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在樓頂發了一會呆,東方泛起魚肚白的天空漸漸變得朝霞密布。清晨的風有些涼,讓對溫度並不關心的端木神九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看著手中的華昭劍,突然很想念武厚。


    不得不說,這麽多年的相處,對於並沒有嫡傳子嗣的端木神九來說,雖然武厚明麵上是他的徒弟,但是在心裏,他早已把武厚當做了自己的孩子。


    遇到武厚以後,端木神九才知道,一個孩子,可以這麽懂事和細心。雖然武厚性格外向,活潑好動,有時候更像一個痞子,但那藏在內心深處的善良是無法隱藏的,這是端木神九最喜歡的一個地方。


    抬起手,把華昭劍擲向空中,端木神九笑說:“你先迴去,快過節了,我去洗個澡換件幹淨衣服,就去見他。”


    被擲到空中,停留在那裏的華昭劍,有靈性一樣的發出一聲劍鳴,然後調轉劍頭,飛向了來時的地方。


    之後端木神九起身躍下高樓,迴到了自己的住處。迴到住處以後,他脫下已經破爛了的衣服,洗了個澡,把頭發也好好打理了一下,換了件幹淨衣服,就出門去了。


    太陽已經露出半個腦袋,街道也撒上了一層清晨的陽光,身穿白色t恤的端木神九漫步在路上,行色並不著急的走向武厚所在的地方。


    路上行人漸漸多了起來,雖然正值節日放假,但大街上的路人依舊很多。走到一處十字路口時,端木神九看了看四周等待著紅燈的人群,心頭感慨,忍不住呢喃了句,“芸芸眾生啊...”


    沒想到,終有一天,自己也走進了這俗世之中,像他們一樣,也會為了幾兩碎銀奔波勞碌。


    當第一道陽光照進房間內的時候,華昭劍飛了迴來,自己落入劍匣內歸鞘,沒有絲毫異樣。武厚坐在床頭,靜靜的看著這一切,沒有出聲。


    從昨夜醒來後,聽到端木神九傳音,再加上華昭劍自己破窗而出,武厚當時就知道了師父在與人交戰。所以,從那時候開始,他就一直沒睡覺,幹瞪著眼等天亮。


    心裏估摸著,師父也該放假了,今天興許就會迴來,此刻再看到華昭劍歸來,他才放下心來,知道師父並沒意外。其實他心中也知道,即使師父有意外,以現在的自己,也沒有能力幫他。自己始終是太弱小了,還不夠強大。


    在床上又坐了一會,實在睡不著的武厚就起床了,他簡簡單單洗漱了一番,就去廚房做飯。把米淘淨,從冰箱裏拿出青菜擇幹淨,又在鍋裏煮的米粥裏放進幾顆大紅棗,小火慢慢燉了起來。


    沒一會飯就好了,武厚把飯盛好,把菜也端到桌子上,就去起身叫麥聞香起床吃飯。好不容易熬到放假的麥聞香,逮著機會睡懶覺,怎麽會起這麽早,所以她蒙著被子喊了聲不吃,就繼續唿唿大睡了。


    武厚無奈,隻好自己做到桌前,準備用餐,這時候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透過貓眼,武厚看到一身幹淨的端木神九站在門口,手裏還提著一袋水果。武厚連忙打開門,叫了聲:“師父!”


    端木神九笑笑,嗯了一聲走進屋內,把水果放到茶幾上。


    “你沒吃飯吧?我給你盛飯。”武厚又走進廚房,給端木神九盛了一碗粥。


    來到餐桌前,看著桌上飯菜,端木神九有一瞬間的晃神。


    傍晚的香茶,清晨的白粥,對於他那代人來說,是最治愈勞累的東西。


    師徒二人坐下吃飯,米粥就著炒青菜,清清淡淡的食物,卻也吃得有滋有味。武厚吃著吃著,就問起了昨晚的事。


    “師父,昨天晚上是不是跟人打架了?”武厚端著碗,看著端木神九問。


    端木神九夾了一口菜放到碗裏,點點頭,沒說話。


    “沒吃虧吧?”


    “小腹被刺穿了四刀,不過沒事,已經好了。”


    小腹被刺穿,這就好了?武厚不信,心裏大急,“真的假的?要不要去醫院?”


    端木神九抿嘴笑了起來,說:“傻徒弟,對於我來說,這世上最好的醫生,就是我自己。”


    武厚猶疑不定,小聲問:“真的沒事?”


    “真的。”


    長長出了一口氣,武厚放心的說:“那就好,那就好,昨天夜裏華昭劍飛出去的時候,我就猜到你在跟人打架。不過華昭劍為什麽會聽你的話啊?還有,你被人刺穿小腹,怎麽會好那麽快?而且那次在山裏,你救被白虎拍碎胸膛的王有富的時候,他本來都快死了,你怎麽就讓他起死迴生了?”


    正在喝粥的端木神九停下動作,呆了一下,接著笑道:“華昭劍雖認你為主,但你是我徒弟,體內真氣與我相仿,所以我也可以召喚你的劍。至於我的傷為什麽好那麽快,又是怎麽救了王有富的,這些都遠遠超出了正常的武道,暫時不是你能理解的。”


    說完後,端木神九又加了一句,“好好修煉,時機到了,我會傳給你的。”


    “哦。”平淡哦了一生的武厚,情緒沒有絲毫變動。師父說時機到了會傳給自己,但師父並不知道,武厚現在對那虛無縹緲的東西,並沒有什麽興趣。


    沉默了一會的武厚說:“明天香香生日,我們一起去吃飯吧。”


    已經喝完了粥的端木神九皺眉道:“上次電話裏不是說過了嘛,我就不去了。”


    武厚嘿嘿一笑,“反正你在家也是沒事,我們就一起去吧,沒多少人的,就幾個同學和學校內的輔導員。”


    起身把碗送去廚房的端木神九重新走出來,說:“不了,為師明天要去沐海森家裏,團圓節呢,到時候族內很多後輩都會聚集在他家裏,我要去見見族內的晚輩。”


    武厚無奈的歎了口氣,點頭說:“那好吧。”


    麥聞香還在睡覺,武厚刷鍋洗碗把衛生搞搞幹淨,已經半上午了。端木神九讓武厚把教給他的劍法和刀法,在客廳練了一遍,從中發現許多不對的地方,對武厚又指導一番,讓他加以改正,並提醒他要每天堅持練習,才能越來越純,越來越快。


    雖然武厚想練刀,但是在端木神九的堅持下,劍法他也沒有落下。武厚很想學禦劍,因為他覺得那樣很帥,但端木神九說禦劍需要極強的精神念力和大量醇厚的真氣,現在這個歲數的武厚尚且做不到,要等上幾年,體內真氣更深厚了才行。


    武厚雖然很苦惱,但是也沒辦法。累的有些氣喘的武厚,喘著氣坐在沙發上,看著同樣坐在對麵單人沙發上的端木神九。


    “我出去一趟,去訂個飯店,說好了要請香香吃大餐的。”武厚說。


    先前吃了顧清輝請的飯,豪華的不得了,武厚當時說了,等麥聞香生日時,也會請她一樣的大餐。


    端木神九點點頭迴答:“你去吧,我坐會,等會沐海森來接我。”


    “好。”武厚站起身,就出門去了。


    看著出門的武厚,端木神九搖頭笑了笑,又看了看麥聞香的房間,自言自語道:“眼前人不是心上人,天上月是眾人月呀。”


    出了門的武厚,站在小區門口猶豫了起來,因為走出來後他才想起來,自己並不知道該去哪個飯店。自己平時和馮默李誌光一起喝酒的小飯店,肯定是沒有鮑魚龍蝦的。


    點上一根煙,坐在路邊想了好一會,也沒想出去哪個飯店。這窮鄉僻壤出來上學的孩子,哪裏接觸過大城市裏上流社會經常出入的消費場所,真讓他去找,這一時還真不知道往哪裏去找。


    苦惱了一會,武厚自嘲的笑了,突然覺得自己很像一個土鱉。


    無奈之下,他撥通了王有誌的電話,電話嘟嘟響幾聲後,就有人接了。


    “喂,誰啊。”電話那邊傳來一個打著哈欠的聲音。


    “是我,武厚,怎麽?你把我電話刪除了還是咋的?不知道我是誰了。”


    “哎呀!”電話那邊的王有誌一聲驚叫,說:“是武老大啊,剛才在睡覺,沒看清來電顯示...”


    武厚笑一聲,“少來,我看你是快把我忘了吧。”


    王有誌連聲說:“哪有哪有,昨天晚上到三點才下班,睡得晚,你打電話來的時候睡的正香,真沒看清楚...”


    “好了,廢話少說,我問你個事。”


    電話那邊的王有誌好像從床上坐了起來,說:“好,你說,你說。”


    武厚這才問道:“知道哪裏的飯店好一點嗎?明天香香過生日,我想請她吃飯。”


    電話裏響起打火機的聲音,看來王有誌點了一根煙。


    “飯店啊,要好的嘛?”王有誌問。


    “恩,好的,鮑魚龍蝦烤乳豬都有的那種。”


    王有誌嘿嘿笑道:“可以啊,老大這是在哪發了橫財嗎?吃這麽好。”


    “管這些幹嘛,快說。”


    “恩,那我給你發個地址,你去這個地方就行,比上次我請你們吃飯的地方還要好。”王有誌在電話裏說:“就是價格有點貴,我也隻去過一次。”


    “行,那你發給我吧。”


    “好嘞。”王有誌答應一聲,說:“明晚吃完飯,到我酒吧來玩玩啊,過生日呢,我給你們留個位置,來坐會。”


    武厚漫不經心道:“再看吧。”就掛斷了電話。


    不一會,手機收到一條短信,是王有誌發來的一家酒店的地址,武厚按著這個地址,打了個出租車,就出發了。


    往年一直在父母身邊過生日的麥聞香,今年第一次在外地過生日,熟悉的人隻有自己一個,爸爸媽媽也不在身邊,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她不開心,而且自己也答應過麥偉力要好好照顧麥聞香的。


    要不帶她到酒吧轉轉?聽說裏麵很熱鬧,反正還沒去過,不如明晚吃完飯一起去看看。武厚坐在車上,心裏這麽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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