是愜意呢。午後的陽光照耀到屋簷下,端木神九半躺在搖椅上,微微眯著眼,旁邊的桌子上有瓜子和花生,地上丟滿皮屑。


    眾人停下了動作,端木神九眯著眼說道:“繼續。”


    沐氏六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苦著臉又擺起了剛才的姿勢,上房簷的上房簷,倒立的倒立,紮馬步的紮馬步。


    沐海森忍不住嘟囔,“從早上到現在,還不讓吃飯,老祖宗這傳武的方式,不科學啊。”


    端木神九斜斜看了沐海森一眼,使他立刻噤聲,又恢複了先前的樣子。武厚湊過來,蹲到師父身邊,看著院內六兄弟道:“師父,昨晚上江邊有人打架。”


    “哦,我說怎麽有幾道還算可以的氣機出現在城裏。”端木神九眯著眼,表情不為所動。


    武厚吃驚,問道:“師父你能感覺到?”


    剝了一顆花生放進嘴裏,端木神九抿嘴輕笑,“嗯,感覺的到。”武厚做了個鬼臉,小聲說一句厲害,接著說:“打架的是個道士和和尚,是八大高手。”


    端木神九睜開眼,道:“是這小子呀。”


    “不過被他師叔救走了,好像是去了西藏。”武厚想起那自稱天青四條眉毛的天青道人,神往道:“他師叔真厲害,以指斷江,還能像師父一樣飛。”


    端木神九笑道:“一躍騰飛三百裏的武人,多著呢,沒什麽大驚小怪的。”


    “哦。”武厚悶悶不樂的哦一聲,嘀咕道:“以後我也會。”


    師父在一旁睜開眼,看著蹲在一側的徒弟,眼神溫柔,讚賞有加。


    院內的六兄弟始終沒能如願休息一會,武厚在端木神九旁又嘟嘟囔囔說了一大會,端木神九興許是聽膩了他的閑言碎語,就又合上眼,繼續閉目養神了。


    武厚左看看又看看,實在是無聊的厲害,就問,“哆哆呢?”


    “貼廣告去了,吃完早飯就出門了,一直到現在還沒迴來,正好,你去幫為師把她找迴來,小姑娘家不吃飯可不行。”端木神九眯著眼吩咐道。


    武厚扛起大刀,站起身答應一聲,就出門找沐哆哆去了。


    半下午的陽光格外慵懶,照射在平淡的街道上,鋪上一層金燦燦的黃色,在距離義正連十多公裏的一塊繁華地帶,幼小的沐哆哆累的滿頭大汗,她的懷裏還抱著厚厚一遝小廣告,上麵寫著義正連武館的宣傳。


    沐哆哆從早上剛吃過早飯,就抱著他爹印好的廣告,按著小爺爺和沐海森的吩咐,興衝衝跑了出來,一路走,一路貼廣告。小姑娘幹活很賣力,貼了整整一上午,走過的那條路線,兩邊的牆壁和電線杆子,都被她貼上了廣告。


    走著走著,就來到了眼前這塊繁華地帶,這裏人流密集,門麵也有很多,男男女女,形色各異。小姑娘很聰明,他知道廣告要貼到人多的地方去,讓更多人看到廣告,才能發揮廣告的價值。於是當她看到這片繁華地帶的時候,掛滿汗水的臉蛋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這片繁華地帶居住的,大都是一些外來人員,這裏距離城區較遠,是一片隻屬於外來打工者的生活區,魚龍混雜,到處是市井小徒,不過小姑娘可不理會這些,她隻管貼她的廣告,這是爸爸和小爺爺交給她的任務,她很看重。


    懷裏抱著小廣告,沐哆哆走進了這條街,人流量挺多的大街,讓她有些膽怯,但最終還是鼓起勇氣,在身邊的電線杆子上貼上了一張,貼了第一張就有第二張,隨著沐哆哆越來越往裏麵走,她已經在路邊的牆壁上,門店的玻璃櫥窗上,公交站牌上,路邊的椅子上,都貼上了廣告。


    貼著貼著,隻顧著低頭的沐哆哆,不知不覺就走到了一條小巷子裏,正對著巷子出口有一扇敞開來的大門,門內的院子裏傳來很多男人嘈雜的聲音。小姑娘抬起頭,從門口往院子裏看去,看到很多和武厚哥哥差不多年紀大小的男孩子,還有很多比武厚稍大一些歲數的男青年,正在門內的當院裏唿喝有聲的打拳。


    小姑娘可沒那麽多心眼,一看這裏有很多大哥哥,就興衝衝的趴到門口,往裏看了一會,然後拿起小廣告,在門上靈活的貼上了幾張。事後她擔心院子裏的大哥哥們看不到,還特意站在門口,故意咳嗽了幾聲,敲了敲門上剛才被自己貼上廣告的位置,吸引院內人群的注意。


    這一招果然很有效,靠門口幾個正在對著沙袋打拳的大哥哥,扭過頭來,看向了這個小姑娘。


    其中一個小夥子走過來,盯著沐哆哆看了幾眼,然後視線移到門上,看到小廣告以後,眉頭漸漸皺了起來。隨後他轉過頭,朝裏喊道:“哈哈,兄弟們,來看看啊,有人把廣告貼到咱們這來了。”


    院內很多人聽到門口這個小夥子的叫聲,陸陸續續走了過來,他們都看了看沐哆哆剛才貼下的小廣告,然後在小姑娘疑惑的目光中,哄然大笑。


    其中有一個麵相很兇的男人,笑的岔了氣,一隻大手伸向沐哆哆,按住她的肩膀問,“小丫頭片子,誰讓你來貼廣告的?”


    怯生生的小姑娘剛才看到這麽多男人走過來,就已經害怕了,此時被這看著兇神惡煞的男人按住肩膀,嚇得大氣也不敢出一口,老實迴答道:“我自己來貼的...”


    “為什麽貼我門上啊!”男人兇巴巴的吼了一句。


    沐哆哆害怕,想要轉身離開,但這兇巴巴的男人竟然是抓著她的肩膀,提著她就走下門口的台階,然後指著門頭上的招牌說,“傻丫頭,你搶生意也不能這麽明張目膽呀,看不見這裏寫的什麽嗎?”


    尚且沒讀過幾年書的沐哆哆,認字並不多,但門頭那塊匾上寫的字,她還是認識的,是“鐵漢大院”三個字。


    小姑娘如實念了一遍,“鐵漢大院...”


    兇男人把沐哆哆往地上一丟,使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然後惡狠狠道:“那你還敢來貼廣告,真是老虎頭上拔毛,搶生意搶到家裏來了!”


    沐哆哆終於明白,原來這個鐵漢大院,是跟家裏開的義正連一樣,都是開門收徒授武的民間武館,小姑娘這才意識到,自己走錯地方了。


    門內數十個男人站在那裏壞笑,門口兇巴巴的男人對沐哆哆怒目而視,沐哆哆心裏害怕,哇的一聲被嚇哭了。


    “哎呀,這還沒怎麽著你呢,你還哭上了?”男人不耐煩的看著大哭的沐哆哆,一根手指狠狠敲在了小姑娘鼻梁上。


    這一指頭的力氣對於大男人來說,並不大,但對於這麽一個脆生生的小丫頭來說,就要大的很了,沐哆哆的兩個鼻孔登時流出血來。


    沐哆哆抹了一把鼻子,手上沾滿了自己的鼻血,膽小的她害怕極了,驚恐的看著自己染紅的小手,哭的撕心裂肺了。


    這一臉兇相,兇巴巴的男人也不是什麽好貨色,看把小姑娘鼻子敲流血了,他無動於衷,反而因為沐哆哆的哭聲越來越不耐煩。


    “你他媽的能不能換個地方哭去!”男人一巴掌拍在沐哆哆後腦勺上,雖然力氣沒用多大,但仍是把沐哆哆拍的爬到了地上。


    “哭什麽哭,跟報喪似得,站起來!”男人瞪著大眼怒吼一聲。


    沐哆哆被這一聲嚇得真的就不敢哭了,心裏生怕這個兇男人又要打自己,老老實實站了起來,但還是小聲抽泣著。


    “去,把門上的小廣告撕下來,撕幹淨!”男人惡狠狠的吩咐沐哆哆。


    小姑娘很聽話的走到門前,在一旁十幾個大小夥子的注視中,用顫抖的小手將門上的小廣告全撕了下來,然後她又走下台階,咧嘴帶著哭腔問,“叔叔,撕幹淨了,我能走了嗎?”


    嘿,嘴巴還挺甜,這聲叔叔叫的,還挺好聽,兇男人心裏這麽想著,嘴角扯出一絲微笑,放輕語氣柔聲說:“嗯,撕幹淨啦?真棒,那你把它們都吃掉,叔叔就讓你走,好不好?”


    “不...我不吃...這不能吃...”沐哆哆哭著搖頭,眼淚隨著搖頭甩下來幾滴掉到地上。


    兇男人惡狠狠看著沐哆哆,冷笑一聲說:“不吃?你不吃也得吃?我不僅要讓你吃了,吃完我還要到你家去砸場子,敢到我這來搶生意,膽子是真不小,也不打聽打聽我這裏是什麽地方...”


    小巷子的外麵,武厚將不歸刀扛在雙肩上,兩隻手隨意的搭在刀的兩端,嘴裏叼著一根棒棒糖,走進了這片繁華地帶。他的手裏還有一根棒棒糖,是留給沐哆哆的,剛才路過一家超市,買煙的時候老板沒錢找零,他就隨手拿了兩個棒棒糖。


    武厚順著電線杠子和牆上的小廣告,一路找到了這裏,還好小廣告被沐哆哆貼的多,也貼的明顯,不然的話還真不好找。


    順著街道往裏邊走,邊走邊看著路邊的小廣告,走著走著,武厚走到了巷子不遠處,在巷子一側看到最後一張廣告貼在拐角處,前麵就沒了。武厚駐足停了下來,前後觀望一陣,他有些頭疼,怎麽沒了呢?自己已經順著小廣告找了十多公裏,這沐哆哆,到底去哪了呢?


    這時候巷子裏傳出一個女童的大唿聲,聲音淒慘無比,其中夾雜著一個男人惡狠狠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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