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緊緊握住手中的小瓶子,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汩汩下落,連綿成珠。


    他知道了!他都知道了!


    之前他叫我嫁給他,實則就是為了套我的話,他知道我嫁給嚴正奇是被逼無奈,所以一直在查真相,最後還幫我拿了貝貝的藥。


    怎麽會這樣?為什麽會這樣?!


    我以為心不會為他而痛,可此時此刻,心那麽痛,那麽痛,那麽的痛……


    心裏難受憋的我想吐,我緊緊住著胸口的衣服,終是忍不住哭出聲來。


    嚴正然抬手幫我擦淚,沒兩下就捶了下去:“薇薇不要哭,我不喜歡你哭的樣子,很醜,你不要自責,也不要難過,其實,我早就中了毒,為了幫貝貝找到藥,我試著吃了很多藥,能撐到現在已經很不錯了,本來不想把這件事告訴你,可我還是忍不住說了,我隻希望,在我死後,你會記得我,雖然這樣做很自私,可我還是那麽希望,在你的心裏,有一點點我的存在,薇薇,你會記得我嗎?我不要你的迴答,我更想要你的實際行動,如果……如果你會記得我,你就抱住我,薇薇你抱住我……”


    我沒有猶豫,反過身就抱住了他,把他緊緊摟在懷中。


    “對不起,對不起……”我腦子裏一片混亂,不知道該想什麽。


    “不要說對不起,你沒有對不起我,為貝貝試藥是我心甘情願的,也是我這個幹爸爸能為他做的唯一一件事了,其實,要說對不起的人是我,那天晚上,我不該強迫與你發生關係,薇薇,你會原諒我嗎?”


    “已經不在乎了。”


    “我不要你不在乎,我希望你不要原諒我,這樣的話,你偶爾還會想起我。”嚴正然握住我的手,沉重的歎息一聲:“薇薇我好累,我好想睡覺。”


    “不——”我用力抱住他,眼淚如大雨滂沱一般,稀裏嘩啦往下掉。


    這一刻,我發現自己那麽的衝動,我怎麽能憑幾句話就要他死呢?我怎麽會這麽狠心!!


    即便他真的要殺夏以初,我也不能給他下毒,他怎麽這麽傻,為什麽要用自己的身體去給貝貝試藥?


    “薇薇不要哭,我不喜歡你哭的樣子,你笑的時候很好看,我喜歡你笑的樣子。”嚴正然微微抬頭見著我:“還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敢告訴你,我怕你知道了會恨我,可現在,再不說就永遠說不成了……”


    “那就不要說,我不想知道。”是什麽事能讓我恨他?還有什麽事能激起我對他的恨?


    “不,你想知道,曾經你問過我,我沒有告訴你,我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告訴,原來,是我想錯了,不過也沒有關係,這事情早就應該讓你知道的。”說了太多話,嚴正然忍不住咳嗽起來,烏黑的鮮血從他嘴裏吐出,沾在我潔白的衣服上,那麽刺眼。


    我慌了神,抱著他想要起身,嚴正然握住我的手,抱著我不讓動,費了極大的力氣說道:“楊季楓的兒子是我殺的,我本來想殺的人是湯素琴,可是陰差陽錯害死了那個孩子,我沒有嫁禍給阿初,至於楊季楓為什麽會誤會是阿初殺了他兒子,我真的不知道,是因為我的失誤才讓阿初受傷害,如果沒有那次的事情,一切的一切就不會發生成現在這樣,是我的錯,所以,我用我的命去換現世安好,薇薇你答應我,一定要……你一定要幸福。”


    我靜靜地聽著沒有沒有作聲,甚至沒有了知覺。


    楊季楓的兒子是嚴正然殺的!後來發生的那麽多事,都是因那件事而起,嚴正然,他……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


    可是現在,我能說什麽?我還能說什麽呢?


    怪他嗎?恨他嗎?有用嗎?嗬嗬……


    嚴正然的手搭上我的肩頭,用盡全身力氣撐起身體。


    我抬眸看著他,他虛弱不堪的臉近在咫尺,他的目光……那是一種我形容不出來的目光。


    我捧起他的臉,對著他的唇吻了上去,我能給他的,也隻有這個了。


    對於他,此時此刻,我真的不知是謝還是恨。


    我謝謝他,因為他幫我拿到了貝貝的藥,把我從水深火熱之中救了出來。


    我也會恨他,因為他的失誤讓夏以初受了那麽大的傷害,讓一切的美好變成現在這樣淩亂不堪。


    然而,是謝是恨還有用嗎?沒用了,什麽用都沒有了。


    嚴正然閉著眼睛,很安心的享受著這個吻,可是,他的身體僅僅隻支撐了幾秒便無力的倒在了我的懷中。


    我愣了神,麻木的坐著一動不動,他死了嗎?他死了!


    死了!真的死了!是我殺了他,是我給他下的毒,是我殺死了他!


    我殺人了,我……殺人了!


    客廳裏靜的發慌,猶如不在人世,外麵的任何風吹草動都可以聽的那麽清晰。


    我抱著嚴正然坐在沙發上,僵硬的像個機器人,感受著他身體的溫度一點一點冷卻,慢慢的開始發涼……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世紀,兩個世紀……


    有輕微的說話聲傳進耳膜,逐漸的越來越近,直到……近在耳旁:“薇薇,你怎麽在這裏?”


    是姚如瑄,是她的聲音。


    我沒有迴話,就好像沒有聽見。


    “薇薇,你怎麽了?你臉色怎麽這麽難看?”姚如瑄推了推我的胳膊,又看向我懷中的嚴正然:“正然怎麽了?你為什麽抱著他?你身上怎麽有血?”


    “薇薇……”楚皓天也走了過來,把貝貝遞給姚如瑄,想從我懷中拉開嚴正然,我抓緊了沒有放,他疑惑的看著我:“薇薇你怎麽了?”


    我沒有理他,甚至不曾看他一眼,我已經麻木了!


    楚皓天握住我的肩頭晃了晃:“薇薇你怎麽了?你說句話。”


    遲遲等不到我的迴答,楚皓天隻好放棄了,叫姚如瑄看好我,拿出手機去了陽台。


    沒一會兒,又有人來了,還有一道熟悉的聲音響在耳邊:“薇薇,你怎麽了?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


    夏以初攬著我的肩頭,擔心的看著我。


    我抬頭看著他,靜靜地看著,好久好久才開口:“我殺了他。”


    夏以初猛然一怔,錯愕的看著我,愣了幾秒又說道:“薇薇你不要開玩笑,你先放開正然,有什麽事我們慢慢說。”


    “我沒有開玩笑,他已經死了。”我低頭看著嚴正然,他的唇角還殘留著烏黑的鮮血:“是我給他下的毒。”


    “薇薇……”夏以初輕喚一聲,那聲音好輕好輕,輕到我差點聽不見。


    夏以初用力扳開我的手,把嚴正然從我懷中拉了出去,抓著嚴正然冰冷的手就知道,他已經沒有了氣息,不需驗證。


    姚如瑄沒見過什麽恐怖場麵,被嚴正然的樣子嚇到了,發出一聲驚恐的叫聲。


    楚皓天拿起兩個酒杯仔細的檢查了一下,微微歎了口氣:“有毒。”


    客廳裏突然安靜下來,明明站了好幾個人,卻沒有任何聲音,靜的可以聽到彼此的唿吸聲。


    夏以初一把將我從沙發上拉了起來,憤怒的看著我:“是你做的?”


    “是我做的。”對,是我做的,毒是我下的,酒也是我遞給他的。


    “為什麽?”夏以初朝我吼道。


    “因為他是嚴正奇的弟弟,嚴正奇用貝貝威脅我,我報複他,所以殺了他弟弟。”


    “嚴正奇的事和正然有什麽關係?你怎麽可以殺了正然?你下得了手?”


    “我已經這麽做了,下不了手也下了。”


    “你……”夏以初氣的說不出話來,揚起手要打我。


    “夏先生。”榮膺不敢阻止他,隻好擋在我麵前:“夏先生先冷靜。”


    夏以初揚起的手沒有揮下來,即便榮膺不擋在我麵前,他也不會揮下來,他會真的打我嗎?我覺得不會!


    他那麽疼我,即便我一次又一次傷害他,他都可以不計較,還是把我捧在手心裏疼愛,他怎麽會舍得打我呢!


    “榮膺你讓開。”


    “夏先生不要衝動,不妨聽聽夏小姐的解釋。”


    “她解釋的還不清楚嗎?”


    “阿初,榮膺說的對,你先冷靜一下。”楚皓天握住他的胳膊,生硬的拉了下來。


    姚如瑄走到我身邊,輕輕握住我的手:“薇薇,這到底是怎麽迴事?我不相信你會殺了正然,他對我們那麽好,你怎麽會殺他呢?”


    是啊,他對我們那麽好,我怎麽會殺他呢?可我還是殺了!


    “我已經說的很明白了,沒什麽要解釋的,正然是我殺的。”


    “薇薇,雖然我們認識不久,可我相信你不是那麽不理智的人,你或許真的恨嚴正奇,但你不可能把矛頭指向正然,你告訴我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楚皓天溫聲說道,他的性子,永遠都是那麽溫沉沉的。


    因為他把我當做朋友,對於我的任何事情,他都可以冷靜對待。


    可夏以初不一樣,他愛我,他接受不了我這樣的行為,他恨鐵不成鋼,他痛心又無奈。


    我從口袋掏出一包藥仍在茶幾上:“這是剩下的砒霜。”


    沒有人說話,屋子裏死一樣寂靜。


    夏以初雙手用力的按在沙發扶手上,憋的手背青筋暴露,聲音低沉而沙啞:“滾,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以後,貝貝也不用你管了,有你這樣蛇蠍心腸的媽媽,對他來說是一種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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