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覺的摸了摸自己的後頸。


    長安姐姐現在心情異常不好,暴躁到想咬人。


    走在隊伍的最後,待其他人都進入房間後確認門外沒有其他威脅後才最後一個進門。


    隻是進門後的景象是不曾意料到的。眼下儀式不論從布景還是念詞都處處散發著詭異的氣息,一種讓人從生理和心理都本能排斥的不適感襲來。


    毫不猶豫地拔出了戰術刀進行抵抗,但麵對數量誇張的亡靈根本無從招架,攻擊顯然不會有什麽實質性的作用,而逃跑——更是不可能。


    走投無路了,最後的時刻伊默將目光投到了斯特洛特的背影上,腦中各種繁雜的思緒處理不過來,重重壓抑之後爆發,隻剩下一片空白。


    結束了?


    亡靈接觸到了自己身體,穿透,像是可怖的蠕蟲一樣鑽了進去,無法阻止,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滲人的場景發生在自己的身體上。


    極短的時間裏體內極熱和極冷交替的折磨著可憐的靈魂,絕望和恐懼交織之下,心智健全的人也會認為內心的自己正在開裂,不屬於自己的部分粗暴地想要掙脫逃離。


    可能這就死亡的感覺?原來說死亡是一種安靜輕鬆的解脫是騙人的,死亡竟然是這樣能在短暫的時刻裏帶來永恆痛苦的東西。


    伊默甚至沒有機會發出哪怕一絲哀鳴,就墜入了漆黑的深淵之中。


    意識不斷地下沉,仿佛有數不盡的不可名狀的畸形手臂死死地抓住了自己下沉,無法反抗,沒有一點希望。


    ……


    重新睜開眼睛的時候,周圍的世界是那麽的熟悉,卻又那麽的陌生。同伴們也都好端端的站著,隻有自己像是個做完夢初醒的孩子,跪坐在地上。地麵依舊冰冷,但卻與平日裏接觸到的冰冷都不盡相同——


    因為自己的身體就是那樣的冰冷。


    是平時就沒有帶著生動多樣的情感生活的緣故嗎,此時此刻伊默感受到了一種比任何時候都要平靜的心理——接近於冷漠。置身世外,似乎沒有什麽東西能夠觸動自己。


    從地麵上爬了起來,抬起頭看向正在說話的那人。


    ……那位大人。


    心中有這樣堅定地念頭左右著自己的思想,他所說的話將是最高的命令,他說下達的指示將具有最高的優先級。


    從此刻起自己將死亡靈騎士,換了一個新的身份,這不重要,伊默也不關心,隻要自己能在任務中展現自己的價值,就可以了。


    “情況很複雜,你……”


    轉過頭去把一個準備撲過來的活死人勸退了,用眼神吩咐他到別處去。


    “你這是怎麽了。”


    看著長安這幅狼狽樣,尤其是鎖骨和脖頸上的傷痕,正常人第一反應肯定是心疼,可恰巧淩千不是正常人,額頭上的紅色印記開始顯露出來。


    “不行……至少她不行。”


    作為色欲親王他很清楚失去控製會發生什麽不可描述的事情,一段痛苦的壓製之後,印記又消失了。


    “聽著,活死人被惡魔放出了,但我不是人類,我也是亡靈,所以我需要你配合和我靈魂綁定一下,這樣這群惡心的東西才不會以你為目標。”


    事實當然不是這樣的,但淩千顯然不想在她狀態這麽虛弱的情況下告訴她自己就是那個惡魔。


    這人絕對和這件事有不可分割的關係吧?就算早就知道這人不是什麽正常人,可親口聽他說出來還是另一種滋味。


    所以這人在關心我嗎?


    啊啦啊啦……肯定是有所圖謀吧……就像沈諗一樣,不……沈諗又是另一種概念,但是你這樣子會讓我不得不心軟啊……這種情況下保不準他會和爺爺一樣吧……


    爺爺啊,當時好像死的挺慘的。


    “你……先進來吧。”


    控製著輪椅往後退,“但你最好就站在門口離我遠一點,我現在情緒挺不穩定的,近一點我也不保證傷的是我還是你,啊……”


    指了指自己的鎖骨。


    “我自己弄的,沒事的,我經常發瘋。”


    從床上拿下一個毛毯蓋在腿上。


    “言歸正傳,你,是要我信任你嗎?”


    少女勾起的微笑此時顯得有些怪異,充滿了悲傷與絕望,可是又顯得那麽溫柔。


    屬於顧長安的笑,溫柔總是底色,悲傷是此時的心情,絕望是故人的情感。


    “嘖,無情。”聳聳肩本也就沒打算收到什麽迴應。站到自己的位置,儀式一旦開始便無法逆轉。


    信手拈來般火幕將毒液擋下,幾乎是瞬間蒸發了,空氣裏彌漫著難聞的氣味,望著人落荒而逃的身影,不禁感到好笑。


    “班門弄斧,滅。”


    淡然開口,甚至有些懶洋洋的。大概是在歡迎新人。火牆應聲消散。


    “現在沒有什麽能阻擋你們了。去鬧吧,釋放你們心中的黑暗,去向這個世界複仇。”


    幾步躍出樓道。炎火流轉不息,她落在它們組成的階梯上,輕盈的像隻蝴蝶。雖然接下來要做的事,和那種帶來美麗的生物截然相反。


    金色瞳此刻像是有光透過的香檳,瞳光炙烈,仿佛有金色的刀刃在眼底凝聚。


    抬臂手心火種絲絲縷縷環繞成柱升入天空,像將一把匕首紮進心髒,這象征死亡的紅色迅速漫開,那是雲在燃燒,大地籠上死亡的暗影,有東西在墜落,來自天上。


    天罰。


    “看來我們都在崩潰的邊緣啊。”


    聽了長安的話便隨著進來了,順便把門也關上。


    “是,因為我覺得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在保護你這件事上更靠譜了。”


    倚著門,雙手抱在胸前,向窗外望去。


    “你是沒有看到……不過你也看不到,那些瘋狂的人形生物。”


    說不出“可怕”二字,因為就算說謊也不能讓自己覺得可笑。


    “所以,你的意下是什麽。”


    我可沒有崩潰,隻是覺得自己活著天理難容。


    “你倒是相當自信啊……”


    看不到嗎?應該不是吧……隻是自己在逃避而已,果然我還是個膽小鬼啊……那些一定是相當醜陋的東西吧,和我的心差不多。


    啊啦啊啦……也不能這麽罵自己。


    “如果我願意,你會怎麽辦?”


    果然自己還是不行。


    “把手給我。”


    話是這樣說,但其實是直接拿起了她的左手。


    “希望我的靈魂不會嚇到你就是了。”


    這次勾魂可比戰鬥時溫柔多了,淩千的靈魂出殼,手裏拉著,將長安的靈魂也帶了出來,她的靈魂還是那個少女,可他的靈魂模樣卻是一個麵目可憎的惡靈。


    “一下下就好。”


    淩千從自己靈體的心口掐了一小塊靈魂下來,放在長安靈魂的手中,然後把她推迴了身體,自己也迴了魂。


    “這樣就好了,切記不要讓右手受傷,尤其是掌心。”


    對麵的人不容抗拒,顧長安也順從的把手給他。


    果然心底裏還是縱容他的。


    不傷到自己嗎?那會傷害別人吧……不過你不會介意的吧……


    “淩千,其實沒必要的,你這樣會慣壞我的,我實在不相信你會容忍一個人騙取你的同情心。”


    再次用雙手捧著他的臉。


    所以,你的答案會是什麽呢?


    關於你眼裏的顧長安和我這個瘋子。


    “我的選擇,永遠都不會錯。”


    輕語著,噴吐出溫熱的氣息,敲打著對麵剛剛淋過水的,冰冷的肌膚。


    “我可是惡魔,我不會有同情心,你所見的隻是我的占有欲而已。”


    並不反感對方將自己的頭顱捧近,反而湊了上去,將距離拉近到鼻尖將要對接,唿吸聲都變得無比清晰。


    “不論這次與新神派的對抗是否成功,我都不能再見到你了,大小姐。”


    真是你的迴答啊。


    相當冷酷的選擇,但是是顧長安所期望的,如果真是別的樣子,現在的局麵可能就變成不是你死就是我死了。


    毫不畏懼的抵上他的額頭,雙手環上他的脖頸。


    “嗬,你在怕什麽啊?”


    危險的距離,危險的角度。


    “想知道大小姐怎麽騙的你嗎?”


    推開兩人的距離,貼近他的脖頸。


    “讓我咬一口告訴你怎麽樣?”


    不聽答案,自顧自的咬下去,沒留一點力氣,像是泄憤一般。


    顧長安突然有點想哭,又有點想笑。


    曾經無數個夜晚,顧長安這麽咬著沈諗的脖子,那個女孩會溫柔的包容她一切,她會安撫似的抱著她。


    後來,沈諗對她說,“我不想再做你的玩具了。”


    她背叛了我,而且帶走了我的左眼。


    相應的,顧長安毀了沈諗的左手,廢了她。


    再後來,爺爺沒有背叛她,但是顧長安殺了他。


    所以,你會是什麽結局呢?


    我期待著呦。


    “我可是惡魔,我什麽都不會怕。”


    沒有反應,任由她下口,疼痛和欲望湧上大腦。


    “欺騙而已,我無需知道緣由。”


    他已經不是他了,而是真正的淩千,額頭上的印記變得火紅。


    “我就像是,你的免疫係統,不離不棄,保你周全,也可以讓你發熱。”


    發熱,多麽美妙的詞語。


    “不是麽?”


    門口被突破,陸續有人闖進來,盡是沒有見過的生麵孔,由於未知,根本沒有什麽信息可以利用。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或是唿叫同伴,就被一股衝擊推開。


    是毒。隻是對於自己現在的這副身體,似乎毒並不能起到什麽效果。落地站穩後以最快的速度將目光鎖定在來者身上,但下一秒出現的火焰屏障卻幹擾了目標的捕捉。熱浪襲來,心裏卻一點恐懼感都沒有,似乎連動物畏懼火焰的本能都被磨抹去了。


    身後的一位大人將火焰移開,肅清的房間內卻看不到那些儀式的闖入者。


    接下的命令是在這所學校內大肆破壞,隻是首先在這個小房間內,能力絕對得不到施展,必須移步到開闊的地方才行。


    從樓梯下去的話可能會遇上之前的人,狙擊手落單被圍堵是大忌,因此必須要尋找其他的出路。


    打開窗,既然自己的身體明顯感受到了變化,一定程度的損傷似乎完全可以承受,況且這條路還更快。


    抽出戰術刀,從窗口一躍而下。下落的瞬間揮刀在自己的下方,從牆麵上抽出一根黑色的棱刺,然後著陸,站穩。雖然衝擊力依舊不小,但對於現在這幅身體來說已經減輕到了可以忽略的範圍。重複著這樣的過程沿著宿舍的外牆下降,沒幾秒鍾就來到了地麵上。


    消音。


    趁著夜色的掩護,悄然無聲的奔跑在校園內,尋找著最適合的狙擊位置。


    首先要能夠完整的看到宿舍樓,其次還要足夠隱蔽,能夠包攬到更大的範圍自然更好。


    那棟看上去就有一把年紀的鍾樓就很不錯。


    顧長安是個瘋子。


    享受折磨,享受疼痛,享受他人痛苦的樣子。


    當初沈諗和顧裏治愈過她,後來都是不得善終,顧長安最後也樂得看這些場麵。


    她想她一定是瘋了。


    不然怎麽會有這麽惡趣味的愛好。


    她想她現在也是瘋了,要把自己多年來的偽裝功虧一簣,為了自己的惡趣味買單。


    “呐,你是我的。”


    扯下眼睛上纏著的雪白的紗布,隱藏了多年的眼鏡靜靜的看著他。


    我不是瞎子呦,雖然這麽說也不對,但是,沒想到吧。


    指著自己黯淡無光的左眼,“這隻是看不見的。”


    天空好紅火喔……


    阿提斯蒙特穿好了衣服戴好了麵具,靠在欄杆上看著天空,吸著自製的卷煙,迴想著以前的事跡。


    還沒去過海邊呢!阿提斯蒙特拾起地板上的龍鱗,幻想著海邊的光景,往手中的龍鱗裏注入法力,然後從欄杆上一躍而下“希望是真的”


    阿提斯蒙特張開了手,呈十字狀墜下去,他閉上了眼,他的翅膀張開了。阿提斯蒙特貼著地麵滑翔,他睜開了眼,揮了揮黑色的翅膀,那翅膀薄得像一層膜一樣。


    阿提斯蒙特就這麽從學院正門走了,但立刻他就意識到逃學的後果,便撞斷了一棵結滿椰子的椰子樹,用嘴咬住,然後迴了學院。在學院的上口變迴了人形,不過把龍鱗丟了。阿提斯蒙特腐蝕掉了多餘的樹幹,勉強拿著椰子樹在三樓站著,他在303寢室的門口,等著北極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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