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徐若初家裏出來,路遙一邊往樓下走,一邊拿出了手機。


    大概在12點半左右,他收到了白瑤學姐發來的消息:


    “我們結束了。”


    不知道情況的人要是看到這條消息,估計還以為倆人分手了呢。


    路遙當時看到了,但懷裏摟著人,就沒迴。


    這會兒才迴複了一條:


    “好的,學姐,早些休息吧,晚安。”


    接著,他給薛明悅發了條消息:


    “你們在哪?”


    薛明悅秒迴:


    “在酒店呢,路哥哥。”


    “他喝多了?”


    “不算,但這會兒也睡著啦。”


    “好,照顧好他,你也早點休息,晚安了。”


    “嗯嗯,晚安,路哥哥。”


    確定了徐公子那邊安然的躺下了,他也就放心了。


    還別說……這種時候,他終於能感受到“悅悅”的好了。


    而剛要走到小區門口,手機又響了一聲。


    白瑤迴複:


    “我以為你睡覺了。”


    “沒有,我這邊也才忙完。”


    “你幹嘛去了?”


    看著短信的內容,雖然不是第一次……但路遙發現薛明悅確實沒說錯,這學姐……麵冷心熱,難怪在學校裏人氣那麽高。


    想了想,他迴複道:


    “這邊有點事情。”


    “是陪女朋友吧?”


    “對。她也在喝酒,喝醉了,我來接她迴去。”


    “猜到了。”


    “這也能猜到?”


    “能。”


    “好吧。那學姐你早點休息。”


    他想結束聊天。


    結果白瑤卻沒結束的意思,而是發來了一條消息:


    “你要睡了?”


    “沒啊,我還沒到家呢。”


    “……你沒和她住一起?”


    “沒有。”


    “好吧。我在吃宵夜,你要過來麽?”


    她忽然發來了一個邀請。


    還別說……他還真餓了。


    因為他壓根就沒吃晚飯,本來想吃的……結果沈婉太纏人,沒倒出來時間。


    如果是平時,沒啥吃宵夜習慣的他肯定就拒絕了,但此時此刻……當看到短信的內容那一刹那,他的肚子就咕咕咕的叫了起來。


    不行,得吃點東西。


    不過……陸家嘴這邊其實晚上可選擇的宵夜相當有限。


    在迴家對付一口和接受邀請之間,他選擇了先問問。


    “學姐現在在哪呢?”


    剛問完,一條地址發了過來。


    在浦西那邊,不知道是什麽餐館。但……不算太遠。


    路遙想了想,迴複道:


    “好。”


    “嗯,那我等你。”


    他直接攔了一輛車,說了地址後,不到二十分鍾,就抵達了地點。


    這才發現……竟然是一家海鮮大排檔。而且人還不少。


    看門頭好像是潮汕口味。


    而且應該有年頭了,看著就充滿了煙火氣。


    能在南京路周邊,開這麽一家有煙火氣的館子,沒點硬實力可真做不到。


    房租那麽貴,要是菜不好吃,沒客流,估計真開不了多久。


    正想著,他就看到了白瑤正對著一個男人擺手。


    於是直接走了過去。


    而那男人看到了路遙後,才訕訕的離開了。


    路遙有些好奇的看了他一眼,接著坐到了她對麵:


    “朋友嗎?”


    “不是,要電話的。”


    這學姐的“臉”重新冷了下來。


    看著就不太好接觸。


    說完,她就對那邊拿著菜單的大姐喊道:


    “老板,可以出菜了。”


    路遙好奇的左右看了看,笑道:


    “還真不知道這邊竟然有這種大排檔。”


    “隊友帶我來過,覺得味道不錯,就經常來吃了。”


    她說話時,路遙觀察了一下她的臉色,問道:


    “學姐喝了多少?”


    “……多少嗎?”


    她想了想,給了一個大概區間:


    “不知道,估計有個七八罐?”


    “……”


    路遙覺得胃有些抽搐。


    今天喝的可不是330ml那種易拉罐,而是一罐500ml的啤酒。


    大概七八罐?


    七八斤?


    我滴個乖乖……


    “學姐很能喝?……我看著你一點事都沒有啊。”


    聽到路遙的話,白瑤納悶的反問:


    “你酒量很差?”


    “……江湖人稱一杯倒。”


    “哈~”


    她忍不住笑出了聲。


    想了想,忽然起身離席。


    再次迴來的時候,手裏多了兩瓶勁酒。


    “……我不喝。”


    路遙趕緊搖頭。


    可這學姐更納悶了:


    “誰說你喝了?”


    “……”


    看著路遙那無語的目光,她自顧自的擰開了一瓶後,仰頭喝了一大口。


    路遙心說看這情況,沈婉估計能和她拚一下。


    並且……他還注意到了一個細節,那就是她喝酒壓根一點表情都沒有。沈婉偶爾還會齜牙咧嘴呢,但她就跟喝水一樣,一口下去後……就下去了。


    如喝。


    而看著路遙那驚歎的目光,她說道:


    “我喝酒有個習慣,就是要把酒喝透。否則跟沒喝一樣。”


    “……”


    路遙心說你這話說了跟沒說也差不多。


    “而且……我其實也很久沒喝酒了。要訓練,保持狀態。酒精是必須要遠離的,今天這種場合又沒法推脫,就當破例吧。左右都破例了,多喝些也沒什麽。”


    說話間,老板娘端上來了一盤釘螺。


    她從筷子筒裏拿出了兩雙一次性筷子,拆開了包裝,先遞給了路遙一幅,輪到自己的時候,直接上手,捏著釘螺一“嘬”,肉就出來了。


    看著那叫一個熟練。


    見狀,路遙也跟著學……還別說,有滋味!


    確實好吃。


    “我聽學校裏的人說,學姐能進國家隊?”


    “大概能。”


    白瑤一邊嗦螺,一邊點點頭:


    “目前國內這一批人裏,主攻手裏,我大概能進前十。我指的是跟我一樣年齡的人。”


    “呃……那挺厲害的。不是說學姐你們還要去參加世界大學生運動會麽?”


    “嗯,明年3月份。初四,我們就要集合訓練了。”


    “有信心麽?”


    “……問題應該不大。”


    她說話時,表情依舊平靜。


    但是吧……越平靜,她的模樣看起來就越冷。


    以至於這話明明平平無奇,可從她嘴裏說出來,就像是那種居高臨下的冷漠一樣。


    還真挺奇怪的。


    和短信裏那種話癆像是兩個極端。


    可偏偏,這股平平無奇裏卻蘊藏了一股“應該問題不大”的自信。


    想想也對,她說的全國前十,應該是包括職業選手吧?


    那這個“前十”的含金量就不止三四層樓那麽高了。


    見狀,路遙繼續問道:


    “那有了成績迴來後就去國家隊了?”


    “我不去。”


    她直接搖頭:


    “我要去,這會兒人就已經在巴西了。”


    “巴西?……哦對,我聽人說,學姐你好像要去巴西當交換生?”


    “嗯,我沒去,把機會給別人了。”


    “為什麽?”


    “我又不去國家隊,打完這一屆,我就退役了。自然要把機會給想奔著國家隊的人去。”


    “……不打了?”


    看著驚訝的路遙,她搖了搖頭,又仰頭來了一口酒後,平聲說道:


    “不打了,肩膀、手肘、手腕都有傷。再打下去,難受的反倒是自己。而且,我雖然在大學裏還行,可放眼全國也就最多是前十的樣子。我們這一屆之所以強,是因為無論是主攻、副攻、還是其他位置,我們都能完美互補。可脫離了這個環境,我的優勢和劣勢其實也都挺明顯的……”


    她說的認真,透徹。


    可惜,路遙對排球不算太懂。


    不過還是聽懂了……大家心中的“最強”顯然對自我實力有著一份很清晰的認知。


    說前十,就是前十,一點沒謙虛的同時,也一點都沒誇大。


    這學姐……意外的坦誠呢。


    接著,一份清蒸海蟹端了上來。


    還有一鍋生蠔,以及各種蒸出來的蝦。


    路遙發現今天這一餐……其實挺痛風的。


    但從側麵來看,也能說明她對飲食的節製。


    哪怕是宵夜也都是高蛋白的食物。


    很快,一瓶勁酒就喝完了。


    她擰開了第二瓶,仰頭喝的時候,看了悶頭扒蝦的路遙一眼,忽然來了一句:


    “你是禦姐控?”


    “……啊?”


    看著茫然的路遙,她繼續問道:


    “喜歡成熟類型的女孩麽?”


    “……”


    路遙嘴角抽了抽。


    笑道:


    “初姐其實沒比我大多少。”


    “五歲。”“……”


    “我雖然隻見過她一次,但對她卻並不算陌生。”


    “呃……”


    聽到這話,路遙也來了興趣,問道:


    “學姐知道她?”


    “徐國軍的女兒,誰不知道?”


    說著,白瑤也有些疑惑了:


    “你不知道?”


    路遙心說你可真會問……隻能迴答道:


    “不清楚,我倆在一起的時間不長。而且……有些事情我也不好問。”


    白瑤點點頭:


    “能理解,男人的自尊心。”


    “……”


    “遠洋重工,知道麽?”


    “國企那個?”


    白瑤點點頭:


    “造船、港口、船舶技術……基本上和海運搭邊的事情,他們都涉獵。她家最早就是在魔都跑船運的,真要說起來,她家是乾隆年間鬆江府一帶的槽幫龍頭。”


    “……”


    陡然間,路遙感受到了一股沉甸甸的分量撲麵而來。


    “現在的她家是四支,她爸是長子。她是長子的長女。所以……”


    她聳聳肩,笑道:


    “是不是很有壓力?”


    “還好。”


    路遙心說我就一“替身”,有啥好壓力的?


    不過……底蘊還真深啊。


    他心說。


    不過更讓他驚歎的是對方的飯量。


    就這一會兒的功夫,除了一條石斑還剩了半條外,其他的菜都已經吃的差不多了。


    路遙最多吃了三分之一。


    剩下的三分之二都進了她的嘴裏。


    該說不說,到底是運動員,這飯量真挺厲害的。


    而白瑤就這麽以徐家為話題,聊起來了一些她知道的“軼事”。


    比如當年的徐家是何等的仗義疏財。


    再比如抗戰期間她家到底是怎麽支撐起一條隱蔽的海上貿易線的……


    路遙發現,他知道的越多,忽然就越能理解徐公子口中那句“你知道我家走到今天這一步有多難麽”的含金量。


    還真是如此。


    死了那麽多人,斷掉了那麽多的血脈,才換來了今天。


    嘖。


    可敬的老一輩人。


    他感慨著,吃起了這頓飯目前來看,唯一的正餐。


    用砂鍋盛的粿條。


    而白瑤那第二瓶酒,也三加五除二的喝光了。


    也開始嗦麵。


    一邊嗦,一邊聊起來了搖滾樂。


    路遙這才知道,她竟然是發燒友。


    不僅僅喜歡綠日、酷玩這種,還喜歡一些連路遙都沒聽過的樂隊,諸如“我的化學羅曼史”、“him”一類的。


    更硬核的瑪麗蓮曼森也是狂粉。


    甚至還為了追槍,去拉斯維加斯看過演唱會。


    並且路遙還看到了她的歌單。


    入眼他就看到了對方手機裏那一長串的“活結樂隊”的歌。


    嘖嘖。


    不接觸還好。


    一頓飯接觸下來,路遙意外的發現她很酷。


    真正意義上的那種。


    她喜歡騎行,自駕過南藏,甚至還有一台哈雷摩托……


    雖然這一切的“酷”都需要物質來堆砌。


    但……投胎這種事情,確實是個技術活,技不如人還真沒什麽好說的。


    而她會的東西,讓路遙都忍不住笑道:


    “和學姐一比,我好像什麽都不會。”


    可沒想到聽到這話後,她卻很認真的說道:


    “但你的人生不是迷茫的。”


    “……?”


    看著驚訝的路遙,她點點頭:


    “從你的歌裏,我聽得出來。”


    “……”


    對不起,迴春丹。


    我真該死啊。


    ……


    兩點出頭,酒足飯飽。


    臉上終於升起了一抹嫣紅驅散了冷意的白瑤和路遙一起走了出來。


    “我送學姐?”


    “不用,我打車走。”


    白瑤“冷漠”的搖了搖頭:


    “太晚了,再折騰來折騰去沒必要。早點休息吧。”


    “行。”


    “新歌什麽時候出來?”


    “呃……下次一定。”


    看著路遙那一幅敷衍的模樣,她似乎有些無語。


    卻也不多說什麽,隻是擺擺手,招來了一輛出租車:


    “我走了,短信聊。”


    “好的。”


    “嗯。”


    目送她上車離去後,路遙也招了一輛車打算迴家。


    結果剛上車,他就收到了對方的消息:


    “今天這家店好吃嗎?”


    “挺好吃的。值得多刷的寶藏小店。”


    “哈哈哈。那就好,我還有幾個宵夜店,下次帶你去感受下。”


    別的路遙倒不是很在意。


    目光主要落在她這“哈哈哈”三個字上麵。


    心說這學姐還真挺有意思的。


    明明麵對麵一晚上都“冷漠”的不苟言笑。


    偏偏短信內容卻又相當有生活氣息。


    簡直就是個雙麵人。


    麵冷心熱麽……


    他好笑著搖了搖頭,打了個哈欠。


    吃飽喝足……困了。


    到家洗漱完,已經快3點了。


    實在扛不住的他一頭紮進了有些陌生的床上,兩眼一閉,什麽都不知道了。


    21號中午,睡醒的他就看到了女友那邊已經平安抵達的消息。


    他迴了一條後,對方沒迴。


    應該是去倒時差了。


    而中午吃飯的時候,鑒於兒子最近三天兩頭不著家的表現,陳女士用言語警告了一下無法無天的兒子……順帶問了下兒子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接著,麵對路遙的迴應,她賦予了路遙一個新稱號:拙劣的路遙。


    但也就不過問了。


    兒子也長大了,確確實實也該有自己的生活了。


    不過,在飯後路遙主動當舔狗幫老媽刷碗的時候,陳女士卻和他說起了過年的打算。


    今年……她或者路遠山,倆人出一個,去法國。


    路遙一愣:


    “去看路卿?”


    “嗯。”


    陳女士點點頭:


    “前兩天,我和你爸把護照都辦好了……我倆現在就在想誰去。”


    “為啥不能倆人一起?”


    聽著兒子的話,陳女士直接翻了個白眼:


    “你家有金山還是銀山?光機票來迴就兩三萬,還有住宿呢?國外的東西那麽貴,怎麽舍得?”


    “……那我咋辦?”


    “什麽叫你咋辦?”


    “我去不?……我跟著一起?給你們當翻譯?”


    “你去不錢啊?”


    聽著兒子那自不量力的迴答,陳女士倒沒質疑兒子的英文水平。


    畢竟在她那邊,路遙已經考過級了。


    過級,證明兒子的英語很好。


    這是她最樸素的觀點。


    “我和你爸去一個人就行了。不然讓你姐自己在那邊,我真有點放心不下。”


    “路卿知道這事不?”


    “還不知道呢,打算給她個驚喜。”


    “這……那要不我也跟著去吧?”


    他心說去那還能和女友偷摸待幾天。


    結果這個想法立刻遭受了無情的鎮壓:


    “不行,你去了光機票就要多幾萬塊,老老實實在家吧。”


    “這……好吧。”


    他隻能答應了下來。


    不過答應歸答應,心裏卻忽然有了個主意。


    那話怎麽說來著?


    山不向我走來,我便向它走去。


    這不就完了?


    正發愁給女友什麽情人節禮物的他忽然想起來了在飯店時,她說的話:


    “寶寶,你就把自己纏上紅絲帶,然後躺床上等我……”


    搓了搓下巴,他忽然放下了碗筷:


    “媽,我出門了啊。”


    “幹嘛去?”


    “玩。”


    言簡意賅的給出了個光明正大的理由,他拿上了身份證,換上了衣服後快速出了門。


    迴到了“老家”後,把自己的護照給拿了出來。


    開著高爾夫找旅行社的時候,他忽然想起來了一個事。


    女友光說讓自己纏紅絲帶……


    唔。


    她說沒說讓自己穿衣服來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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