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遲鏡麵色尷尬,心中遊移不定,不知該如何開口。


    自己的秘書,是位武道高手,何遲鏡並不知道她修為高低,隻知道比府上豢養的那些江湖中人要更厲害。平時她會隱藏的很好,不讓人知道自己是習武之人,每日幫著何遲鏡打理公司的事物,看上去就是個簡簡單單的秘書,其實更深一層的意思,是在保護何遲鏡的安全。


    要不然上次去往杭州參加顧嘉傑的拍賣會,別人都是帶了一批保鏢,何遲鏡也不會隻帶了秘書一個人。


    看何遲鏡遲遲不說話,施有恩又問:“怎麽?有何難言之隱嗎?如果讓那女子教導何蕁習武,何蕁說不定要比拜在我門下更出眾。”


    何遲鏡不自然的笑了笑,正打算說話,卻看到自己的秘書從屋內走出,徑直來到這邊。


    施有恩淡然的看著走來的女人,明心和尚也收迴目光看向了她。


    秘書走到三人身前,先是跟何遲鏡打了個招唿,然後看向施有恩道:“道長何必追問,老板執意讓小姐拜你為師,自然有他的道理。”


    “我隻是好奇為什麽非拜我為師,並非不喜歡何蕁這孩子。”施有恩淡淡說道。


    秘書笑了笑,“老板說想讓小姐習武的時候,我就打算帶小姐入門,隻是老板說,小姐的母親曾在武當山燒香求了一卦,卦上說小姐命格親近武當,若能拜入武當門下,一生順風順水,不會有災禍苦難。”


    施有恩奇怪的看向何遲鏡,眼帶詢問,想證實一下秘書的說法。果然,何遲鏡在施有恩看向自己以後,微微點了點頭。


    “武當山的卦,是很準。”施有恩苦笑起來,說:“隻是你們有所不知,我師父仙逝以後,已經把我徹底逐出了武當,我已經不是山隱院的大師兄了。”


    “一日是大師兄,一輩子都是大師兄,道長和山隱院的緣分,還遠沒有到盡頭。”秘書像是知道些什麽一樣,說:“山隱院五十年來不曾有人入世下山,守著那落魄山頭,堅持著道門那點岌岌可危的風骨,窮的都快吃不上飯了。道長近年來雖說是被逐出師門,但如若日後師門有難,豈會坐視不管?再者說,現在這年代,沒錢是萬萬不行的,看著山隱院門庭凋敝,食不果腹,道長就不想幫襯幫襯?”


    秘書說到了施有恩的痛處。


    山隱院在江湖中的地位,與少林寺比起來是相差甚遠。第一地理位置隱秘,到金頂的距離有些遠,少有香火。第二,山隱院和武當其餘各院並無幹係,是獨立出來的一處別院。第三,因為山隱院修行者修的是隱孤,不與民間走動,一直是自給自足,隻是現在自給不能自足了。


    近年來科技文明的發展,讓僅僅守著一畝三分地的山門,漸漸運營的吃力了起來。現在這個年代,僅僅靠種地,是養活不了人的,平凡老百姓家裏是這樣,門徒數百的山隱院更是如此。杭州嶺南畢遠亭就是個例子,若不是有顧氏集團顧嘉傑的接濟,早已門庭敗落,消失於大進步的時代了。


    古老的門派,在現在這個時代,如果一直冥頑不化,迎來的隻會是滅亡,這滅亡可以是人為帶來的,也可以是大時代帶來的。


    少林寺就是看到了這一點,做出了相應的調整,大開寺門,做旅遊,搞武校,傳承的同時又通過適當的經營,在新時代大放異彩,創造輝煌,威名更是遠播海外,許多國外友人也紛紛慕名前來。山隱院與少林寺相比,就如同遲暮之年的老人,守著封建思想,不去變通,才會變成現在這樣舉步維艱。


    秘書說的不無道理,山隱院沒人資助,常年下去,漸漸的隻會走上一條路,樹倒猢猻散。


    像是看出了施有恩的心中想法,秘書又接著說:“早在你收小姐為徒的那一天,老板就讓我匿名給山隱院捐了一筆錢,那可是高達兩百萬的巨款,雖然不能讓數百人日日大魚大肉,但添置新衣服,偶爾改善一下夥食,還是綽綽有餘的。不過道長你別擔心,我說了是匿名捐款,山隱院並不知道這是你的功勞。”


    這個消息讓施有恩目瞪口呆,驚疑的看向何遲鏡。何遲鏡歉然的迴望施有恩,說:“沒經過道長同意,我就私自做了這個決定,不過我知道道長和門內師兄弟關係微妙,就匿名捐了這筆款。”


    施有恩沉默了一陣,才緩緩開口說:“如此就多謝何老板了。”


    “你是小女恩師,何必跟我言謝。”


    秘書在一旁笑道:“施道長,日後再謝不遲,什麽時候你迴去接掌山隱院,我陪你一道去,把匯款清單都帶上,讓你那些師兄弟看看你這個大師兄奔波在外是怎麽照顧他們的,到時候他們自然知道是不是應該推舉你做掌門。”


    掌門嘛?施有恩慘笑,師父臨終前說過,不許自己再踏入武當半步,如果自己再轉迴去做掌門,這算不算忤逆師命?


    那都是很遙遠的事,一時想不開,施有恩也就不再去想了。山上的師兄弟能好好過日子,對於他來說,已經是好事,


    管家跑出屋子,站到屋簷下朝何遲鏡大喊,“老板,有人電話找你。”


    何遲鏡起身,迴屋去接電話,留下了施有恩和明心,以及秘書三人。


    在何遲鏡走後,秘書似笑非笑的看著施有恩,讓施有恩很是奇怪,於是就問:“你笑什麽?”


    秘書撩了一下頭發,笑著說:“我笑道長,竟然覺得我修為可能在你二人之上。”


    明心抬起碩大的光頭,看向秘書問:“難道不是嗎?還是牛鼻子看錯了?”


    秘書自然的扶了扶穿著的職業裝,緊貼上身的小西裝勒的渾圓的胸前晃了幾下,把明心和尚看到呆立當場,緊接著秘書才說:“道長沒看錯,我自認修為不低於你們八大高手中的任何一位。”


    秘書又挺了挺胸,明心和尚尷尬的起身看向別處,嘴裏說:“你哪來的自信?”


    “嗬嗬嗬...”一串笑聲響起,秘書笑過以後才說:“山隱院修隱孤,道長明白嗎?”


    施有恩思索了一下,說:“難道說,你是大隱於民的古老傳承?”


    秘書沒迴答施有恩的話,自顧自說道:“天下自有武以來,許沒落,但不許斷了香火,當今時代,是天意,在天意壓迫之下,隱於世間的傳承自然就會多一些。你們那什麽八大高手,和現在江湖上處處聞名的門派,其實都是小孩子,大人物,根本不會露麵。”


    “這我知道,我跟和尚都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施有恩絲毫不以為意,說:“很多隱於山野的門派家族,都很規矩的遵守著隱世條約,從來不曾露麵,我們沒見過的太多。”


    “不僅你們,就是昱鼎沒見過的也很多,而且他們一直在查。”秘書淡淡的說:“你以為以昱鼎的實力,如果想滅了江湖明麵上的這些門派,會有多難?他們隻是在等,等那些潛藏在暗處的真正高人出世,然後再逐一解決掉。”


    施有恩饒有興致的看著秘書,“你好像對昱鼎很了解。”


    秘書笑笑,“知道的可能比道長多一點,你知道齊天決的消息是誰放出去的麽?”


    “不知。”施有恩皺起了眉頭,問:“誰放出去的?”


    “是昱鼎十三人中的蔣天手蔣磊。”秘書淡淡說。


    “他是怎麽知道的?”施有恩想不通,迴過味來問:“那日知道這消息的,隻有我們兩個和顧嘉傑。”


    秘書看看施有恩,又看看明心,說:“你忘了一個人。”


    “誰?”施有恩追問,接著想起一個人來,驚問:“你是說他....顧嘉傑的秘書阿傑?”


    秘書點點頭,換了個話題說:“道長你可是擔心那端木神九禍亂江湖,加速了江湖的衰竭?”


    施有恩微微皺眉,點頭說:“嗯。”


    “嗬嗬,真是想不到,你一個江湖散人,還惦記著江湖安危。”


    這秘書的言語間很有意思,對施有恩一會語氣平和,一會說出的話又酸楚楚的。施有恩憑直覺認為,這女秘書打心眼裏,興許壓根不待見自己,隻差動手過過招了。


    施有恩不再理會秘書,看向一邊,這時候何遲鏡接完電話,從屋內又走了出來。


    何遲鏡又走來這邊的時候,臉上看不出表情,但抿起的嘴唇,能看出他有話要說。果然,來到近前,何遲鏡就最先開口說:“杭州朋友來電話,幽滿千要挑戰端木神九。”


    “啥?”明心和尚瞪著眼睛大聲問。


    何遲鏡咽了口吐沫,看著明心和尚又肯定的說了一遍,“跟二位齊名並列八大高手的刀客幽滿千,下了戰書要挑戰端木神九,地點就定在了顧嘉傑在天喜山的莊園,屆時很多同道都會前往觀看。”


    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叫施有恩和明心納悶了起來,那些覬覦齊天決的同道中人,不是要搶齊天決麽?怎麽現在又好生相處起來,搞起了比武?


    施有恩問道:“消息可屬實?”


    何遲鏡點點頭,“千真萬確。”


    明心和尚搓了搓光溜溜的光頭,和施有恩對視了一眼,又問何遲鏡,“時間定在什麽時候?”


    “臘月初一,還有七天。”


    施有恩起身,看了看遠處仍在練太極拳的何蕁,出聲喚她過來,“何蕁,你過來。”


    聽到叫聲的何蕁停下動作,跑了過來,“怎麽了,師父?”


    施有恩安排道:“以後你老老實實在家練武,太極拳重在意不在力,練得時候好生感悟體內流轉在經脈間的灼熱感,倘若哪天感覺有灼熱感要透過掌心滲出,那便是成了。”


    何蕁雀躍道:“真的?那就是引出真氣灌入所有經脈了嗎?”


    “也差不多。”施有恩點頭道:“為師要走了,日後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去問這位女施主。”說著指了指何遲鏡的秘書。


    何蕁聽到施有恩要走,急道:“師父你去哪啊,不教我了嗎?”


    施有恩笑笑,語氣稍稍有些急迫的說:“這幾個月傳授給你的,夠你循環往複練上一年半載的了,等你火候差不多了,為師會再來的。你記住,以後每日清晨,要對著朝陽吐納半個時辰以後方可打拳,明白嗎?”


    看師父有些著急,何蕁聰明靈慧,知道了師父或許是有事,也不再出言詢問。接著施有恩看向何遲鏡,拱手道:“叨擾數月,今日我二人就告辭了,日後何蕁修煉若遇到瓶頸,可讓她找你的秘書求解。”


    何遲鏡知道,施有恩這是要去杭州了,也不再挽留,就說:“我派人送你們。”


    “不必了,沒多遠的行程,我二人自行離去就可。”


    “那好吧。”何遲鏡又吩咐秘書說:“去給道長拿些盤纏過來。”


    施有恩連連揮手,拒絕了,然後和起身的明心和尚一道,就要離開別墅。何蕁看著師父就要走了,哭喪著臉說:“師父,你多保重啊。”


    施有恩迴以一笑,轉過頭去再沒迴首望一眼,院中的三人就看著這一道士一和尚慢慢遠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巔峰武道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墨流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墨流風並收藏巔峰武道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